翌日午时
张简来到请柬上说的别院如约赴会,不过当张简来到门外时却发现道旁早已停满了五颜六色的车轿,顿时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随后张简被小厮带到了一个院子中,果不其然这院中早已有六七个人在等候,要是张简没有估计错的话,这些人怕是和自己的目的一样。
张简找了一个僻静的位置,可还没等坐下便听侍者宣号:南海王世子道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华衣公子在簇拥下信步而出,看样子此人应该就是南海王世子卫宇了。
这卫宇一脸和善嘴角微笑着扫视了众人一圈,“诸位请坐。”
张简随着众人一起入座,再抬头时卫宇身边簇拥的人已尽皆散去,这时张简的目光忽然与一双带着戏谑且玩味的眼睛对上相对。
霎时间张简深深吸了一口气顿时浑身又酥又软,往事历历如潮水般涌来让人既冰冷又无力。
“诸位”
这时卫宇开始说话,张简这才回过神来,不是梦,是真的,那个自己半年来夜夜都在想着的人,齐观!
说心里话张简真想现在冲上去给他一百个透明窟窿,但若是真如此了怕是自己也就活到头了,那样的话未免也太便宜他了,他和杜均都要血债血偿一个都不能少。
坐在卫宇身旁的齐观看到张简阴冷的眼神很是满意,竟然还拱手向张简遥施问候。
二人一动不动一冷一笑的相互对视着,张简竟然连卫宇说了什么都不曾听见。
“好了,本世子就说这些,接下来就看诸位商号主事的意思了。”
卫宇话音未落,院中的其他商号主事尽都窃窃私语各自盘算起来,唯有齐观和张简视若无睹依旧盯着对方。
“我出一斗三十钱。”
随着第一个人喊出,院中的各主事也纷纷出价。
“一斗三十三钱。”
“一斗三十五钱。”
“一斗四十钱。”
“一斗四十二钱。”
随着出价人数的增多,粮价也在缓缓升高。
“一斗五十钱。”
随着齐观的一声出价,大家哗的一声纷纷侧目看向了齐观这边。要知道五十文一斗近乎与正常的粮价没有什么差别了,如此的价格就算得了粮又能如何,加上运费和损耗几乎是不赚钱的呀。
张简:“一斗六十钱。”
嚯!就在众人正在盘算着利润看看是不是要再争一争时,一个声音彻底击碎了众人的幻想,五十文都得想一想,这怎么还有人出到六十了。
齐观:“六十五”
张简:“六十六”
齐观:“你!”
齐观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在座的其他商号主事也都没了声响,就连卫宇都在愣愣的看着二人。
齐观看张简面不改色便知道这是要和他死磕到底了,虽然自己临来之时早有准备可这样相争却是有些出乎意料,要知道当初甫州水灾时为了造势粮价才只到了一百文。
卫宇见二人似乎是在较劲,若是这样拉扯下去场面可就要失控了,于是卫宇急忙出手解围道:“诶诶诶!大家都是各郡大商号主事,不远千里百里而来不过是为了图财,既然如此又何必意气用事呢。我看今日的出价就先到这,本世子已为诸位略备了薄酒,诸位赏光也好鉴赏鉴赏我南海美食。”
说罢卫宇便吩咐侍从摆宴,就好似方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张主事,好巧呀。”齐观来到张简近前问候道。
“巧吗”张简的声音依旧冰冷。
“自南章一别许久未见,在下可是时时都会想起张主事。”
“想我怕是想我早点死吧。”
“诶!这话怎么说的呢,当初大家是有些误会,可在下却是无辜,鄙人一个小小商贾也是无奈被人驱使,还请张主事明察呀。”
张简心中冷笑,嘴里含糊嘟囔了一句国粹,可齐观却没有听清更没能听懂。
不过齐观也没在乎,开门见山道:“张主事既然如今从了商,想必此来也是为了粮米之事,你我虽然有过节但也算是殊途同归,大家既然都是为了牟利又何必如此意气用事呢,你看我二人较劲却白白便宜了旁人,岂非不智”
张简笑道:“齐掌柜不愧是此道老手,在下确实是有些意气用事了,但不知齐掌柜有什么可以教我的”
齐观左右看看了然后凑近道:“不瞒张主事,此次我到南海已经将这次来的商贾都查了个遍,毫不客气的讲这次所有人中也就只有你我两家财力雄厚。说句在商言商的话,只要你我两家议出一个价格那么其他的人便无需考虑。”
张简思虑片刻随即点头道:“还是齐掌柜想得周全,在下身受重任南下购粮确实不应该为了个人恩怨坏了公事,但不知齐掌柜认为这粮价多少钱合适呢”
齐观会意一笑没有再说话,现在乃是卫宇设宴,二人方才一番较量早已是震惊众人,若是再在这里公然谋划那就真是不给卫宇不给南海王府面子了。
心念及此,二人互敬一杯后随即分开。
待宴席散后果然有侍从悄悄过来留下了二人,并将二人引至一处湖心亭,亭中卫宇早已备好茶点等候。
“二位主事请坐吧。”
“谢世子。”
等二人入座后,卫宇摆了摆手屏退来了左右之人。
“方才我看二位貌似是对这笔买卖势在必得,不过怕二位伤了和气所以这才出言制止,现在此处没有旁人大家不要顾及畅所欲言便是。”
齐观和张简对视一眼,随即齐观坦言道:“世子抬举我等便直言不讳了,这次来到南海购粮其实就是为牟利,还请世子不要出价太高也好让我等不至于赔钱不是。”
卫宇爽朗大笑:“二位皆是自越州而来,想必消息应该比我灵通,现在中原孟君叛乱,天下各国大有攻伐之势。一旦战事大起这粮米可就成了紧俏货,我南海僻居一隅对钱财不是太看重,但也不想被人小觑。”
齐观拱手笑道:“世子果然明察秋毫什事都瞒不过您,可话虽如此但毕竟前方还没有具体的消息传来,再有便是从南海将粮运出所费甚巨,这做买卖总要赚钱不是。”
“那依二位的意思是”
张简道:“那还要看世子手上有多少粮”
“怎么”卫宇诧笑道:“张主事难不成还要将我王宫府库都买下不成,哈哈哈。”
张简瞥了一眼齐观,悠然道:“在下区区商人怎敢在世子面前托大,但是也不是不可能。”
“哦”卫宇饶有兴趣的看着二人,“听闻张主事之前曾在孝平为官,而齐掌柜又恰恰是南康富商,二位应该相识吧。”
上次卫盛让陆兆去调查张简的底细,陆兆没费什么功夫便查了出来,但各种细节却不得而知,就像卫宇知道张简之前在孝平任官,可为什么如今又坐在了自己面前就说不清楚了一样。
齐观见卫宇似乎有些不信,但他是知道张简和晋安商号底细的,先不说晋安商号背后乃是临川王府,就说商号本身亦是越州之最,若是没有甫州那档子事自己或许可以与之相争,但如今怕是难了。
就在齐观低头思索之际,张简却开口道:“齐掌柜乃南康富商,在下当然有所耳闻,只可惜未能深交,真是遗憾。”
卫宇一听二人不熟也就未及再深问,“我们王府的粮二位是买不尽的,就算能买尽二位也没有那么多的车马运走,我看还是量力而行的好。不如这样,我们先议一议价钱,待二位回去想好了再定数量如何”
“世子说的是,那我们便来商议一个妥善的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