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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在退婚之后,沐凤是有一段很长时间的空闲期的。
可惜女主和男主们都不太给力,本应该有的对沐凤的攻讦和中伤,离间他与沐麟兄弟之情的行为,都没有影了。
如此又更让沐凤确认了他那个不好的猜想。
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这些人都仿佛将他当成了女主一样的有兴趣,甚至就连女主也奇奇怪怪的。
既然如此……
沐凤决定,没有问题,创造问题也要上。
忽悠着师胤履行自己二号反派的职责,去给女主找麻烦之余,沐凤开始借着操办属国朝贡之事拜访丞相府,正事交流完后,云相便叫出自己嫡子云清流,两个年轻人一起游玩。
一来二去,只有一面之缘的云清流便与沐凤渐渐熟悉起来。
除此之外,沐凤仿佛日常周常似的时不时在子车竹、祁无桑与凌宇面前露面,偶尔还会带上阿斯与秦淮。
他本就是容易让人心生好感敬佩之情的人,如今魅力开的情况下,剧情中的几位男主几乎被他都撬了墙角。
而女主依然在师胤的各种小手段下水深火热。
沐凤并不担忧女主的性命,哪怕是必死之局,身为女主气运傍身的叶倾央也必然会逃脱出来。何况师胤到底还是心存顾虑,不可能对待京城县侯之女肆无忌惮的出手。
阿斯不明白沐凤所作所为是何意义,他偶然察觉到几位男主对沐凤的好感度高到离谱的程度时,也曾经忧心忡忡的对沐凤讲过,沐凤只是笑了一下,安抚他道:“阿斯信我。”
从此后,阿斯即便仍难免忧心,但却没有再问沐凤了。总归只要他家宿主不要想不开玩什么以身饲魔伤害自己那一套,阿斯就很满足了。
时间飞逝,转眼到了属国番邦入京之日。以往都会亲迎的皇帝好好呆在皇城之内,连大臣们都不会出现迎接,只有鸿胪寺官员前去接待。
云清流正是鸿胪寺官员。
沐凤离京之前他还在翰林院内打熬,如今已经成为鸿胪寺的二把手。此人被丞相一手教养长大,才华横溢,当年便是三元及第的少年状元,而今从翰林院出来步入官场立刻大放光彩。
沐麟如今年纪尚轻,云丞相却已经有些精力不济,云清流若无意外,大概是会接云相的班。
沐凤坐在酒楼临窗的座位之上,看着被鸿胪寺接待从街头走过,任由京城百姓当稀奇当热闹看的属国使臣,笑意温暖的端着酒盏,轻轻抿着。
阿斯坐在他身边,用着点心,自得其乐。
街上使臣们除了轮廓与大越朝的人有些不同之外,发色眸色都是黑色系,即便如此,京城百姓也觉得他们极为稀奇。
这些人对大越朝的话虽然学过,但如此吵杂的环境下自然听不清晰,京城百姓的指指点点,让他们还以为自己是在被夸奖,一个个得意洋洋满面红晕,看得沐凤实在想笑。
前方鸿胪寺的官员们倒是看起来不太开心,想来也是,他们本来是想给使臣一个下马威,让他们明白自己是臣,大越才是宗主国,奈何使臣太蠢,完没明白,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若非为官者到底都懂得掩饰自己情绪,这些人的脸都要黑了,哪里还能挂着得体的微笑。
不过……
沐凤看向人群中那个带了一脸病容,满身书卷气的青年,笑吟吟的又饮了杯酒。
这位来自草原的齐国王子看起来倒是听得懂,那双眼睛里压抑的怒火仿佛将要喷薄而出。
齐国王子齐书白,自幼体弱,在草原上这种以狼为图腾,崇拜狼的地方是草原人最看不起的存在,只是他父王力排众议,一力护他长大,是以才得以学成文韬武略,成为草原上罕见谋略之辈。
这个有着白兔一样孱弱外表的年轻人,却有狼一样的性子,隐忍蛰伏,一朝发力,便带着手下势力横扫草原,建立了草原上唯一的国家,齐国。
虽然因为幼年经历,齐书白心性狠辣,却对父王一心敬重,哪怕如此功高,也不肯登上王位,只一心当自己的王子,意欲为齐王继续开疆拓土。
原本他将以不可挡之势一路入关打入中原,可惜却遇到卫王,被打了个人仰马翻,灰溜溜的回到草原,让齐国不得不对大越称臣。
这齐书白贼心不死,在原著里他在宫宴之上悍然行刺,叶倾央为了攻略咬牙为沐麟挡了一刀,完了齐书白还顺利逃脱。
齐书白行刺不成,临跑路时灵机一动,留下来了一些似是而非的线索离间皇帝卫王,哪怕计不成也要恶心他们一把,之后赶紧跑路。
大越盛怒,然而沐麟调查时却发现卫王沐凤与齐书白相交过密,心起猜忌,万不敢妄动刀兵,最后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将此事按下不发作。
在结局时,沐麟受困于儿女私情,思慕叶倾央而不得,终日郁郁寡欢,而卫王已经伏首。
也就是说,卫王真正失去帝王信任的重要时刻,就在这次宫宴之上。
剧情里的卫王当然是什么都没做,齐书白那些留下的东西都是栽赃陷害,之后几位男主又在其中推波助澜,仅此而已。
不过……在这几位男主对沐凤好感度高到如今地步的现在,沐凤反倒可以大模大样的去接触这位抱着行刺念头的齐国王子。
因为这几位实质上并不怎么把皇帝看在眼里,无法无天的家伙,会为他扫尾,但是他们的势力又不足以将尾巴扫的一干二净。
沐凤坐在酒楼里自斟自饮,阿斯吃完好吃的后,抹了抹嘴巴,四处张望起来,沐凤笑了一声,取出话本给他念诵,偶尔端起酒杯润一润喉咙。
云清流应付完那些使臣,换下官服,来到之前约好的酒楼向沐凤说那些使臣的反应时,推开门进来,便见傍晚的斜阳下,临窗而坐的温润男子,如画面容笼罩在金红的暮光之中。
他一身白色锦衣,玉冠束发,一手执卷,一手端着白瓷酒盏,略有些慵懒的斜靠在椅背上,细眉修长舒展,凤眸低垂,嘴角微微勾起一道温暖的弧度,让整个人都显得温暖安详,美似画中仙,却又仿佛只要回头就能看到,扑到怀里肆意撒娇的父母长辈。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他白皙的面容上浮现着浅浅的红晕,眼眸也略有几分迷离,比起以往来,反倒更多了一分慵懒。
他垂着眸,低低念诵手中书卷的文字故事,温柔包容的嗓音好听得令人沉醉。
而在他身边,一袭青衣的少年扎着马尾,歪着脑袋,那双清澈干净剔透晶亮的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他。少年相貌精致,唇红齿白,白嫩的脸颊还有一点婴儿肥,那般专注又认真的看着身边男人,仿佛此人就是他的一切。
云清流脚步一缓,竟在门口停了下来。
屋内两人的气氛太过于和谐,那种温馨的气氛,让他陡然生出一种不忍打扰的感觉。
看着那两人的契合,云清流心中一痛后,又隐隐生出一种艳羡。
即便这人如斯温暖,但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他待旁人的温暖,与待那少年,是决然不同的。
而……他甚至不愿意掩饰这种不同。
这让云清流心中不可遏止的生出一点点酸楚与嫉妒。
明明他云清流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先遇到卫王,为何他却会在离京一年之后,就将心落在了这个少年身上?
不过即便再不想走进去,他已经走进了包厢,沐凤也发觉了抬头望来,云清流脚步一顿之后又毫无异状的在脸上露出一如以往洒脱温润的笑意,打趣道:“你倒是清闲,明明是你提出的如何接待使臣,反倒令我忙个不停。”
沐凤笑着放下手中物事,虚虚点了点他:“云少卿,可敢说你没乐在其中?”
云清流失笑,摸了摸鼻子道:“就知道瞒不过你。”
他在沐凤对面位子上坐下,斟了杯酒,看了阿斯一眼,沐凤立刻道:“但说无妨,阿斯可信。”
云清流笑了笑。
自退婚之后京城流言,说卫王打击太大不喜女人反倒有了龙阳之好,但如他一样敏锐的,却知沐凤心思。
只是这少年虽然满心满眼都是沐凤,但一眼就瞧得出,那里面并无任何其他情谊。
你求而不得的东西,他却得而不知,何等讽刺。
然而沐凤敢在云清流面前带阿斯出来,就知道这人君子秉性,万万不可能对他心目中的友人,又更甚的人做出下作事来。不像那些身怀武艺之辈,说不得会对阿斯出手。
也正因此,在阿斯提醒沐凤,云清流的好感度快要蜕变成爱,他便果断让阿斯出现在云清流面前,也算是断了他念想。
云清流是聪明人,自然明白。
只是难免苦涩。
云清流虽然带着笑,伪装的天衣无缝,但和沐凤讲述那些使臣,商议接下来的事时,眼神仍不受控制的落在一脸严肃在努力认真听懂他们说什么的阿斯的身上。
这个人,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赤子心性,与那可爱精致的外貌罢了吧。
但他云清流才华、心性、样貌,都比此人出色太多,他偏偏在还未开始前就输了。
云清流很理智,他知道自己输在何处。
他无法心意的待一个人,他身为云家嫡子,要有后代。
然而沐凤与此人之间,对子嗣都是毫不在意。
仅此一点,他就输了。
何况……世间任何事情都可攀比分出胜负,唯独情之一字,比不得。
这世上的人或许有千般万般好,但无情便是无情。
读书明理,读书明心。
云清流有时候想,如果自己并非读书读到如此明理明心,他是否也可以头脑发热,不顾一切的去争取。
然而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而他也做不来那个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