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炎没有想到,当沐凤说出春毒二字之后,便闭上眼一头向着床铺栽倒下来。
林炎下意识伸手将面前之人接在怀里,宛如恶鬼般满是狰狞伤痕的脸上还残留着几分惊愕不解,还没明白沐凤所说的话语是什么意思。
电光火石之间,林炎思绪飞转,一颗七巧玲珑心仅仅从那两字之间便推断出发生了什么事,林炎面容一黑,咬牙切齿的低低念出一个人的名字:“林、沝!”
沐锦羽缓缓睁开双眼。
他眼中神光初始清明,很快便涣散起来,一缕情|□□焰自眼底出现,短短片刻便从火星化为燎原大火,让他双目都变得通红。
吐息灼热,鬓角汗湿,肌肤潮红,双目如水又如狼,几乎是一瞬间,压制许久的春毒便迫不及待的爆发了。
林炎感觉怀中人躯体宛如火烧,连忙垂首看去,眼底满是焦急担忧之色,开口问道:“沐大人,你怎样了?”
沐锦羽死守住最后清明,抬头看向面前之人,林炎那双极美的双目和如地狱罗刹一样惨不忍睹的脸一同倒映在他眼底,丑得让沐锦羽浑身升腾的情潮都冷却半分。
沐锦羽半是清醒,半是浑噩,仍最后缓缓问了一句:“林炎,你可愿?”
林炎浑身一震。
他知道自己并非不良于行,并非丑如恶鬼,可是沐锦羽不知。但在此时此刻,沐锦羽中了毒后,却愿意闯入皇宫之中,问他这句可愿。
这其中的情谊……让林炎竟不由眼眶发热。
他的声音不受控制的微微发颤,应了一声:“愿。”
这一个字,便让沐锦羽苦苦坚守的意志溃散。
琥珀色的眸底仅剩的清明骤然被无尽欲|火淹没,沐锦羽不再反抗春毒之力,任由自己化身为野兽,双手一撑,便已经翻身跃上床铺,将林炎压倒在身下,迫不及待的啃咬上他唇齿。
林炎吃痛强忍,扭捏片刻后便然放开,双手拥住身上毫无章法乱亲乱啃的男子,青涩热情的回应着。
沐锦羽双目近赤,却仍本能的小心照应身下人的感受,可他不知为何力大如斯,神志不清,仅凭本能也只是能不叫林炎受伤太过罢了,却仍在林炎雪白的身躯上留下道道青紫痕迹,有些吻痕甚至已经渗出血来。
一层层衣衫剥离,翩然红衣与雪白内衫散落一处,床上两人已经坦诚相对,四肢交缠,唇舌濡沫,令人不由羞涩的呻|吟喘息让整个房间的气息都变得暧昧淫|靡。
枪剑相交之际,林炎试图翻身进攻,却在沐锦羽手下意乱情迷酸软无力,只稍稍反抗便再次沉浸下去,下一秒剧痛袭来,他的阵地已然失守。
此番交战,林炎哪怕已有心理准备,知道没有任何前戏必然受伤,却仍控制不住痛得脸色惨白,浑身发颤,一张脸都扭曲起来,一眼望去更显可怖。
沐锦羽一枪入地,春毒猛烈之势稍解,他的意识清醒片刻,便见林炎咬唇隐忍满目痛苦。
“守心……”沐锦羽眼底浮现疼惜,轻轻吻上他脸上的疤痕。
旁人会恐惧这些伤痕,沐锦羽此时此刻却只会心疼。
这一瞬的清醒很快就被淹没在更汹涌的浪潮之中,嵌入幽谷的长龙发起威风,初时缓,渐如暴雨疾风,雨打芭蕉声声入耳。
一夜风光好,巫山,情到深处低语了,云遮月羞蝉鸣消。
……
沐凤和阿斯在房顶上呆了整整一夜,直到天光大亮之后,卧房才发出轻轻一声吱呀。
沐凤阿斯下了房顶,抬眼看去,沐锦羽红光满面,一副吃饱喝足的餍足之态,含笑向两人作揖。
沐凤饱含祝福的微笑着回了一个揖,阿斯面无表情,只伸手揪住自己衣服抖了抖,示意让沐锦羽看看他此刻已经被夜晚寒露浸透的衣服。
哪怕以沐锦羽的厚脸皮,也不由尴尬的轻咳。
仗着无人可以看到,沐凤不厚道的大笑出声。
阿斯看了看沐凤,忍不住在眼底也露出一丝笑意,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能感受到沐凤为何而笑。
阿斯拟态开启,夹着沐锦羽迅速离开宫中,从头到尾,都没有人知道誉满天下的无双公子胆大包天,居然深夜入宫,对圣上第三子林炎做下了足以抄家灭族的事情。
直到正午,林炎才悠悠醒转,浑身上下虽然清爽,但仍有仿佛被车碾过一样的剧痛,无力瘫软,尤其是不可言说的私密之处,依然火辣疼痛。
这让林炎立刻想起昨夜的荒唐来。
他面上不受控制的一红,一摸床边,早已凉透了,显然那人离去已久。
林炎眼底微暗,很快又被满心的甜意笼罩,懒洋洋的裹着被,又睡了过去。
……
林沝既然作死,不论是沐凤还是沐锦羽都不可能放过他。
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聪明人或者狠毒的人,而是自以为聪明又狠毒的人。
自以为聪明,便自命不凡,自以为是,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哪怕已经被算计到坑里了,这种人以为大局在握时的神来一笔,也会让人又恶心又无可奈何。
而如果这种人还很狠毒的话,那这种神来一笔造成的杀伤力将无比的大。
哪怕聪明人,猝不及防之下被坑了,哪怕事后报复再狠,受到的损失也无法弥补。
如果不是沐锦羽沐凤二魂一体,如果不是沐凤神魂离体后便有数之不尽凡人无法想像的威能存在……那沐锦羽这一次凶多吉少。
即便多番先手已经安排下去,林沝必将得不到好下场,可沐锦羽的损失也将无法弥补。
被一个人渣强迫雌伏人下,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屈辱,沐锦羽这样的人物,又如何能甘愿承受此辱?
应醉都只是让沐锦羽不耻,而不曾让沐锦羽动怒,但此事沐锦羽当真怒了。
不仅是他怒,哪怕沐凤都有些生气。
林沝醒来回到王府之中时,还觉得有些诧异,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昏迷在他的据点酒楼包房之内,饭菜皆冷,他的身边却空无一人,他也不记得自己为何会出现在那里,仿佛记忆平白消失一块。
这让林沝谨慎许多,吩咐自己部下调查之余,深居浅出,哪怕觊觎无双公子一事都暂且放下。
他猜测是太子临死反击,给他警告,但林沝不以为意,认为林鍂不过是秋后蚂蚱,已经蹦达不了多久了。
林沝已经准备对林鍂发难。
与此同时,沐凤以文会之名,邀请友人与新榜进士。
三日后,朝会之上,贤王党派骤然发难,御史大夫弹劾太子林鍂不忠不义不仁不孝无礼无悌无信等数十条罪状,赫然指责太子有不臣之心企图祸乱朝堂。
林鍂脸色青紫,老皇帝一言不发冷眼旁观,贤王党诸位大臣纷纷附议。
□□怒目而视,据理力争,中立派官员却有多人出列举出罪状,其中多项已经够的上抄家灭族之罪,非太子心腹不可知。
老皇帝原本冷静旁观,在听到太子居然与塞外勾勾搭搭,骤然大怒,怒斥林鍂意欲叛国,夺其太子与爵位,下令将其软禁于冷宫之中。
□□大臣两股战战,静若寒蝉,万万想不到太子竟如此糊涂,与那些狼子野心之辈也敢联合。
诸多太子一系大臣锒铛入狱,沐凤身为太子太傅,乃太子师,见太子犯下如此大错,慨然长叹,毅然辞官跪下愿为徒受过。
皇帝感念其心赤诚,却将林鍂封为端王,希望他能端正自省,而沐凤却因代生受过,被革取功名贬为庶民,并受五十杖刑。
沐凤平静接受,褪下官帽官印等物,即将离开朝堂之时,却指着林沝破口大骂,怒目横视,话里话外透露出的意思,分明是科举舞弊一事乃贤王所为,栽赃于太子林鍂。
沐凤受刑毕,重伤一月圈禁府中不得外出。
伤愈之后,沐凤携阿斯悄然离京,不知所踪。
十二月初三,定国公被召回京城,归还兵权,却一时不慎跌落马车,重伤脑部,成为活死人。
次年一月,神医入京,言道三皇子林炎腿脚可治,脸上伤疤也可根治。
同年二月,林炎伤势尽复,神医大笑,飘然远去。
同年四月,林沝酒后□□为人发觉,皇帝气急攻心,竟一病不起,病重前将林沝秘密杖毙。
同年五月,林炎开始活跃于朝堂内外,皇帝渐渐将国事交与。
次年一月,皇帝阖然长逝,举国同哀,林炎登基,大赦天下。
转眼间,沐锦羽远离京城纷争已经有一年之久。
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转眼一年冬夏,沐锦羽身着麻布长袍,手里牵着一头黑驴子,站在京城城门之外,看着高大巍峨的城楼,心里感怀。
他走的时候,沐凤阿斯还在,回来的时候却只有自己一人。
几个月之前,沐凤突然告知他,任务已经完成,便带着阿斯消失在他面前。
沐锦羽深知,有生之年无法再见这一知己,默然良久,便振作起来往京城而来。
他一步一步往京城所住的宅院走去,到的门前时,却见一个玄衣青年昂然而立,俊美却不阴柔,五官精致眉宇间却隐含霸气,天下颜色十分,他一人便得去四分,另外六分,四分为沐锦羽,两分为天下人。
那冰冷深邃,隐隐泛出炫目紫色的眸子,在触及沐锦羽时,骤然化为无尽情深。
林炎微微一笑:“锦羽,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