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遇上了,张介宾就与朱国祚一同进去,走在熟悉的院内,张介宾忍不住感叹:“整个京城,也就只有这院子让我有归属感了。”
对这话,朱国祚很是认同,这也是这么多年他经常往这跑的一个原因,何况父亲在这,这便是他的家。
太医院的医士医生也都认识朱国祚,见到也只是点头示意,没人专门过来打招呼,礼存于心,对于时时能见之人,就不用一直挂嘴边。
“咦,我没看错吧,当年的张小子回来了”
突然传来一阵惊疑之声,张介宾寻声望去,见是马莳,也不由大喜,忙见礼问好:“马师兄好,一别经年,万分想念。”
“嗯,你这未肄业生,如今当改口唤他为师长,才合乎礼节。”朱国祚打趣道。
张介宾闻言,眼前一亮,惊喜道:“马师兄也高升了”
马莳也有几分喜色,点头称是,接着说道:“阎师兄也离了太医院,吴师兄、陈师弟、俞师弟现在也和我一样是吏目。先前你熟悉的人,大都不在太医院了。嗯,朱师如今是院判,杨师、龚师都是御医。尹师还是吏目……”
三人边走边聊,很快来到大堂,此时生源减少,大堂不在做学习之用,是太医院主要办公之所。
三人进来,便引起众人一阵惊异,张介宾望去,半数都是熟人。杨济时、龚廷贤、尹林庵、万邦宁、王门、朱儒、司马大复、陈实功、吴崑、俞尧日等人。
“介宾见过诸位师长,问朱师安、杨师安、龚师安、尹师安、万师安、王师安……”张介宾一同问安。
杨济时抚须大笑,龚廷贤连连点头,林庵想了一会才记起来。万邦宁直说自己老眼昏花,让张介宾走近一些。至于朱儒、王门只是微笑点头。
张介宾问完安,这才看向吴崑、陈实功、俞尧日、司马大复几人,都以平辈之礼问好。按说司马大复也算是师长,可当年二人就是平辈论交,如今也一样。
“吴师兄能当上吏目我不奇怪,但陈兄、俞兄,你二人怎么又混了上去满打满算,你二人入院也才十年吧”张介宾笑道。
“没办法,本事在这。”俞尧日很是自豪的说道。
司马大复看着几人,颇有些感慨,近来太医院有四大青年医家之说,可同为青年医家的他却不在其列,让他好不郁闷。
众人继续议事,陈实功、吴崑、俞尧日、马莳、朱国祚则陪着张介宾在院里叙旧。
听朱国祚一说,张介宾才像是不认识几人一般,仔细打量。
俞尧日笑骂道:“怎么,我四人不像”
“太医院如此多青年才俊,怎么就轮到你四人执牛耳呢”张介宾确实觉得不可思议。
吴崑闻言大笑,陈实功给他解释道:“介宾,还记得当年那准名医榜否”
“当然记得,我可排进了前十。”张介宾说道。
“我们被称为四大青年医家的原因正在于此,我们四人并列榜首。”陈实功说道。
张介宾闻言一震,忙追问道:“那你四人如今是什么水准”
“国家级名医,也是榜上独有的四个国家级名医。”马莳这时插话道。
张介宾良久不言,十年过去,当年的好友都成国家级名医,虽说是院内自己的排名,十年就成长起来,让人也颇感震惊。
可细细想来,又觉得在理,陈实功已经快三十三,他本就天资聪慧,十年前已经是公认外科水平第一,十年过去,又有何人可匹敌
吴崑也快三十六,从医也是二十多年。俞尧日和马莳稍微年轻些,学医至今也是二十年有余。
“我们青年四大家是得到诸位师长认可的。介宾你还不知道吧去年马莳的《黄帝内经素问注证发微》刊行,收《素问》篇,合为9卷,于原文词义、医理逐篇逐段加以注解,在阐发经文精微、补苴唐人王冰注释罅漏诸方面,贡献颇大,龚师甚至扬言马莳是继王冰以后第二注家,此书当为《素问》主要注本,读《素问》者不可不看。”
俞尧日说道,这更让张介宾觉得不可思议,二人年纪相差仿佛,今年马莳也才二十六七岁,竟然就成了龚廷贤口中仅次于王冰的第二注家,这简直比徐春甫当年还要惊艳世人。
徐春甫当年也是三十多岁才名传天下,可马莳二十几岁就做到了,这如何不让人吃惊
张介宾还不知道此书只是马莳的注书的开端,他甚至能凭借两本注书成为一代宗师。若知晓这些,张介宾可能震惊得麻木了。
“唉,不服气不行啊,我的注书才完成一半,马莳竟然完成了一部。”吴崑叹息道。
原来他也在为《素问》作注,这十年来也完成了十几卷,可马莳就九卷便成一家之言,而他还有一小半未完成。本来他是有望在四十岁前完成这部注书,只是先前支援边地,加上又花了些时间去研究脉诊,耽搁了两年,即便如此,再有个六七年也能完成《素问注》。
《素问注》便是他给自己注书取的名字。
俞尧日却笑道:“山甫兄,你就知足吧,太医院谁不知道,你的《脉语》,玄台的《素问注》,一时瑜亮”
众人点头,显然都认可这说法,只是他们不知道,吴崑在后世也常和马莳并称,都是经注大家,《医林续传》更是盛赞:医林有不满焉者,非愚则狂而已。
“当世脉书,无外乎李时珍之《濒湖脉学》、汪机之《脉书要语》、《矫世惑脉论》、吴崑之《脉语》。”
“听听,都把山甫你推向了当世三大家,与李时珍、汪机并称。”陈实功说道。
把吴崑的《脉语》和李时珍、汪机的著作并论,由此可见众人对他的认可。
李时珍此时闻名于世的,不是还未问世的《本草纲目》,而是《濒湖脉学》,若没有《濒湖脉学》,时医可能都不会知晓李时珍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