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家长里短的事情,元琦却听出了一点莫名的意味。
“大姐夫是全京城男子都羡慕的人,能被姐姐放在心尖上。”
元琮无奈一笑:“我若不是太女,他们只会说,那个只知道夫郎孩子热炕头的没出息玩意。你也不必辩驳,我心里清楚得很。不过有一点他们说的很对,云儿和阿萝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三妹,日后你若是有能力,替我照拂他们好吗”
这话中的意思着实透露着些不祥,元琦大惊:“姐姐,你在说什么有你在,大姐夫和阿萝几时能需要我照拂,倒是念秋和芷儿宁儿,姐姐多替我看顾些才好。”
元琮微微一笑:“日后无论是谁,我这个太女都是极碍眼的。若是我能换来云儿和阿萝的平安,也是值得。”
元琦几乎没有思考地跪倒在元琮身边:“姐姐,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你在意的人,我以性命起誓。”
元琮抱着孩子,腾不出手来:“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我不过是跟你闲话家常,你这还发上誓了,我岂不是成了那逼迫妹妹的小人”
元琦不为所动:“太女姐姐不愿逼迫妹妹,我又岂能是那忘恩负义之徒我今日所说,句句肺腑。”
“你快起来。”
元琮单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去拉她。元萝感受到不舒服,哼哼了两声。元琮顾及他,不敢有大动作。元琦见此,顺势站起身来,不再令她为难。
元琮叹了口气:“三妹,我跟你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无心皇位,母皇看好谁我也猜不中。你有心和四妹六妹争一争,都是我的妹妹,我也不能偏帮谁。我唯有一个心愿,你日后若是坐上那个位置,留四妹六妹一条命。”
这些话挑明了说,元琦反倒不敢接了。若是不留心落下口实,便是万劫不复。
元琮自然也知道她的顾虑:“你向来谨慎,我也不过是闲话时一说。这里并无外人,你听不听得进,无人知晓。”
元琦抿紧嘴唇:“太女姐姐的话我是听的。”
元琮点点头:“我只看你怎么做。”
歇晌的时辰已经过了,元琦从东宫告辞,接了卫念秋和两个孩子回府。
卫念秋觑着元琦神色,一路上不便多问。回到府上,打发了两个孩子,只留下二人在正房。
“臣侍看殿下似有郁色,是宫中发生了什么事吗”
在东宫的谈话,元琦竟不知从何说起。
“可是和母皇的奏对出了什么岔子”
看着卫念秋关切的神色,元琦长长呼出一口气:“不是母皇,是太女姐姐。”
听说是元琮,卫念秋不自觉地放松了些:“太女一向宽和,若是有冒犯之处,改日登门陪个罪便是了。”
“太女姐姐说,她日我若是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让我留四妹六妹的性命。”
卫念秋一惊。虽然夺嫡的局面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可是挑明了说又是另一回事。
“太女怎会和殿下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在试探殿下母皇授意为之”
一瞬间,卫念秋转过许多念头。
元琦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不是母皇的意思,是我和太女姐姐闲话家常说起的。”
涉及到夺嫡,哪里是闲话家常能说到的
“母皇从不制约皇女的野心,即便是母皇授意,也无甚大碍,你不要担心。”
“那殿下怎么答太女的”
“我自然是听姐姐的教诲。”
卫念秋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些:“那接下来咱们府上”
“一切照旧便好。你把给九妹的拜师礼和年礼早些理出来,我改日带着宁儿登门。”
“礼单已经拟好了,一会儿拿给殿下看看要不要添减。”
又歇了几日,过了年,元琦和卫念秋带着元宁登了九皇女府的门。
元瑜看见元琦带着元宁,一点都不诧异,想来是元琮已经和她通过气了。但扫过侍从递上来的礼单时,眼中有明显的不解。
“新柔,你招待好三姐夫和宁儿。三姐,我们书房说话”
元瑜的正君江氏笑着行了一礼,带着卫念秋和元宁去了后院。
元琦元瑜二人在书房落座,侍从端上茶水,元瑜先笑道:“三姐的拜师礼太重了,我可不敢收。”
元琦也笑道:“九妹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我还另有事相求。”
“三姐有事尽管吩咐,重礼可就是见外了。”
“那我就直说了。我在桃州这半年,让人在沿海收集了气象水文的资料,有的是古籍,有的是沿海渔民们口口相传的,还有些观察到的现象,总之是纷繁复杂的资料。我现在需要有人,把这些整理著书,供给出海的船队用。”
元瑜敛了笑容。元琦在找著书的人,她一直知道。皇帝重视海上贸易,一旦书著成,便是一项功绩。元瑜和元瑾一父同胞,她怎么也没想到,元琦会把这份功绩送到她手上。
“三姐要找著书的人,母皇也是支持的,什么名门大儒找不到,怎么会想到我呢”
“因为九妹最合适。”元琦看着她,“九妹不求名不求利,最能沉得下心。皇家的藏书随九妹借阅,资源最丰富。最重要的是,九妹也需要一个施展学识的地方。”
不得不说,元琦说的这些让元瑜很是心动。
为了避亲姐姐元瑾的锋芒,元瑜只能在翰林院不温不火地写些锦绣文章。这样一个能名垂青史的机会,元瑜不想错过。
看得出她的动摇,元琦又加了一把火:“我年前回京时,和母皇提过这事儿。母皇见我们姐妹齐心,龙颜大悦。”
终究元瑾和元琦不是一个阵营的人,元瑜纵使再心动,也不能随意应下。
“我这几年疏于读书,这样的重任一时竟有些怯了。三姐容我仔细思虑一番可否以免能力有限,反倒误了三姐的事儿。”
元琦笑道:“这是自然。著书一事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完成的,慎重些是好事。那我等九妹的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