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的态度很明显,要想和谈,恐怕得付出一些代价。可两国这些年被高丽压着,战争又消耗了不少民力,实在拿不出什么可以让大周看得上眼的东西了。
二人各自计较,颇为愁苦。
元琦晾了她们两天,直到第三天,才在驿馆的花厅里接待了两人。
两位使臣知道这是这位大周亲王的下马威,可自己身上背负着王上的旨意,又拿不出什么可以与大周交好的东西,不敢有半点怨言。
元琦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笑容里夹杂着许多不耐,更是让两位使臣心虚不已。
“小臣参见襄亲王殿下。”
元琦示意她们免礼:“二位使臣请坐。”
待她们坐下,元琦只是喝茶,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一句都不说。
二人交换了个眼色,新罗使臣只能主动提起:“小臣此次前来大周,带着王上交好的国书,我新罗愿与大周永世交好,互通有无。”
百济使臣连忙接着道:“我百济王上也是此意。大周国富民强,引万邦来朝。王上倾慕大周已久,愿永以为好。”
元琦盖上茶盖,发出“叮”的一声响:“新罗百济联合扶桑,向高丽发起战事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要和大周交好了派人刺杀高丽王和王太后的时候怎么不倾慕已久了二位王上这样的倾慕,我大周可当不起。二位带着这样的诚意来和谈,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我大周礼仪之邦,更不会对二位有什么失礼之处,但是也请二位好自为之。”
二人顿时冷汗涔涔。
高丽王太后是大周皇帝的亲弟弟,若是说和高丽开战,只是国与国的摩擦,刺杀高丽王太后,可就是惹到了大周皇帝了。
新罗使臣擦了擦冷汗,灵光一闪:“殿下容禀,新罗和高丽的过节,那要追溯到百年之前,但也仅限于两国交战。我王倾慕中原文化,行礼仪之道,怎么会做出刺杀这样阴暗之事,这其中定有误会啊。”
元琦抬眼看她:“哦有什么误会”
百济使臣尚未转过念头来,只听新罗使臣说道:“扶桑使臣来到新罗,说高丽截了他们一批海船,如果我们能帮她们抢回海船,愿以十万两白银作为答谢。高丽在王太后的励精图治之下,日益繁荣,我王本有犹豫。可扶桑使臣又说,她们有办法让高丽王和王太后没办法主持大局。”
元琦微微眯起眼:“这么说,高丽王和王太后遇刺,都是扶桑动的手”
百济使臣这才明白过来新罗使臣的用意,祸水东引。忙跟着附和道:“正是,扶桑也是这样劝说我王的。”
元琦冷笑:“扶桑内乱不断,拿的出二十万两白银二位当本王是个傻子,可以随意耍着玩”
二人顿时吓得腿软:“殿下明鉴,那扶桑使臣带着一万两白银来的,说剩下的事成之后再给,想来定然是糊弄人的。小臣万万不敢对殿下说谎。”
元琦放下茶盏:“二位今日的一言一行,本王必定如实禀报母皇。”说着便要起身向外走。
百济使臣像是想起了什么,顾不得什么礼仪,一把抓住元琦的袖子,几乎是喊出来的:“扶桑有银矿,有个大银矿!”
果然成功让元琦停住了脚步。
新罗使臣一脸怀疑地看着她,扶桑有银矿的事情,肯定牢牢瞒住,怎么会让百济知道了这时候编出这么个荒谬的理由,下场只会更惨。
元琦重新坐回去:“你说的是真的你怎么知道扶桑有个银矿”
原本元琦的打算,是让新罗百济背刺扶桑这个盟友,让她们无暇再在高丽局势上蹦跶,安安稳稳把吕宋收入大周版图。没想到这么一施压,倒是炸出来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百济使臣并没有把握,刚才只是不过脑子脱口而出。
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扶桑近一年多来,经常有船队前往高丽,采买煤炭。那船虽比不上大周的千石大船,但是数量绝对不小。她们在我百济沿岸停靠时,出手也极为阔绰,都是新铸的银锭子,成色和以往的都不一样。”
元琦沉吟。百济使臣的话虽然有些捕风捉影,但扶桑敢夸下海口,许诺出去二十万两白银,甚至还先拿出两万两安抚新罗百济,也像是有些底气的。
难道真的有个大银矿
若是真的,那接下来的计划少不得要变一变了。
新罗使臣脑子转的快,看见元琦的神色,立即道:“刺杀的事情一出,王上震怒,我们新罗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荣安公主的。此次和谈,我们也是带着极大的诚意来的。新罗愿为殿下驱策,调查高丽王遇刺的真相,同时,扶桑大大小小的事情,只要是我们能查到的,一定第一时间送到殿下的案头。那这次和谈的事情”
元琦喜欢这种聪明人:“本王今日便具折向母皇陈情,想来很快二位就可以受召觐见了。”
新罗使臣却并不满足:“高丽先王求娶荣安公主后,高丽国力日渐强盛。我新罗王上,今年二十又二,后位虚悬,不知是否有幸求娶大周公主”
新罗王居然把主意打倒了大周公主的头上。
当年高丽求娶,景成帝刚刚登基,大周历经多年战事,国库空虚,民力不足,不宜在高丽一事上再生事端,这才把正经的皇室公主嫁去了高丽。
如今景成帝在位二十多年,国富民强,新罗刚刚战败,还敢肖想大周公主。让景成帝的亲子去给新罗王太后,那个曾经的扶桑公主做女婿,元琦相信,只要有人敢在皇帝面前提及,必定没什么好下场。
不过现在也不能明着拒绝,元琦只能含糊道:“大周今非昔比,新罗王至少要拿出些诚意来,本王才能在母皇面前开这个口。”
新罗使臣清楚,这位殿下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便点头道:“这是自然,殿下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