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贵清到北安,跟潘春梅说了建房材料不足的困境。
小潘同志也束手无策。
“这可咋整?”
见潘春梅一脸焦急,熊贵清就乐了。
“别急,今晚咱俩去老姨家,问问他们有没有门路。”
“行吗?”
“听我的。”
潘春梅点着头,这回她也没了主意。
毕竟这房子可是他们以后的婚房,她能不急?
下午,熊贵清去第一百货买了烟酒糖茶,到了下班时间,潘春梅带着熊贵清去了老姨家。
潘春梅跟熊贵清搞对象谈恋爱,倪桂蕊一家是知道的。
见两人一起来了,倪桂蕊就知道有事。
熊贵清越看老姨的身形越觉得眼熟,好像啥时候见过,不过一时也想不起来。
三人正聊着闲嗑,姜鹏回来了。
倪桂蕊笑呵呵的介绍:“这就是春梅的对象,他们是一个分场的,也是同学,叫熊贵清。”
“老姨夫!”
潘春梅赶紧上去拉着姜鹏的胳膊。
姜鹏看了眼面前的熊贵清,心说,就是因为你把我介绍的人弄黄了?!
熊贵清虽然知道他们曾经给潘春梅介绍过对象,却不知道这件事对姜鹏的影响。
虽然齐副局长没权利开除或者辞退姜鹏,可是他没少挨批评,更是大会小会的挨呲。
姜鹏看着熊贵清脸色就不好。
没法子,搁谁身上都好不了!
“你就是春梅的对象?”
语气有些生硬。
“是,老姨夫。”
熊贵清赶紧掏出一包中华来。
刚要给脸色的姜鹏看到中华烟,嘴边的难听话一下就卡住了。
中华烟,182元一盒。
这可是甲级烟,需要烟票的。
有钱都不一定买得着。
他伸手接过香烟,坐在了沙发上。
熊贵清赶紧擦着火柴点上。
“你们今天来是有事?”
姜鹏拿着官腔,看了看潘春梅和熊贵清。
“没有,春梅在北安你们没少照顾她,我们就是来表示感谢的!”
见熊贵清这么说,姜鹏点点头,吐出一口烟圈来。
倪桂蕊说道:“你们先聊着,我去整两个菜。”
潘春梅赶紧跟着老姨进厨房,她是趁机躲了。
客厅里只有熊贵清和姜鹏。
两個男人一时有些尴尬。
姜鹏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国家干部,也更健谈。
他问起了熊家的情况。
得知是养猪专业户,点点头。
“现在国家对养殖业是支持的,这几年的政策不错。”
然后又问了两人的婚事,什么时候结婚。
有了这个话题,两人的关系近了些。
熊贵清就说起了房子的事,需要买点建材。
姜鹏点点头,说道:“我倒是知道,我们局的服务公司有建材,就是不知道价格怎么样。”
“老姨夫,太好了,我正愁去哪儿买呢,能介绍一下不?”
“这倒是简单,明天我带你去看看。”
这事就在两人的闲聊中达成了。
姜鹏可是提醒了,服务公司的建材可都是计划外的,价格不便宜。
而熊贵清却说,计划外也没关系,自己用的量不大,再贵也贵不了多少。
晚上,熊贵清陪着姜鹏好好喝了一顿。
一定要把这个姨丈人喝透。
结果,姜鹏没咋地,熊贵清先醉了。
虽然没陪好姨丈人,可是姜鹏对熊贵清的印象挺好。
当天晚上,两人就留宿在了老姨家。
第二天一早,姜鹏先去单位点了卯,然后又回来,拉着刚起床的熊贵清去了服务公司。
工商局服务公司的门市部设在六道街口的西边。
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
姜鹏先进去跟里面的经理打了招呼,说自家亲戚来看看建材。
门市经理亲自跑来接待。
他这儿可以说要啥有啥。
砖瓦石灰,钢筋水泥,木料。
熊贵清把自家要建的房子规格一说,人家很快就给算出了用料量。
用多少砖瓦,多少木料,多少钢筋多少水泥石灰。
还有一些辅料。
玻璃,钉子,油漆等等。
熊贵清一见,人家专业啊!
又把猪舍的事说了,那边也缺钢筋水泥。
熊贵清虽然不知道是有人故意为难,可他还是预感到,这次只能用高价建材了。
很快也计算出了用量。
两下一合,水泥需要二十吨,钢筋至少要十吨,再加上其他的建材。
总价超过了一万五。
熊贵清点点头,先付了一千的定金,约定明天把余款送来。
让他们准备车辆送货。
这年头倒买倒卖的人多,真正提货的很少。
像熊贵清这样说买就买,毫不含糊的顾客可不多。
门市经理乐得嘴都合不拢,握着熊贵清的手不放。
又好一通感谢姜鹏。
这会的存折还不能异地存取款。
比如熊贵清的存折,是南北河农场农行的,要必须在南北河农场的这个网点办理。
主要是这会儿银行都不联网,同时农行,北安农行和南北河农行都没联网,他们之间只能核销内部拆借款,像这种柜台的存取款业务,还没法通存通兑。
两人出了门市部,熊贵清直接去了服装店,而姜鹏也得去上班。
跟潘春梅说了事情的经过,熊贵清说道:“我先回去取钱,明天来把建材拉回去,尽早开工。”
“嗯,辛苦了。”
“别说这话,应该的。”
出了服装店,熊贵清午饭都来不及吃,拿出吉普往场部跑。
下午一点多钟,熊贵清到了场部。
农行的现金还不够。
鞠行长听说是熊贵清取钱,就从农场财务科拆借了一部分,把熊贵清的款付了。
熊贵清忙得脚打后脑勺,两人简单聊了几句,他就往家去。
在僻静处放出车来,他开车往家走。
倒不是他不想用传送,他留着传送明天早上用,直接就到北安了。
要是现在用了,明天去北安又得抓瞎。
熊贵清迎着夕阳,吉普被染上了红霞。
公路两侧的行道树也是层林尽染。
这一路,他不敢停车,也不能搭人。
生怕被人发现开车的是他。
好在他的车速较快,就算有三分场的人看见吉普车,也没人会往熊贵清身上联想。
连分场主任都没有的吉普,熊贵清哪里有资格?
都以为是哪里领导去分场连队视察呢。
刚过十四队,熊贵清在拐弯处就停了车,趁周围无人,赶紧收起来。
他一路往三分场走。
三月中旬的天气,此时太阳已经落入了云层,气温开始变低。
中午时还稀里咣当的砂石路,现在正在逐渐变硬。
路边半融的积雪含着水渍,把熊贵清脚上的棉皮鞋打湿。
他站在干燥处跺跺脚,可脚底的潮湿感如影随形,贴着脚底。
他搅动了一下脚趾,袜子已经湿了。
可他没法,咬牙继续。
离家越来越近,皮鞋已经造的不像样子。
吸了水的牛皮面和里面的棉毡膨胀起来,变成了大头鞋,让人看着怪异。
此时的男式皮鞋都是带鞋跟的,有点像女人的高跟鞋,只是鞋跟很宽大。
踩着这样的鞋子,走在湿滑的雪水中,一不小心就会滑个跟头。
到家的时候,熊贵清的屁股上已经湿了。
很明显,他摔了跤。
见儿子这么狼狈,余秀华心疼的唠叨道:“这么不小心,多大的人了,还走路摔跤,真是的!”
边说边拿出扫炕的小笤帚,在熊贵清的身上拍打。
鞋上裤子上的雪水已经结成了薄冰。
“赶紧脱下来,烤上。”
家里的炉子已经停了。
老妈拿着他的湿棉裤,在灶坑口烤着。
没一会儿就冒起烟来。
熊贵清又找了另一条棉裤套上。
“妈,我自己来。”
“你行吗?别把棉裤烧了。”
余秀华还是不放心,她要亲自烤。
“我还得去北安,明天就把建材拉回来。”
“那你回来干啥?”
“我取钱啊!”
见儿子风尘仆仆的样子,余秀华心疼啊。
“要不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再去?”
“不用,我能行。”
熊贵清见不用自己烤,他说道:“我去猪舍看看。”
刚走到猪舍,老爸就推着手推车从饲料间出来。
“回来了?”
“嗯,明天还得去。”
他伸手跟着老爸一起推。
两人进了猪舍。
现在猪舍里的铁炉子白天是不烧的,半夜的时候烧上两炉子木头,煤已经烧完了。
跟着老爸喂了猪,爷俩拾捣了一下,这才离开。
豆包跟着回家。
吃晚饭的时候,熊贵清跟爸妈说了明天拉建材的具体情况。
水泥的堆放地点也商量了。
先放在饲料库房,因为还真没别的地方。
第二天天还未亮,熊贵清先起来了。
昨晚是于洪刚值班。
他见于洪刚去了饲料间准备猪食了,就悄悄的溜进了猪舍,进入了空间。
当他一步来到服装店门前,这里还是一片寂静。
他拿出吉普车,直奔服务公司。
在附近停下,从车里拿出装钱的书包,背好。
这才把车收了。
此时天光一亮,附近的早点铺子已经开始点火了。
三月的清晨,冷风刺骨。
脚下的雪水冻成了冰,坚硬如铁。
踩上去硌脚。
他找了个铺子,点了包子豆浆,慢悠悠的吃着。
此时来这里打豆浆吃早点的人谁能想到,坐在里面圆桌边吃早点的小伙身揣巨款?!
熊贵清想着这批建材拉回去,无论是猪舍还是新房都无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