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哥俩往院里搬东西。
所有的冻货，鞭炮等都搬进厢房。
而鲜果则搬进了紧挨着厨房的仓库。
熊长禄和余秀华也来帮忙。
“这些年货你打算怎么分？”
熊长禄知道儿子一定是有安排的。
果然，熊贵清说道：“先给潘春梅家送一份去，王福林家也有一份。”
原来，熊贵清之所以买了三箱的苹果鸭梨就是为了这个。
当然还有冻梨和冻花红。
给老潘送去很自然，老丈人家多少都得表示一下。
王福林早就说了，年后要给熊家办事，过年了，你能没有表示？
因为前面杀猪的时候，该给的猪肉已经给到了，所以，再补送些水果表表心意。
至于猪场的工人，猪肉已经给了，可以了。
熊贵清又抱起一箱冻鱼放进车里。
老弟已经失去了陪同的兴趣，熊贵清一人开车出发了。
先去了潘家。
这几天分场办公室走廊的墙壁上贴着各家各户的总账。
谁家盈利谁家赔钱一目了然。
熊贵清一直在外面跑，也没时间去看。
他去送年货的时候，老潘不在家。
“你叔去办公室看账了。”
熊贵清把车上的水果和冻鱼搬进来。
倪桂花乐的嘴都合不拢。
这姑爷，真不错！
“歇歇，喝杯水再走！”
对丈母娘的挽留，熊贵清只能谢绝。
老丈人不在，自己在这儿不太合适。
“婶，我先走了，等过两天春梅回来我再来。”
哎呀，你这孩子，你叔一会就回来了。”
“不了，我还有事呢。”
出了潘家的门，熊贵清开着车直奔王福林家。
下午的太阳比早上温暖，也变得红彤彤的。
熊贵清搬着东西一进院，王福林的老伴就出来了。
“哟，是贵清啊！今儿咋这么有功夫呢？”
“大娘，要过年来，我买了点年货，买多了吃不了，想着你们也吃不了多少，就给你们送来了，别嫌少啊！”
“嘿，你这孩子，给我东西我可不嫌乎！”
老太太打开房门，熊贵清一溜烟的往家里搬东西。
苹果鸭梨，冻梨花红。
搬了两箱两袋。
“主任呢？”
“在办公室呢。这不是公布账目了嘛，来找的人多，去对账了。”
熊贵清本想也去看看自家的，可又一想，自己要是去了，会给王福林表功的嫌疑。
走，回家。
其实他家的账，看不看就那么回事。
今年能搞个平就不错了。
去年挂账，今年不知道能不能抹平。
今天立春了，该回家包饺子了。
车子刚拐上路，就见老潘在前面走着。
他只能开到跟前停下。
“叔，看账去了？”
“是啊，看看账，你家的我看了一眼，搞個平。”
“能平就不错了。上车，我送你。”
老潘也不客气，拉开车门上了车。
熊贵清从手套箱里摸出香烟来，扔给老丈人。
老潘也不客气，点上一支，把烟盒揣进了兜里。
到了潘家门口，老潘一边下车一边问道：“不进来坐坐？”
“不进了，我回去包饺子去。对了，刚才我拉了点水果送来，你们还缺啥年货列个单子，我腾空买来。”
“不用了，水果啥的家里有。过两天你接春梅吧？”
“嗯，7号去。”
老潘点点头，挥挥手让姑爷先走。
熊贵清开车走了，他才进院。
其实，老潘心里美滋滋。
这样的姑爷真是难找！
一进门，就见媳妇儿正在拾捣东西。
见老潘进来，就说道：“你回来的正好，姑爷拿来的冻梨花红，你扛仓房去吧。”
“这么多啊？！”
老潘见两袋子冻货，还有两箱鲜果。
“还有冻鱼，也放仓房，不然化了。”
老潘一手一袋冻果，拎着往屋外走。
放进仓房里，又转身抱着一箱冻鱼放进去。
“老潘，你家姑爷没的说，真好！”
一个酸溜溜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是邻居。
站在隔壁院子里跟老潘打招呼。
“呵呵，贵清还想着我们。”
老潘当然得意。
羡慕死你们。
熊家真够意思。
猪肉按脚给，真舍得啊！
更何况，北安，场部都送到了。
这让老潘一家在亲友门前面子十足啊！
老潘问道：“你姑爷不也送年货了吗？”
“嗨，哪能跟你家比嘛！”
那声音更酸。
老潘嘿嘿一笑，背着手，得意洋洋的进了屋。
“刚才就是姑爷送我回来的。”
老潘给倪桂花说道。
“是吗？他刚送东西来，就碰着你了？”
“好像是从王福林家出来。”
老潘说道。
“这孩子真会来事啊！”
王福林口干舌燥的坐在办公室里，拿起茶缸子咕嘟咕嘟喝了两大口花茶。
看了看手表，他起身拾捣了一下办公桌，拎着文件包出了门。
一般情况下，他的办公室是不会上锁的。
平时都开着门。
只是没人会那么没脑子在他的办公室胡闹。
这一天，他都是在解释对账和争执中渡过的。
有时候还得安慰被跟人吵架的财务人员。
没法，这总账一公布，各种不服，各种不解，各种不痛快就来了。
遇到讲理的，好说好商量。
遇到无理取闹的，真是费尽唇舌啊！
回家吧。
分场办公没有严格的时间上下班，早点晚点也没人考勤。
王福林实在不想在这跟人生闷气。
回家的路上，还是遇到了几个账目有争议的，跟着他走了一路。
他最后说，明天去办公室再说，这才算打发走了人。
一进家门，王福林把文件包往沙发上一扔，一屁股坐下。
“老头子，你这是咋了？”
“今天公布账目，来找的人太多，光应付这些人都应付不过来。”
“也好，你也要退了，正好休息几年，你都多大岁数了，还操这心。”
老太太心疼老头，给他沏了杯茶。
“熊家小子给你送年货来了。”
“哦，人呢？”
“走了。”
“没送啥过分的吧？”
“没有，送了几箱水果，我看了，质量挺好。”
“呵呵，这小子啊！”
“这三分场啊，我管到头了，也管够了。”
王福林说的洒脱，可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他喝了口茶，又站起身，往身上套大衣。
“刚回来去哪儿啊？”
“我去熊家一趟，有个事跟他们说说。”
“啥事啊？我都要做饭了。”
“你一个人先吃吧。”
王福林从家里出来，一路往东。
熊家。
一家人在餐厅里包饺子。
贪看电视的老弟也被抓来，电视也关了。
老爸从厨房端来一盆肉馅，老妈围着餐桌擀饺子皮。
熊贵清拉着老弟去洗手，然后开始包了起来。
旁边的盖帘上已经摆了大半的饺子。
老妈还在指导着哥俩如何包一个完美的饺子。
院外传来敲门声。
熊贵清拍拍手，说道：“过了年要安个门铃，这样砸门太费门了。”
“也费手啊！”
“费手的，你去开门。”
“我不去，你去吧。我还要跟咱妈学包饺子呢！”
熊贵清转身出了门，走进了院里。
“熊贵清，熊贵清。”
一听声音，好像是王福林啊！
他紧走几步，打开了院门。
“哎呀，主任啊！快请进。”
“哎呀，你家这院子太大，没有门铃不行啊！”
王福林感慨了一句。
“你给我送水果去了？”
“啊，我看着水果不错，就多买了两箱。”
熊贵清把王福林迎进客厅。
熊家人也从餐厅出来，跟王主任打招呼。
看着他们满手白面，王福林笑呵呵的说道：“忙着包饺子？”
“是啊，一会儿煮饺子，在这儿吃吧！”
余秀华作为女主人当先邀请。
王福林摆摆手，说道：“家里也准备了。”
熊贵清去洗了手，这才拿来了香烟，给他点上。
又沏上花茶，两人在客厅里坐下。
“主任，有事啊？”
“是有个事，忘了跟你说了。”
“啥事啊？”
“元旦的时候，场子里下了个文件，说要建设乳品厂。当时，我也没在意。”
王福林喝了一口茶。
“谁知道还真要动工了，年前已经开始备料了。”
前世，熊贵清是知道农场建设乳品厂的事，只是具体哪一年开始建设的他可没记住。
现在听王福林提起这事，他心里一动。
南北河农场建设乳品厂，其实是转型大力发展畜牧业的开始。
从84年开始，农场正式搞家庭农场。
连续几年，农业上都是亏损的。
反而养猪的人多了。
养猪需要大量的粮食，而国营农场肩负着为国家保障粮食安全的重任。
猪跟人争粮，这个局面要调整。
通过建设乳品厂，引导奶牛养殖，由食粮养殖向食草养殖转化。
“谢谢主任提醒我，这个事影响莪的饲料地吗？”
“现在还不影响，可要是乳品厂建起来就不好说了。”
王福林深吸了一口烟，从鼻孔喷了出去。
说道：“我估计年底能建好，明年就能试生产。乳品厂需要奶源，没有奶牛咋行，明年可能要出台养殖奶牛的利好政策。”
“嗯，分析的有道理。”
熊贵清和王福林在客厅里说着乳品厂的事，熊长禄也竖着耳朵在隔壁听着。
他心里直翻腾，自己养猪刚刚起来，现在政策就变了，难道不养猪，去养奶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