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少林僧人跟着杨臻干净利落地把庄泽一干人等塞进布政使司的府衙后,便回了灵隐寺。
杏眼姑娘第一个迎出来,围着杨臻转圈道:“公子你回来啦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一旁的周从燕看着她觉得眼疼,蛮横地挤到她与杨臻中间,对她说:“找到了,不在这嘛!”
杏眼姑娘的笑顿时变得尴尬了些,“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周从燕。”周从燕的态度看上去并不友善。
“我叫刘羽舒。”杏眼姑娘看着周从燕,又偷瞄了下杨臻说。
周从燕一脸纳闷道:“我问你了吗”
“我……”刘羽舒哑口,小脸顿时便被憋红了。
“行了丫头,”杨臻把周从燕拉过去按住她说,“我看看你的伤。”
“这点小伤没事儿!”周从燕乖乖地任凭杨臻摆弄她的脑袋,“姓庄的那个混蛋被你打了一下什么时候能醒”
“得一两日吧,怎么了”
“没什么,”她摇头噘嘴说,“真盼着他能多睡几天。”
“放心吧,那家伙即便是醒过来脸大概也正不了了。”杨臻笑道。他那一下的力道可不是个平常人能承受得了的。
周从燕的眼角抽了抽问:“真的”
杨臻再坦诚不过地点头:“得罪周大小姐的人,就算他吃不了,我也要掰着他的嘴给他都膪进去。”
“嘿嘿嘿……”周从燕肆无忌惮地傻笑起来,“好想看看那混蛋的傻样。”
“咳咳咳!”
老早就站在一旁的悟贪实在憋不住了,佛门清净地,杨臻的胡说八道让他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打断了杨臻的“凶残”。他立掌道:“檀越,方丈有请。”
杨臻应了声,对周从燕说:“等我回来。”语罢,不斜视、不旁顾直接跟着悟贪走了。
周从燕由刘羽舒领着来到夏家姐妹住的禅房,见到了其他被杨臻救出来的姑娘,听了这些姑娘们的故事后,她才明白杨臻刚开始看到她的时候为什么看上去那么害怕。
如今她看着房里的五个姑娘,尤其是躺在榻上的小姑娘夏菲,才开始真正的害怕了。要不是她那恼起来跟狗熊一样的刺头脾气,要不是杨臻去得早,恐怕她的下场比夏菲好不到哪里去。
周从燕看她们拥着彼此哭,越看心中越难受,最后实在受不了了便辞了一声跑出去透气了。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怕过,从前在家养尊处优,像个公主一样被宠着惯着,哪里见识过这些吓人的东西,即便是看话本子里的江湖,她也只当是听老人讲故事,可如今那些血淋淋的事却都与自己擦肩而过了——她突然好想见到杨臻。
“周姑娘。”刘羽舒跟了出来,叫了她一声。
“是你啊。”周从燕心事重重,只是看了她一眼,也没什么心情搭话。
刘羽舒看着她,犹豫了片刻后问:“你和杨公子是……什么关系”
“你……”周从燕有些防范,“问这个干嘛”
刘羽舒似乎不敢直视她,只是时不时地偷瞄她一眼,小声说:“杨公子似乎很在意你……”
周从燕愣了下,险些就要脸红了,她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厚脸皮,想都没想便说:“当然啦,我们俩可是有婚约的!”这话说完,她冷不丁地与刘羽舒对视了一眼,被后者眼中那说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的东西给扎了一下。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见笑了见笑了。”说着她便扭头要溜。
“周姑娘。”刘羽舒喊住她,给了她一个令她不明所以的笑,“真羡慕你。”这话说完,刘羽舒便先迈步走了,只留了周从燕一人在原地发呆。
悟贪领着杨臻来到圆净的禅房,将其送至后便退下了。
“大师有事找我”杨臻坐到圆净对面问。
“檀越找的人……”
杨臻笑道:“一切无恙。”
“阿弥陀佛,既如此,望檀越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圆净道。
“我没难为他,送官法办了。”杨臻好似终于松了一口气,直接一个抡腿斜欹在了榻上。
圆净看着杨臻的随性样子,笑道:“毕竟是朝廷命官,还是怀柔些好。”
“命官”杨臻呲笑,“要人命的官那小县令的宅子我去看过,一点也不比京中皇亲的府邸差!但愿他能有所收敛,否则便是天道不容。”
“阿弥陀佛。”圆净对此也无可奈何,便转移话题道:“不知那几位姑娘现在如何了”
“大师放心,她们情况不错,明日就可以陆续送回自家了。”杨臻明白,把这些姑娘藏在灵隐寺只是权宜之策,哪能真把几个大姑娘一直搁在庙里。如今事已解决,自然更没有继续藏下去的道理。
圆净点头,阖目念道:“我佛慈悲,愿这些姑娘余生安乐。”
“为保利落,我会告诉那些姑娘隐瞒灵隐寺之事,并且由我一人分送。”杨臻说。
“这倒不妨事,让悟贪他们随你一同去也能快些。”圆净道。
杨臻坐正身子,摇头道:“此事已经给大师添麻烦了,况且来日真到事发之时,我一人处理起来也方便些。”
“好吧。”圆净细想一番后也点头答应了。
“明日我便带这些姑娘一起离开,等把她们送下我也该回逆元了。”
圆净笑道:“此时回逆元,檀越莫非是要参加今年的试武大会”
杨臻点头:“去看看。”
“六年前那届大会上,檀越可谓是一鸣惊人呐!若是檀越要参加的消息传出去,恐怕今年的大会会热闹许多啊!”
杨臻懒散地长叹一声,躺回去道:“就是怕热闹才不想去!”
“阿弥陀佛,命中有时终须有,既然决定要去又为何想逃避呢”圆净道,“更何况有檀越的试武大会,老衲也想去看看了。”
杨臻纳闷:“大师何时也成了爱凑热闹的人了”
“哈哈哈!”圆净洪钟般地笑道,“旁的热闹倒是无所谓,只是檀越你的热闹老衲是一定要凑的!”
杨臻听笑了。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他在这些武林中老一辈的前辈中特别受稀罕,逆元里的那几个老爷子和林年爱就不用说了,圆净倒也可以理解,毕竟杨臻救了他和他的庙。再者六年前的试武大会上也曾有个老前辈简单地教导过他,也就是先前与圆净所说的“提过怜悯的人”,那位老前辈如今尚在,而他那句话杨臻也一直当座右铭一样铭记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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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臻从台上轻点一步纵身飞下,见秋清明向他招手示意便轻步走了过去,揖了一礼道:“师父。”
秋清明引着他看向坐在旁边的端庄雅正的老前辈,说:“来,臻臻,这位是崆峒派掌门施行远。”
“见过施老前辈。”杨臻乖乖地、郑重其事地向施行远揖礼问好。
施行远看着杨臻,捋着胡子,满意难掩地点头说:“少年高为,清明,你后继有人呐!”
秋清明朗笑数声,说:“施老兄看得过就好,这小家伙确实聪明得紧。”
杨臻在一旁听着,站姿看上去分寸恰好,乖巧异常。不过他心里却活跃得厉害:师父他老人家难得这么不谦虚,看来与这位施掌门的关系真是实在到家了,不过此前为什么从来没听逆元门人说起过呢
此时,年方十五的杨臻自然难以懂得两个纵横江湖的人积累了五十多年的友情是什么样的存在。
“今年的试武大会让老夫见识到了不少来日之炬,看来日后的江湖定少不了足秤的热闹啊。”施行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