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下午两点左右。
潮水差不多到达最高点,李多鱼开着舢板船,带着小舅陈冬青,前往下网的海域。
到了地方后。
李多鱼带上了手套,先把那个插着小红旗的浮标捞了起来。
这些浮标是用来提醒路过的渔船,这里有渔网的,不过放的都是些沉底的粘网,倒也不担心被渔船的螺旋桨卷到。
要是放浮网的话,渔民若不在附近海域看的话,一旦动力渔船误入放网区域,螺旋桨很容易挂到渔网。
小渔船倒还好解决,只需要渔网剪断就行,如果是大船就非常麻烦,说不定还得找水鬼下去割渔网。
要是遇到天气不好,浪大的话,渔船失去动力,则会变得非常危险。
一般用粘网抓中上层鱼类,李多鱼几乎都会在现场,比如去年在入江口抓鲥鱼,他跟堂哥就一直守在粘网旁,就是怕过往的渔船卷到粘网。
将浮标捞起来后。
李多鱼让开始拉网,由于粘网至少沉到了二十多米深的海底,想把网拉起来的话,还是挺费力的。
李多鱼拉的时候,由于受力的缘故,渔船也慢慢往前进。
小舅则负责在解鱼。
由于这一带是泥沙底,并不是礁石区,所以几乎是没有石斑鱼和米鱼这种礁石鱼的。
网到的,大多都是些梭子蟹、半边鱼,偶尔也会挂到大海螺。
对这个年代的渔民来说,这些都是比较常见的海货,哪怕抓到了,也不会特别激动。
差不多拉了一百米后。
粘网挂了个黄色的大螺起来。
看到那颗大螺后。
陈冬青眼睛一亮,兴奋道“不错,还搞了个木瓜螺。”
听到这个叫法后,李多鱼愣了下,这会反应过来。
在这个年代,并没有椰子螺这个说法,本地渔民一般都叫它木瓜螺。
其实李多鱼第一次听到椰子螺时,也很无语,这玩意明明长得像木瓜,一点都不像椰子,为啥就被叫做椰子螺了。
木瓜螺真的算不上好吃,如果说之前的大响螺是海螺界的天花板,眼下这个木瓜螺,那就是海螺界的弟中弟。
螺肉偏硬偏柴,不能煮太久,否则就跟吃橡胶一样,本地人一般烫水切片,跟红酒糟一起炒着吃。
在这个年代,木瓜螺跟鲍鱼一样,都是壳比较值钱。
鲍鱼的壳拿去做药材,而木瓜螺的壳则被人拿去做工艺品,海边有些手艺人会把木瓜螺的壳做成螺号。
也有不少杀猪的屠夫会买这种大海螺的壳,一旦猪肉卖不完的话,他们就会挑着猪肉到村里去卖。
而卖猪肉并不是靠喊,而是吹海螺,村民一旦听到“嘟~嘟~”的声音,就知道是卖猪肉的来了。
小时候,李多鱼也曾向村里的一位老人问过,为什么卖猪肉的以吹大海螺为信号招揽顾客。
老人也不是特别懂,只是简单跟他说了些比较迷信的东西,说是屠夫杀生太多,于是就效仿师公(道士)吹牛角驱鬼辟邪,由于牛角比较少,他们就吹海螺。
由于海螺来自海里,屠夫每次吹螺号时,心中还会默念“趁早出苦海,转世去投胎。”
看着眼前这颗起码三斤多的木瓜螺,李多鱼更在意的是,眼下这颗大螺有没有“怀孕”。
因为木瓜螺的体内,有概率出现一种叫做“美乐珠”的宝珠,且个头越大,出现宝珠的概率也就越高。
然而,李多鱼也是赶海流行起来的那些年才听到“美乐珠”的名头。
以前,他们村也有人从木瓜螺里搞出珠子来,可大多珠子都不是特别的圆。
再加上,光泽也不是很艳丽,真没有珍珠来的好看,渔民大多都不怎么在意。
当年李多鱼从岛国回到担担岛后,那个爱钓鱼的老唐就曾讲过,他在年轻时,就曾开出一颗直径两厘米多,五十多克拉的美乐珠。
当时压根就没人要,就拿去压箱底里,直到后来美乐珠莫名火了,一克拉就能卖五千元。
老唐翻箱倒柜把家里全找了遍,也没找到那珠子,后来问他儿子才知道。
他儿子小时候,早就把那颗美乐珠偷走,拿去当弹珠玩,输给了村里的一个大男孩。
老唐气的很想把他儿子揍一顿,可惜年纪已经大了,根本就打不赢。
李多鱼觉得从木瓜螺里开出美乐珠的概率非常小,有这运气的话,估计买彩票也能中奖。
可人就是这样,一旦有机会摆在你面前,总会忍不住想试一下。
李多鱼继续拉着渔网,到现在为止,鱼获谈不上好,但也不算特别差。
由于是泥沙底的缘故,螃蟹、老板鱼和半边鱼的数量挺多的。
可还没拉一会。
李多鱼就发现拉的非常吃力,仿佛挂到了地球一样。
但好在还能拉的动。
碰到这种情况,渔民都会很兴奋,因为极有可能网到了鱼群和大鱼了,不然不会这么难拉。
小舅陈冬青见李多鱼拉的有些吃力,也上来帮忙拉网。
没一会后。
一条六七斤重的乌头鱼随着粘网浮出海面,看到这鱼后,小舅还有些嫌弃。
这种鱼是出了名的难吃,肉质非常柴,经常有股臭泥巴味道,哪怕鱼很大条,可大多时候,都卖不上价钱。
说个夸张的,渔民真不喜欢网到乌头鱼,因为这种鱼一般都是成群结队出现的,往往出现一条,就会出现第二条,要是网到鱼群的话,粘网都有可能被干废掉。
大家虽然很嫌弃乌头鱼,李多鱼却把这玩意当成了宝,尤其看到那条乌头鱼圆滚滚的肚子后,脸上全是笑容。
从粘网下解下乌头鱼后。
李多鱼拿出了舢板船上的棒槌,精准地敲在乌头鱼扁平的头上,随着它伸直了鱼身。
李多鱼用杀鱼小刀,从乌头鱼的腹部下端插了进去,随后给“它”做了个剖腹产。
紧接着,就看到乌头鱼肚子里,有两团对称的黄色卵巢。
“额”
陈冬青稍稍有些惊讶“这乌头居然还有鱼籽,那还是有点值钱的,有些人挺喜欢吃鱼卵的。”
李多鱼笑道“冬青,你还记得我们在长崎时,有个放在炭火上烤的食材吗?”
被李多鱼这么一提醒,陈冬青死去的记忆活了过来。
“那个硬硬的,看起来有点像男人那个,味道吃起来怪怪的下酒菜?”
李多鱼点头笑道“没错,就是那玩意,那东西叫乌鱼子,就是用这东西做的。”
陈冬青一脸惊讶“不对啊,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伱个书呆子不懂了吧,当初吃那玩意,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还向社长问了乌鱼子的制作配方,要不要我做一些给你吃,让你以形补形下,争取每月来两次。”
“滚。”
乌鱼子这种“美食”,在榕城是肯定没有市场,主要是吃法太讲究和麻烦了,且大家也不一定能接受那种味道。
不过,李多鱼的乌鱼子做出来后,有个人百分百会收乌鱼子,那就是开日料店的陈元素。
就跟烤鳗鱼一样,乌鱼子作为日料的三大珍馐之一,也是一道绕不开的食材,完全可以做好后,高价卖给她。
就跟李多鱼预想的一样,接下来,果然碰到了乌头鱼群,一条接着一条的大肚乌头鱼被李多鱼拉了上来。
上千米的渔网拉完后,李多鱼全身都是汗的坐在了船板上,而在他身后,密密麻麻全都是银光闪闪的乌头鱼。
对李多鱼来说,这一趟算赚大了,鱼卵拿来做乌鱼子卖给陈元素,而渔民不爱吃的乌鱼肉,拿去做成鱼粉,喂给鳗鱼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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