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保国并不是驻扎在山里的部队,他只是路过附近的县城,顺便来看一眼弟弟,没想到那么巧刚好赶上这件事。
寒暄了几句,又叮嘱了几句,何保国就带着那些当兵的走了,竟是连知青点的大门都没进。
“你大哥看上去比你大挺多的啊”苗然趴在何建国的背上,把大猫当围脖似得挂在他的后脖颈,一边拿猫尾巴去挠他的耳朵,一边跟他闲聊,何保国给的小盒子还在她的衣服口袋里没有打开,不过说了几句话,却足以叫苗然听出兄长的关心,作为独生子女许多年的她不禁有些羡慕,这哥俩的感情真好。
“嗯,我们差八岁,父母去世后,爷爷奶奶虽然怜惜,但是我们已经长大,家里人也多,有时候难免有点顾不过来,都是大哥护着我,后来他说不能蹉跎下去,浪费了家里的大好人脉不说,没准往后咱们哥俩都会碌碌无为,于是去当了兵。”也是那时候起,他才立誓要出息,再不叫家里的叔叔婶婶兄弟姐妹们用可怜的目光看他们兄弟。
一时的可怜可以得到同情,一世的可怜,得到的就只有鄙夷。
苗然听出话里面的意味来,仔细一想就知道是怎么个情况了,跟她上辈子一样,省心的亲戚都说这孩子可怜,可同情的背后就是有种叫人说不出的轻视来,不省心的就盯着父母留给她的那点财产,拿着猫尾巴,安慰的扫过他的耳后根。
何建国吸了口气,咬了咬牙,脸上露出一个苦笑,这姑娘真是不了解男人,再叫她这么撩拔下去,一会儿他就得丢丑了。
苗然听到了,一开始还想着是不是他背不动了,等看到何建国红彤彤的耳朵,反应过来后,忍不住趴在他的耳朵边小声的笑了起来,这一笑把刚刚死里逃生的恐慌都笑飞了,她忽然觉得嫁给何建国似乎也不错,不管将来能不能长远,最起码现在的他是纯朴又真挚的。
柔软的身躯就这样趴伏在他的肩头,沉甸甸又美好的弧度压在肩膀上,叫何建国舍不得出声,感受着耳边麻酥酥的热气,堂堂一米八十多的男子汉,只能在心里发狠,坏丫头!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叫你‘好看’!
眼看着就要到知青点,何建国回头瞅瞅各扛着一个特务的保卫员,心里多少有些不豫,就因为叫他们进来一回,闹得苗然就被劫持,要是再带两个特务,没准那些特务会以为知青点里留下了线索,要是跟串门似得总来怎么办
好在这个难题叫村里人给解决了,走到知青点的大门,就有看到他们的小孩子对着院子里大喊了一嗓子,牛大叔带着村里人迎了出来,他们都是听到枪声赶过来的,本来想组织人手四处搜寻何建国他们的,叫三舅爷给拦住了才干等在这里。
“谢天谢地,总算看着你们了,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啊”牛大叔看到人平安,才送了这口气,都忘了嘴上的忌讳,双手合十的对着东西方拜了两拜才开口问何建国和苗然。
“他们是京城来抓特务的,廖同志带人配合去了。”何建国没多说,指着两个保卫员一句话搞定,毕竟这事儿算得上是张家的丑闻了,他们家怎么处理,上面怎么处理,都跟青山沟人民毫无关系。
何建国的话叫村里人都是一惊,对于他们来说跟京城扯上关系的事儿就没有小事儿,本来还好奇苗然那屋的状况,这会儿都不吱声了,就连几个小孩子都不问,只管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两个保卫员和他们肩膀上扛着的特务。
“既然是公事,还是去村里吧叫上李赤脚给这个人包一下,也好叫这几个娃娃好好休息休息,一个小姑娘家家的,竟然遇上了特务,心里肯定害怕着呢。”牛大叔看了何建国和苗然一眼,再瞅瞅三舅爷,在他微微颔首的示意下,邀请两个保卫远去村里,并且对着周边的两个汉子使眼色,叫他们帮着抬一把。
扛着张小婶的那个保卫员刚想说不用了,就被旁边的人扯了一下,这会儿还看不出何建国也是有背景的人,可真是跟瞎子差不多了,张家现在跟特务扯上了关系,不管能不能脱身,都不能再得罪一个有权势的人了,否则雪中送炭难,落井下石却容易的多。
听了牛大叔的话,何建国心里舒坦多了,回头对着两个保卫员假笑了一下,顺势推舟,直接跟他们说:“村长说得对,现在不能算是张家的私事了,你们还是去村里比较方便点,毕竟我们还要在知青点住好几年,要是这人死在这了,难免叫人心生恐慌。”
“村长叔,廖公安他们好像是往山口那边去了,回头你也安排人守着点,叫他们回来直接去村里吧,知青点毕竟还有女同志,实在不方便接待那些大老爷们。”何建国也不等两个保卫员回话,转过头又跟牛大叔说起来,他就是明确的告诉两个保卫员,他不乐意侍候了。
保卫员犹豫了一下,见到这么多人,也知道事情的发展已经不是他们收了算了,只好点了头,那边便有二壮叔吉庆叔等人带头帮他们把两个特务一起送到了村委会,不过在临走之前,苗然还是小心眼的交代了一句:“叔,那个女特务特别狡猾,你们小心她装死逃跑,多看着点啊”
“你这丫头倒是胆子大,没事儿吧”看热闹的跟着保卫员和特务走了一大半,还有几个想打听具体情况的叫三舅爷哄走了,他坐下看看苗然,再看看何建国,脸上挂上了一抹笑。
“没事儿,就是吓得够呛,我腿都软了,亏得大猫救了我的命啊”苗然对三舅爷没撒谎,她知道这个睿智的老人虽然隐瞒了重重情况,可心里却是向着和照顾着她跟何建国的。
“哈哈,不愧是苗大哥的孙女,当年啊,你爷爷就是像你这般……”三舅爷摸了摸苗然举着的大猫脑门,哈哈一笑,忽然说起当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