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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衍所说的信息,来自于几支队伍整合之后,他参与会议之中得到的关键信息。
此番他演技炸裂,成功骗到了所有人。
当然,这建立在他精通蒙语、梵语,以及对元朝贵族密辛知之甚详的基础之上。
三者缺一不可!
若是仅仅只会蒙语,还不足以服众。
毕竟普通蒙古人,同样也会蒙语,但只有蒙元贵族,才具备特权。
广大蒙古人,同汉人中的劳苦大众一样,是被剥削的群体。
而会梵语,则更为难得,只有萨迦派核心人物,才有资格学习。
这两者同时具备,是道衍能够骗过所有人的基础。
而之后对元朝贵族密辛的深度了解,则是一项佐证,证明道衍元朝贵族的身份,牢不可破。
三者合一,道衍就足以牢牢地掌控主动权,进可攻退可守。
即便是有部分箭兵心有怀疑,想要寻找更多的证据,短时间内,也无法办到。
如今道衍得知了白莲教妖人与胡元余孽勾结的相关信息,相当于拼图的一大块已经完。
接下来,只需要得知,这些胡元余孽,是如何做到毒杀秦王朱樉便可。
如此高难度的事情,的确需要一定的技术,仅仅想要通过在饮食之中下毒,难度太大。
而且,那一道奏疏乃是王府长史所呈,内里真实度实在有待商榷。
王府长史,正五品的官员,但身份地位十分特殊,很多时候,都是藩王的替罪羊。
正所谓“王若有罪,则诘长史”,藩王毕竟是皇室血脉,很多时候犯了错,长史都顶了锅。
像秦王府中的长史,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茬了,故此奏疏的可信度,存疑。
道衍想要见的人,自然就是为秦王朱樉诊病的医士。
医士近距离的接触过秦王,自然会有最为珍贵的第一手资料,只要寻得,很多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
长途奔袭两日时间,朱棣和道衍入得西安,举目所见,皆为素缟。
秦王生前横征暴敛、多行祸端,西安百姓早就恨之入骨。
只不过即便秦王暴毙,西安百姓也不敢表露出任何欣喜之色,甚至家家户户还要挂起白布为其守丧。
不然,项上人头不保!
来到西安第一件事情,朱棣直接去见了锦衣卫百户陆仁。
没有惊动任何人,就在一处小院之中,陆仁跪在地上,神色中有几分惊惶。
太子殿下要来的事情,他前些日子就已经得知,但上面说,至少还需要七八日时间,太子殿下才会赶到西安。
怎么会来的如此早,若不是有锦衣卫证明,他还以为这是有人假扮。
眼下人就在眼前,陆仁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跪地叩头,恭敬道:“微臣不知太子殿下驾到,在此农家小院面见殿下,内心不甚惶恐,望殿下饶恕微臣不恭不敬之罪。”
陆仁作为锦衣卫百户,平生见到最大的官也就是陕西布政使,还是隔得老远见了一面。
至于秦王朱樉,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他这等小官,绝没有机会见到秦王。
毕竟他只是一个正六品的锦衣卫百户而已,上面还有从五品的副千户压着,这等大人物他并无资格觐见。
如今太子殿下几乎是从天而降,可将他吓得不轻,战战兢兢的模样,无平日里那份从容姿态。
“起来吧,孤微服至此,就是不愿惊动旁人。”
朱棣负手而立,淡淡扫了一眼陆仁,选定他也只是因为,陆仁家宅地处偏僻,不易引人注意。
“谢殿下。”
陆仁站起身,恭敬地站在一旁,身子微微弓着,一副谄媚姿态。
“孤且问你,负责为秦王诊病的医士,现在何处?”
“已被关押。”
“死了?”
“还没有。”
“想办法将人提来。”
“微臣这就去办!”
“不得惊动任何人。”
“微臣明白。”
改变人生的机会,有时候只有那么一两次。
陆仁深知机会到来,故此愿意搏一搏。
他在百户的位子上,待得时间足够久了。
未来如无意外,锦衣卫百户就是他的终点。
他一直以为,自己没有任何野心,打算在这个位子上养老。
但天降太子,顺利的点燃了他心中那一缕火焰。
如果能够在太子面前,好好地表现一番,则意味着,百户将是他仕途新的起点。
不惊动任何人,提出为秦王诊病的医士,颇具难度。
但并非无法办到,只是需要运作一番。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生存之道,也有属于他们独特的智慧。
待陆仁离开,道衍开口,道:“殿下真觉得他能够办到?”
“并无影响。”
朱棣一笑,道:“岳父徐达曾经对我说过,不要小看这些不起眼的小卒,只要过河,他们也能吃帅。”
约莫有四个时辰,陆仁带着两人回来。
“殿下,幸不辱命。”
朱棣扫一眼,点了点头,道:“你做的很不错,将这两人分别关押,孤有事情要问他们。”
“是!”
陆仁带着人下去,朱棣看向道衍,道:“老和尚,你我各审问一個,看看他们怎么说。”
“自无问题。”
道衍点了点头,心中对陆仁高看几分,能够这么快解决问题,无论用了什么手段,都称得上是人才。
待陆仁完成之后,朱棣与道衍各自进入一个房间,命锦衣卫门外把守,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朱棣走进房间,看着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医士,也不多啰嗦,直接问道:“孤且问你,叫什么名字?”
“王府良医所良医正齐……齐瑢。”
良医正,正八品,专掌王府医药。
这一点,朱棣自然明白。
“秦王何时病逝?”
“八月四日卯末辰初时薨。”
“你可知罪?”
“微……微臣知罪。”
齐瑢战战兢兢,汗如雨下,说话都有些哆嗦。
他能够感受到,太子殿下那股深沉而又冰冷的杀意。
朱棣面色冰冷,淡漠的盯着战战兢兢的齐瑢,声音陡然间严厉:“王府长史呈上来的奏疏中言明,乃是你与副良医张志善二人玩忽大意、医术不精、失职糊涂,致使秦王积重难返,这才溘然薨逝,可是如此?”
齐瑢闻言一惊,险些直接昏死过去,这可是夷三族的大罪,他怎敢承担。
慌张间,齐瑢以头抢地,哭嚎道:“臣实在冤枉,还望殿下详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