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位于市南区观景大道旁边,面积不算太大,总共有三栋楼房,中间是一片药用植物园,一座短短的陆地桥将植物园分隔成两半。
夏薇被送来的时候是案发当天下午2:30不到,此时警察们已经将陆地桥上的人疏散的差不多了,三个警员带着五六个医生和护士在焦急等待着。
见到担架被抬下车,等待的人立刻围拢过去,同时周围警戒线也被拉了起来。一切都按照流程在进行,所有人的行动快速而有序,看不出什么异常。
可是当目光转向不起眼的角落,我们会看到一个大概十六七岁的男孩,匆匆走进了医院体检中心的专用通道里,专用通道的开放时间是早上7点到下午5点,这时候进去的,一般都是来拿体检报告的学生或者职工。
视线跟着男孩来到三楼,拐过进入体检中心的小门,从收费处旁边的玻璃双开门出去,便是电梯,电梯有两部,一部可以通到地下三层,另一部只能下到一楼。
男孩选择了下到一楼的电梯,按亮上升键后,耐心等待着,他时不时转头朝体检中心里撇一眼,里面只有一个医生在来回忙碌,根本没有注意到门口的男孩。
很快,电梯门打开了,里面的人陆陆续续往外走出来,最后,只剩下一个推着轮椅的护士,轮椅上空空如也,丢着一条旧毛毯,男孩问了一句:
“你要上去吗”
护士说:“对,我要上去,你呢”
“我要去七楼。”
“那就进来吧。”说着护士让开一点身体,往后退了两步,因为她刚刚正站在电梯按键的旁边。
男孩走进去看了看,按下了关门键,我们并没有看到他是否按了七楼的按键,因为在他做出下一步动作前,电梯门已经挡住了我们的视线。
不去管男孩接下来会干什么我们来看看电梯门旁边贴着的楼层简介图,一楼二楼没什么特别的,三楼整个楼层都是体检中心,四楼五楼病人不能去,六楼到八楼是产科专用病房区,还有新生儿重症监护室。
这个男孩去七楼干什么暂时不得而知,我们只知道差不多四十分钟后,夏薇被推进了通往西楼急救中心的电梯,她整个人被白色床单包裹住,只露出一双紧闭着的眼睛,周围气氛异常紧张,尤其是警员,不断地在嘱咐着医生什么。
如同四十分钟前一样,电梯门很快就关上了,空留外面的人兀自好奇和担忧。
夏薇的情况看来不容乐观,即便不死,也不可能马上醒来,给警察提供线索,所以此刻,警员们只能把破案的希望集中到公交车上与她有过密切接触的几个乘客身上。
但事实上这样调查得不到任何有用的证据,杀人犯根本没有按常理出牌,他选择公交车作案,却巧妙的没有在公交车上留下踪迹,我们暂时无法探究他是怎么做到的只能说,这个凶手利用了所有可以利用的人,为的就是把自己撇清,也许柏锦无意中的调查,能成为引导警方破案的关键。
言归正传,医院西楼和体检中心距离最远,也最接近植物园,从西楼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看出去,甚至可以看清整个陆地桥的全貌。
夏薇的病床被推入电梯后没多久,陆地桥上就多出了一个探头探脑的小伙子,他戴着一顶宽大的六角帽,几乎遮住了整个额头,身材不高,穿着一身运动装和一双老头鞋,两手插在口袋里,低头匆匆往前走,目标好像是医院的影像中心。
看小伙子的体型,与刚才去产科病房的男孩差不多,但穿着完全不一样,头发也好像要比那个男孩长一点点,他小跑着穿过陆地桥,进入西楼大厅,左右转了转后,停留在咨询台前面,与咨询台里的护士交流了几句,似乎在询问什么事。
然后他来到自助挂号机前面,挂了号,避开电梯,走进了楼梯间,楼梯间里很清冷,一个人也没有,朝外一侧是玻璃墙面,可以清楚看到外面的景象。
小伙子跑到一楼和二楼之间的平台,停留在那里,把着楼梯扶手朝外张望,楼下的植物郁郁葱葱,同样看不到一个人影,他等待着,偶尔朝楼梯上面看几眼,同时凝神倾听自上而下的脚步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脚步声从楼上下来了,没有任何耽搁,小伙子立刻飞快向上面跑去,在他跑动的时候,一支红色笔芯从他口袋里掉出来,只有一半,另一半好像是被人剪掉的,笔芯尾端可以看到整齐的断口。
没有注意到掉落的笔芯,小伙子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二楼楼梯拐弯处,又过了一两分钟,有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从楼下上来,她捡起笔芯,顺手扔进了边上的垃圾桶,这个女医生的手上戴着医用手套,应该是刚刚完成工作还没有取下来。
——
“小弥最近身体好些了吗还有没有闹脾气”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低垂着头的男人询问道。
他身边人的样貌被浓密的枝叶遮住了,看不清楚,感觉好像比他年长些,说道:“没有,小弥最近很乖,跟我出去也不哭不闹,大概是习惯了。”
“你说他让我们干那些事究竟是为什么”
“管他呢反正有钱拿就行,我正愁小弥的医药费,这种轻松不犯法就能赚钱的事情,最好多多益善,他有什么目的也不关我的事。”
“可万一他在骗我们呢我总觉得很奇怪,做那么简单的事情有什么意义我刚才偷偷跟上去看了,那个夏薇的情况好像很严重,万一警察查到我们头上来怎么办”
“你也真是太胆小了,警察查来了又怎么样呢你干什么了吗难道警察会因为你在她衣领上画了条杠,就把你抓起来”
“可是……”
“别可是了,反正问到我们就实话实说,警察是不会冤枉好人的,这种事也没那么容易被栽赃,你放心吧。”
“嗯。”
虽然不再说话,但低垂着头的男人最后一个单音里还是透着不确定,也许他确实做了某些不可告人的事情,没有办法跟身边人说。又或许他身边的人自己也在担忧,只是硬撑着安慰同伴而已。
至少他们的话语告诉了我们一个模糊的信息:夏薇领口上的红色痕迹确实是某个人偷偷画上去的,而且这很有可能与毒杀她的人有关。
某个人在雇佣与案件无关的人,做一些轻松简单的小事,这其中也包括小弥的亲人,而小弥,很可能就住在这家医院体检中心的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