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越来越诡异了,夏薇的死只是一个开端,短短的两天一夜,似乎被恶魔诅咒过一样,接连不断的异状,连警察都应接不暇。
餐饮店已经没什么好说的,钱老板打完电话就回去了,我们把视线集中到玩偶店内部,那扇褐色玻璃门一天都敞开着,却没有任何人走进去。
门口的风铃被风吹得转来转去,挂绳卷在一起,底下的铃铛也许是芯掉了,只有撞到玻璃门时才会发出响声。
防腐剂味道早已散尽,在夕阳照射下,店里堆在一起的玩偶仿佛随时随地都会动起来,令人感到异常恐怖。
厚厚的灰尘层积在地板上,上面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里面装的东西有棱有角的,蛇皮袋很多地方都被戳破了。
视线绕过蛇皮袋,在那后面,毛绒玩偶底下压着深褐色的东西,早已干透,与玩偶身上的绒毛结在一起,范围很大,蔓延到被大堆玩偶挡住的屋子角落里,看不清是什么。
把鼻子凑近过去,能再次闻到防腐剂的味道,还有浓重的腥臭味,令人恶心,想立刻把所有玩偶都扔出去查看一番,却又没有这个胆量。
门外的暮色逐渐浓重,很快过了晚上十点,大小店铺陆续打烊,周围如同凌晨一样安静下来,只剩下街边超市还有人出入。
在无人关注的地方,黑影再次出现,他张望了一会儿,确定安全,才向玩偶店走去,脚步停在信箱的旁边。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黑影把信箱头拔下来,手指不断把口袋里的东西塞入进去,同时依旧在关注着周围的动静。
他很小心,几乎一点细微的声音都能让他猛地停下来,屏息凝神查看,几分钟后,他终于完成了手里的动作,把信箱放好,便一头钻进了玩偶店里。
褐色玻璃门被轻轻关上并锁好,黑影的头颅紧贴着玻璃门内侧,从外面可以看到他映照在上面的眼睛,诡异而又恐怖,仿若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他就维持着这个动作一直等待,直到背后有什么东西向他覆盖过来,那是一大片阴影,比黑影的人整整大了一圈。
……
哐当、哐当,玻璃门不断发出撞击的声音,足足持续了半分钟之久才安静下来,门上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深褐色的水渍,还在往下流淌,但很快被里面的人擦拭干净。
又过了差不多五分钟左右,褐色玻璃门内才传出开锁的声音,一个黑影从里面挤出来,看身形,比刚才来时高大了许多,他将门虚掩上,然后绕开草坪,一路小跑,消失在街道拐弯处。
在他背后,隐约有腥臭的味道从玩偶店里飘散出来,融入夜晚的空气之中,半透明的门扉内侧,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又好似没有。
——
钱老板独自一人坐在餐馆里,员工都已经被他打发走了,窗外没有一丝月光,屋内也灯光昏暗,只有他的手机在闪烁着。
一条条短信发送出去,却没有回应,钱老板的脸色逐渐失控,冷汗从他额头上挂落下来,那只按键的右手,颤抖得越来越厉害,有什么东西从他短袖边缘渗出来,随即被纸巾擦去。
楼下传来哐当哐当的声音,今天一整天,他都被这声音困扰,一听到就莫名其妙的开始慌乱,现在也不例外,擦去头上的冷汗,钱老板探出头看了一眼,确定自家门外没有人,才缩回头颅。
视线不自觉瞟向对面的玩偶店,那里一切如常,与白天没什么两样,钱老板越看越觉得害怕,但越害怕,却又越挪不开视线,在纠结中,他听到了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
‘不是都走了吗怎么还有人留在店里’
心里揣度着,钱老板站起身来,准备去打开大灯看看,可是人还没有走到墙边,一颗头颅便从外面探了进来。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哦!满是令人望而却步的痕迹,钱老板简直无法形容,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受不了了,拼命鼓动着,甚至随时可能突然爆裂开来,让他一命呜呼。
捂着自己的心脏,钱老板整个身体靠在墙上,双腿发软,呆呆的看着门外的人走进来……
一切都如同一场安排好的戏剧,而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这戏剧中的提线木偶,谁也逃脱不了,包括此刻的钱老板和他面前的人。
惊恐和彷徨过后,两个人影重叠到了一起,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只能听到模糊的低语声,以及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许久之后,久到门口超市都已经安静下来,钱老板餐馆里的灯才熄灭,肥胖的人影从里面走出来,锁好玻璃门,朝钱老板停放汽车的地方走去,手里拿着他平时用的皮包和钥匙串。
——
“唉,你知道筱柚发生了什么事吗”
超市里今天上晚班的是郑姐和一个新来的小姑娘,郑姐边盘点营业额边问,她习惯把百元大钞都塞进收银抽屉底下,这习惯跟吴筱柚相同。
“我才来两周,怎么可能知道!”小姑娘趴在柜台上,拨弄着指甲,她很年轻,看上去都不满二十岁,但说话却很老成。
郑姐说:“昨天吴筱柚还正常上班呢,今天就找不到人了,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刚刚问过领班,领班也说不知道,还让我不要多问,我觉得吧,她肯定瞒着我们什么,不肯说。”
“既然领班不肯说,那你去多问干什么呢做好我们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可一起上班的同事不应该关心一下吗”郑姐反驳,看小姑娘的眼神中露出鄙夷。
但她的观点完全得不到认同,小姑娘用冷漠的语气说:“郑姐,有时候关心也要看别人愿不愿意,万一吴筱柚家里有什么事,只告诉了领班,不愿意其他人知道呢你这样多问,会招人厌烦的。”
“你……”
“好了,郑姐,说说我们自己的事情吧,你先去睡觉还是我去”
对于小姑娘的态度,郑姐虽然生气却无能为力,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一个比一个淡漠,不像自己年轻时在厂里面,同事关系好的跟姐妹一样。
努力调整好心态,郑姐想了想回应说:“你先去吧,别忘了开好闹钟,半夜来替换我。”
“嗯,好。”
简单的回应,小姑娘站起来回头就走,她身上的工作服因为趴的时间长了,显得皱巴巴的,郑姐一直盯着她看,直到人离开柜台,才发现自己手里的收银抽屉还没放好。
叹出一口气,将抽屉塞回去锁好,郑姐感觉今晚好像比其他时候都要累,她找了张方凳子坐下,独自一人哼着小曲,不知不觉开始打起了瞌睡。
超市的监控忠实映照出店里每一个角落,在最深处,有一处放冰镇饮料的货架被推开了,斜斜的挡在那里,在它后面,探出了一个人的上半身,脸上满是污垢,还有汗水,头发湿乎乎粘在一起,身上的外套也好像打过架一样,被扯破了好几处。
这个人环顾了一下四周,感觉安全后才从里面钻出来,将货架恢复原位,然后一溜烟冲进了员工休息室。
不久后,休息室里传出一声惊呼,而后,细细碎碎的对话声从里面传出来,很轻,持续了好几分钟才停止,这一切都没有被外面的郑姐发现,她已经沉入了梦乡。
时间超过了半夜十一点,快要接近案发第三天的凌晨了,超市里也逐渐安静下来,一条黑影从员工休息室径直走向门口,看了一眼沉睡中的郑姐,将监控关掉,而后推开玻璃门走了出去,消失在街道上。
在他消失后,刚才的小姑娘从员工休息室里走出来,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异常,才回去继续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