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渝道镇武司护送贪墨官员前往京师的任务失败,所有涉事的主要武人都要前往京师。
所以,淦三娘就不得不带着老徐老魏翎和西门金相等几名武人前往京师。
还好因为和商不法顺路,所以路上有刑部的人带路。
烈日当空,一行三十几人刚打算在官道旁找一处树荫停下来好好休息一下。
然而,众人刚刚找到一处树林要进去,就听到里面一声爆喝。
“呔!”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男的留下买路财,女的留下不需要买路财!”
商不法听到这话吓了一跳,这可是刚刚进入京畿道的地界,结果就遇到打劫的了?
然而,同行的不少人却是笑了。
尤其是翎姐,催马往树林里走的同时,笑着问道:“女的留下不需要买路财,那要给大爷您做点儿什么啊?”
“捶腿吧,最近正好缺个捶腿小婢女。”
翎一脸柔弱地反问道:“奴家天生就喜欢小巧精致的东西,不知大爷能不能亮出最小最短的一条路,让奴家好好给你捶捶呢?”
这时,骑马出来的张三擦了擦额头的汗,朝着翎姐一拱手:“原来姐姐长得如此漂亮,用来捶腿太可惜了。”
翎冷哼一声,扭头朝着身后的西门金相喊道:“金相,这位劫道的大爷怎么看上我,你来给他捶腿吧。记住,就往中间锤!”
在后面的西门金相红着脸,脑海里全是画面。
这时,商不法等人才反应过来,哪里是有什么劫道的土匪,就是赶回来的张三在这里逗他们罢了。
趁着众人休息的时候,张三将在天刑教那边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然,张三没敢说自己前身是圣子这件事情。
张三感觉自己将这个事儿说出来,怕是当场就要被抓起来送去京师用来钓天刑教了。
然后,张三将痘花婆婆给自己的小册子给淦三娘看了一眼。
“大姐头,这些都是在天刑教在京师的人的名单。但可能不全,我趁机偷看到,然后记录下来的。”
淦三娘微微点头,将小册子还给张三,说道:“这是大功,而且都是你自己的功劳。但这种功劳不能明面交上去,回头我报告李司主,然后你亲自将东西交给李司主。”
张三连连感谢。
要知道,很多领导见到这样的大功劳都会以“你还年轻”“我更能代表部门”等理由将功劳据为己有。
可现在淦三娘却是让张三之后直接将这份名单交给李司主,到时候功劳便全部都是张三的。
淦三娘是一点儿都不贪。
“这虽然是我弄回来的,但大姐头也有功劳。我到时候肯定会替大姐头多说好话的。”
“没必要,我靠实力,不需要这些。你现在实力有限,有这份功劳能证明价值,才能得到镇武司更多资源和权利的倾斜。”
张三点头。
立功固然是好事,但有实力才是正道。
汇报完工作之后,张三便将在小黑子身上驮着的几坛酒拿出来,和大家分享。
尤其是商不法,张三直接拉着商不法,叫上大头王和王子腾一起痛饮。
商不法在京师之中,一直都是非常听话的商门少爷。
像是张三他们这么豪迈地围坐在一起喝酒,自己还是第一次体验。
“你们喝酒就这么干喝吗?不行個酒令吗?”商不法好奇地问道。
张三则更好奇了,问道:“怎么行酒令?”
“这个简单,咱们按照次序做一件事或者作诗,做得好自然众人鼓掌夸赞;反之就要受罚饮酒。先选一有威望之人做明府来总裁判;再选律录事和觥录事,一人酒纠,一人惩戒……”
张三等人一个个眉头紧锁。
“喝个酒,不需要这么复杂。商不法,我今天教出一个简单的!”
片刻之后,刑部的武人就注意到了自己家令史和张三令人瞠目结舌的对话。
“咱俩谁爹谁是儿?”
“咱俩你爹我是儿。”
“喝!”
“吨吨吨吨吨……继续!”
“咱俩谁爹是谁儿?”
“咱俩我爹是你儿。嗯!?”
“喝吧。”
“吨吨吨吨……”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商不法就被灌倒了。
刑部的人就不明白了,商不法平时看上去挺聪明的,怎么就一次都没赢过张三呢。
而张三喊上大头王和王子腾过来,低声嘱咐道:“这一路上,和商不法搞好关系,之后到了京师,就是人家的地盘了。”
王子腾忍不住问道:“三哥,且不说商门也只是法家的四个家族之一,就算是整个法家支持咱们,要面对太子的话,也未必有多大优势啊!况且还只是一个商不法。”
张三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到了京师万一太子要对付我们,他总不能亲自来找我们麻烦吧。而且,也不保证我们就一定遇不到事儿。有人帮忙顶锅,干嘛不呢?”
大头王和王子腾心领神会。
之后的一路上,大头王和王子腾对商不法都格外殷勤,弄得商不法都有些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想要跳槽来刑部了。
“看天色不早了,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上吧,明天就能到京师大兴城了。”
此时天气阴沉,已然有星星雨点掉落,商不法带着大家来到了距离官道不太远的一处破落宅院。
“这么大的宅院在这里,怎么就破落了?”
张三看着这处宅院,有些好奇。
“这里本是北周赵王的宅院之一,后来赵王被杀,此处宅院没人敢要,也就破落了。甚至一般人都不敢进来,我们先进来避避雨吧。”
张三知道,当初北周宇文皇族,内部就不合,加上后面的皇帝残暴无比,最终被开皇取而代之,才有了今天的大隋。
只是在大隋建立之前,宇文皇族之中的五王就对开皇非常不满。
据说,开皇迫于无奈,为了自保,才不得不将宇文家的五王全部都杀掉。
当然,这种话别人一说,自己一听,真信就是傻子了。
张三跟着商不法带着大家走进来。
结果刚刚进入到院落里面,就发现在里面竟然也有一伙人在避雨。
对方见到张三他们都带着兵刃,马上警惕起来。
张三注意到对方大约二十多人,基本上男女各半,估计是外出游玩的富家千金或者官宦之女,便往前走了几步,在雨中朝着对方抱拳拱手。
“抱歉,我等是镇武司武人和刑部的官员。回京述职错过了驿站,现在天上又下雨,便只能在此处休息。还望各位允许。”
虽然是无主之地,但张三语气客气,加上长得很好看,对方见到张三如此有礼貌,便看向了一个一身素白正在烧纸的妇人。
妇人约莫四十出头的模样,虽然衣着朴素,却风韵不减。
见到张三,微微点头,朝着大堂里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在下张三,多谢这位姐姐。”
说着,张三让大家进来躲雨。
这一次镇武司来的人除了淦三娘这个代令史之外,便是武长老徐、老魏还有翎,代武长张三和大头王以及王子腾,还有西门金相。
剩下的几名武人便是罗两峰和其他几名茅山派的活死人。
毕竟有些事情,让这些活死人来解释更清楚一些。
而对面的妇人见到张三他们这里有不少武人,便让自己身边的丫鬟过来找张三。
“这位张公子,我家主人好奇,你们这边有几名道长,不知何人能招魂?我家小主过世多年,主人甚是思念,此次便是出来祭祀,回去的路上在这里耽误了。所以……”
张三朝着身后的罗两峰和老徐等人看了一眼。
当初他们都会一些招魂的手段,可现在他们都是活死人了,很多手段已然没办法施展出来。
张三笑道:“他们有些特殊情况,有些手段不便施展。我也会,我来吧。”
张三说着,跟着丫鬟来到了妇人身旁。
“听闻姐姐想要招魂见自己的孩子,不是姓字名谁,生辰是什么时候,若是有画像就更好了。”
妇人倒是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愿意帮忙。
“多谢张小兄弟,我儿的姓氏,不方便告知,单名一个‘明’字,日月为明。这里是他的生辰八字和画像。劳烦张小兄弟了。”
张三双手接过画像和生辰八字看了一眼,然后拿过来一把纸钱,一挥手,纸钱便在周围烧起来。
然后张三使用召劾鬼神法,开始召唤附近的恶鬼来询问。
只不过张三担心自己召唤过来的恶鬼容易吓到这个妇人,便只是隔空询问。
只是张三找了好一会儿,却是发现周围的恶鬼虽然有不少,但却没有一个人见过这个小孩的魂魄。
鬼不行,就只能请神了。
“姐姐,小公子怕是福泽不浅,我问遍了附近的鬼怪也没有见到过他的。说不定转世投胎到大户人家了,也未可知。莪再找附近的土地公问问。”
张三说着,解除召劾鬼神法,开始施展召合请神法。
很快,土地公从地上钻出来,朝着张三拱手道:“不知这位召唤小老儿所为何事?”
妇人见到真的有土地公,而且看模样和之前经过的山路旁村民供奉的土地公相貌差不多,甚是惊诧。
“土地公,麻烦您老帮忙看看,一位单名叫‘明’的少年郎,他的亡魂在何处?这里是他的八字,这是他的画像。”
然而,看到那张画像上的脸之后,土地公的脸色大变。
“莫要害我!”
说着,土地公身形化作一道白烟,瞬间溜走。
张三一脸懵逼,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土地公被吓跑的情况。
而一旁的妇人叹了一口气,似乎已然想到了这样的结果。
只是就在这时,皇宫之中的甘露殿里,龙椅之后走出来一名小男孩,走到大殿的门口,朝着明亮月空之下远处的一片阴云看了过去。
刚刚那一瞬间,他可以确定,自己感知到了什么。
只是,那到底是什么感觉?
为什么自己的心里会酸酸的,又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