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妖司在大兴城之中抓住一些偷偷混进来的妖怪,会在斩妖台上枭首示众。
一方面是安定民心,让大家相信大隋的镇妖司可以将所有妖邪都抓住,提升大家在镇妖司的认可和支持。
另一方面是震慑宵小,毕竟两坊之中近乎全部都是妖族,同时在京师之中必然混杂了例如天刑教这样对朝廷不满的势力。
所以,每一次斩妖台上的要有妖族被斩首,基本上前一天消息就会在大兴城之中传开。
当然,信息的传播,主要是针对百花坊和景山坊一带。
但这一次,消息在金城坊反复传播,就差有人拿着通知挨家挨户敲门了。
第二天一大早,王军武过来和小琼告别。
“离开?为什么?”
王军武虽然跟着老徐一直在玉家保护小琼,但王军武也不傻,通过小琼的吃穿和身边的人,虽然小琼没说,但他已经判断出来对方的身份了。
“家里遇到了一点儿棘手的事情,我要去处理一下。”
“那我带上人跟你一起去处理吧。”
王军武马上摇头,轻声道:“还是我自己去吧。毕竟这事儿,不太好办。我自己回去便好。”
小琼虽然想要帮忙,但也知道对方两次拒绝,自己再开口便不好了。
“那好,你先去处理,若是有什么事情,让徐前辈来通知我便是。”
王军武沉默了一下,想要告诉小琼老徐可能也要跟着自己一起去,但一想到两个人其实根本就没可能在一起,之后产生更多的交集也毫无意义,便没有继续说什么。
等到王军武离开之后,小琼来找姐姐杨丽华。
“长姐,王军武家里有事要离开一下,我刚刚打听了一下,似乎徐前辈也要离开。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正在看书的杨丽华将书放下,朝着小妹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
“你怕是还不知道吧,镇妖司抓了胡馨香,就是张三带回来的那个女人。”
“啊!?父皇只是下令抓张三,和张三身边的人有什么关系?镇妖司的这些人,太过分了!”
杨丽华一把拉住小琼的手,轻声道:“所以,你以为王军武和老徐是真的家里有事吗?现在张三不知藏在什么地方,若是张三能得到消息还好,若是张三所在的地方消息闭塞,那他心爱的小狐狸,可就要香消玉殒了。”
“王军武是张三的结拜兄弟,老徐和张三交情莫逆。你觉得这個时候,他们会袖手旁观吗?”
这一刻,小琼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开始乱了起来,整个人也有些慌了。
“那岂不是他们要去对抗镇妖司,但那可是镇妖司啊!他们去的话,岂不是凶多吉少……”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方为大丈夫。小琼,你难道就没发现最近王军武有些故意躲着你?”
小琼低着头,撅嘴道:“感觉到了。是嫌我胖吗?我可以减下来的。”
杨丽华一撇嘴,轻轻拍了一下小琼的头。
“他怕是猜出来你我的真实身份。我是张三认的干姐姐,我什么身份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你,如果他想要和你在一起,一个镇武司的小小武人,一个皇帝的掌上明珠,你觉得这可能吗?他不想多招惹你,是怕你伤心。”
小琼听到这话,难过地低下了头。
“但我觉得,这男人没因为知道你是公主而觉得可以攀高枝,更没有因为现在兄弟有难遇事袖手旁观,很不错。我建议你带着人去斩妖台附近等着,若是王军武真的为了朋友敢和镇妖司动手!这样的男人,你想要嫁,我便帮你!”
小琼听到这话,马上激动地抱住杨丽华。
“长姐最好了!”
“刚刚还撅嘴低头,现在就笑着这样。哎呀呀,留不住了,嫁了吧嫁了吧。”
……
大兴城外,老徐将罗两峰送了出来。
“你我都是活死人,有些话我就直接说了,今日我要去办一件大事。恐怕凶多吉少,我要是回不来,你就返回川渝道。”
之前老徐让罗两峰带着东西出来,罗两峰还以为有什么秘密任务,结果出城才告诉自己让自己先躲起来,他便知道情况不妙。
“徐前辈,您虽然不是我的恩师,但这段时间您对我和我们这些从茅山出来的活死人,犹如本门师长一般。现在您有事,我跑了,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一旁同样背着包裹的老魏瞟了罗两峰一眼,厉声道:“这怎么还骂人呢?”
罗两峰马上朝着老魏道歉:“魏前辈,我不是这个意思,莪是觉得徐前辈有事,我不能帮忙就算了,还躲起来,我太不是人了!”
老魏原本心情就不好,现在听到罗两峰这两句话,更加生气了。
“好好好!你们两个半死不活的都是人,就我特么不是人!我该死!我见到事儿就跑!特么的!”
老魏说着,将包裹往罗两峰怀里一摔,转身朝着大兴城走了进去。
罗两峰一脸懵逼,紧张地看着旁边的老徐。
老徐笑道:“没事儿,他就是想通了。你既然不怕再死一次,就拿着东西去西门外等我们。如果我们出事了,就来找你,你也好接应。如果没出事,之后我来接你再回来。”
……
王子腾来到了斩妖台所在的西市。
西市占地面积极大,到处都是店铺,就算是逛上一天也逛不完。
而斩妖台就设置在西市,毕竟这里人流量大,在这里枭首妖族,自然容易被更多人知道。
王子腾来到了斩妖台附近的几家米铺,直接花钱将米铺的所有米粮都买了下来。
“客官的这些米粮是要送到哪里?我们帮忙送!”
毕竟是大主顾,米粮店早上刚开门就有人出钱将所有米粮都买走,这样的财神爷自然是要好生伺候。
“我这个人,心善,不忍见到穷苦人挨饿。这些米粮,我也不拿走,你们马上煮粥,然后召集附近的所有穷苦人过来,喝一碗粥,拿走五斤米粮。必须能喝下去一碗,否则这人必然是来骗米粮的,不是真正的穷苦。明白了吗?”
米粮店的老板虽然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做善事的,但仔细想想,这的确是一种非常好的避免有人浑水摸鱼的办法。
除非有人特别能吃,喝完一大碗粥之后,去后面排队,然后再来一次。
只是这个老板还不知道,王子腾不是找了他们一家,而是将斩妖台周围十几家米粮店的粮食都买下来了。
要求就一个,现在就开始煮粥,然后到处去宣传,让更多穷苦人来喝粥领米。
将十几家的米粮店的米粮都买完之后,王子腾朝着已经开始有人打扫的斩妖台和旁边的监斩台看了一眼,然后冷笑了一声。
“斩妖?斩你奶奶个腿!”
……
申二仙昨天就得到了镇妖司司主亲自送过来的文书,希望京兆尹今天全力配合镇妖司,派人前往斩妖台维持秩序。
这事儿申二仙是真的不想参与,但镇妖司司主亲自写的文书让自己去,自己也是真不敢不来。
此刻,申二仙看着自己带来的近乎京兆尹衙门全部能来的人,说道:“今天是镇妖司让我们帮忙维持秩序,事关重大,不容马虎。但本官呢,嗯……”
“对了,我屁股疼,去给我找个地方,我好好趴一会儿。然后你们就都听镇妖司那边的吩咐,他们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听懂了吗?”
京兆尹衙门的人也不知道怎么今天申二爷这么放权,但他既然都下命令了,除了几个机灵的留在申二爷身边照顾他之外,其余的全部都去找附近的镇妖司的人,听从镇妖司这边的指挥。
申二爷转身刚要离开,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朝着京兆尹衙门的人喊道:“对了!还有一件比听话更重要的事情,遇到危险,保命第一!有镇妖司的武人在,轮不到你们出风头,知道吗?你们平时办事儿再让我生气,你们也是我的人!自己的命最重要!记住了吗?”
“记住了!”
“谢申二爷!”
众人大喊着,然后散去。
申二爷看着京兆尹衙门的这些人,心中默默说道:希望今天不要出事!如果一定要出事,那和我关系好的人一定要没事!
至于和我关系不好的……死不死谁儿子!?
今天监斩的活,自然还是张大腿负责。
张大腿腰间挎着一把仪刀,威风凛凛地来到了斩妖台。【注96】
这地方自己还是第一次来,站在台子上,看着台子上褐色的血迹,便能感受到往昔的肃杀。
这不禁让张大腿想到了昔日在龙佑道和万物道鏖战的日子。
说起来,还是龙佑道好,虽然每天的战斗都很凶险,但至少不像是京师这边这么麻烦。
话说什么时候自己还能被调去战场上呢!
大兴城这破地方,除了钱多娘们儿多之外,一点儿好都没有!
这时,有武人跑上来,朝着张大腿低声说道:“主事,人已经在周围都埋伏好了。”
张大腿满意地点了点头,问道:“那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主事回监斩台坐着等就好了。午时三刻一到,就可以问斩妖族了。”
张大腿点了点头,朝着不远处的监斩台的方向看了一眼,纵身一跃,跳到了监斩台上。
监斩台的位置比斩妖台略微高一些,可以让自己自上而下看到斩妖台上的情况。
当然,对于张大腿来说,更为重要的是今天一旦张三来抢人,自己便可以直接扑过去,将张三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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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96】知识小科普
仪刀,并不是真正的刀,或者说不是真正能用来战斗的刀。
《事物纪原·旗旐采章部·仪刀》有记载“仪刀,自东晋多虞,遂以木代之,以备威仪,即衙刀也。”
大致的意思就是仪刀这东西从东晋开始多了起来,都是用木头制作的,用来彰显威仪所用。
《宋朝会要》也曾提到:“银饰,王公亦给。”
证明仪刀就是一种仪仗类用具。
据说在某些朝代,个别大臣获得皇帝赐予的殊荣,是可以带刀上殿的,这个刀便是仪刀,只是让你带着武器彰显威仪,并不是真的让你带一把刀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