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纺刚刚喝完酒,很不舒服,走了一路虽然缓过来一些,但还是有些迷糊和恶心。
听到水井之中的声音,他还只是以为是幻觉。
但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更是感受到一只强劲有力的手将他朝着浊水井之中推下去,意识到情况不妙的郑纺,一瞬间酒醒。
同时,因为被猛然推倒。
郑纺双手急忙扶住浊水井的边沿。
然而,这一下子不知是惯性,还是肠胃不行,郑纺双手扶住浊水井,哇的一下就吐了。
“啊啊啊啊啊啊!”
浊水井之中传来一阵充满嫌弃的尖叫。
“张三!你们……你们人族不是有单独的排泄器官吗?这是怎么回事?好恶心,好恶心啊啊啊啊!”
张三也没想到,自己一推之下竟然没将郑纺这个醉汉推到井里,反而推吐了。
于是,张三从饕餮袋之中取出赤龙锤,朝着郑纺的后背就是一锤。
嘭的一声,直接将郑纺锤了下去。
此刻的赤龙锤明显感受到这个张三不对劲。
平时自己感知到的张三,虽然嘴上凶狠,行事霸道,但整個人是温暖的火热的。
此刻的这个张三,让自己感受到的只有宛如天道般的无情与冷漠,以及森然刺骨的寒气。
所以赤龙什么都没说,被当做工具使用完之后,就再被放回去。
整个过程,赤龙都不敢表现出一丝丝气息波动,避免被现在的这个张三注意到。
而随着张三将郑纺锤下去,郑纺扑通一声落入水井之中。
这一刻,无数白色炫光出现在井水之中,宛如一道道丝线一般将郑纺束缚住。
郑纺感觉自己整个人似乎都被凝固住了,无法动弹,甚至连一丝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但自己的大脑还是活跃的,自己可以思考,可以感知。
这时,郑纺似乎看到了自己曾经经历的一切。
记忆,从后往前不断翻阅。
翻阅到自己代表郑家去投靠太子,郑家之人这才开始得到重用。
翻阅到昔日自己让郑家之人进入国子监传授箭术,但可惜郑家并未发展起来。
翻阅到开皇登基之后对于郑家多赏赐但少重用,让自己整日郁郁寡欢。
翻阅到开皇登基之前的那一夜,自己和老刘一同商量要怎么办。
“老郑,现在皇帝驾崩,没有遗诏,这正是你我的机会!”
“什么机会?皇帝都没了,怕是宫中乱起来,我们都要完蛋!听说最近在京师之中,至少有五六个天灾!前段时间温家温处道和独孤昭玄还有任平生刚刚击杀了一个叫刺王杀驾的天灾!”
老刘一脸冷笑道:“那些天灾,是我引进京师的。”
郑纺看着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老刘,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认不出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发小了。
“老刘,你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吗?”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这富贵,轮到我们了!我已经请了普六茹家的杨坚,此人身为柱国谨小慎微,行事说话如履薄冰,我们让他打头阵。到时候矫诏让他做大冢宰,我做小冢宰,你来当大司马。到时候你握兵权,我掌政务,杨坚做表面上的代理人。表面上我三人共执天下,可实际上却是你我兄弟的江山!如何?”
这一刻,郑纺害怕了。
郑纺没想到会不会连累全家,没想到事情败露自己会不会死。
郑纺只是害怕。
是那种面蝼蚁第一次看到不可撼动的参天大树时的震撼与不知所措,是那种微弱命格即将撬动天下霸业时的慌张与蜷缩。
“我……我……我可以吗?”
郑纺都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从自己喉咙之中发出来的声音。
而就在这时,一个女子温柔且又抚慰人心的声音响起。
“你……可以的。你将得到的将是这世上至高无上的,只要你……愿意。”
“我……我……我愿意。”
轰——
这一瞬间,郑纺仿佛看到了无数的白色火焰在自己的面前炸开。
郑纺这才注意到自己掉落在浊水井之中。
自己拼命地挣扎,扑腾。
可自己越是挣脱,呼喊,周围的浊水就越是浑浊。
而周围原本将自己束缚住的白色丝线,在解除对自己束缚的一瞬间,竟然变化成白色火焰,瞬间在自己的身上灼烧起来。
“啊——救命啊!我……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活着……我要活着啊……”
此时,白色火焰开始在郑纺的身上灼烧。
郑纺只感觉自己越来越有力气,似乎随时都可以从浊水井之中离开,但却始终深陷其中,无法动弹。
他并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已然变得越来越年轻了。
从一个年迈的老人,逐渐变成了中年时期年富力强的时候。
也正是当初自己和老刘开始伪造圣旨,拉开一个新皇朝序幕的时候。
“我什么都不要了……不是我的……莪不要啊……我要活着啊……我要……”
呼唤中的郑纺的整个身子,忽然彷佛被无形的寒冰冻住了一般。
在白色火焰的灼烧下已然回到了中年时期的他,整个人似乎都永远定格在那一刻。
此时,白色火焰又化作一道道白色丝线,从浊水井之中飞散出来,散落在周围的阵法之中。
霎时间,组成无数崭新的符文阵法。
最终,白色的明亮符文组成的阵法完全形成之后,开始启动。
一上一下,两层阵法开始启动的同时。
霎时间,整个大兴城内外另外八处也开始有阵法启动。
与此同时,皇宫之中,不少前来保护开皇的紫府境强者都感知到了阵法在启动。
“开皇陛下,阵法启动了!”
开皇听到墨子的报告,眉头紧皱,迈步朝着大殿之外走出来。
此刻,杨氏皇族最为重要的人都在大殿之中。
同样,整个大兴城之中最强战力,一般都在这里。
只不过这处大殿并不是真正的大殿,而是墨子用木器造物制作出来的一个假的大殿,将所有人都缩小放入其中。
而真正的大殿附近,只有埋伏,和假扮皇族之人。
开皇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只见一道道炫目的白色光华,冲向夜色之中。
一瞬间,月光暗点,天地无光,天上地下之中,唯有出现在夜幕之中的九道白色光华凝聚而成的九宫星盘。
正中五颗星,东面的六颗星,东南六颗星……
开皇很快就发现,九宫星盘之中的所有星辰,都刚好对应着浮尸案之中死的人的数量。
最后,南方的一道白光冲上天空,完成了最终整个九宫星盘。
接着,星盘之中开始出现了无数微弱的星辰。
当所有星辰都被点亮之后,星辰便以一种难以捉摸的方式开始在星盘之上不断移动。
“老墨、法老,你们快来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墨子其实一直都在看,之所以没吱声不是因为他不知道这是什么阵法,恰恰相反,是他知道这是什么阵法。
因为这个阵法,按理说,全天下应该只有三个“人”知道,自己是其中之一,天刑教圣子张三是其一,第三个便是当初在京师差点儿被斩杀的上位天灾礼乐崩坏!
现在看着这个阵法启动,墨子便知道,果然是张三行动了。
只是一年前的布置,张三都失忆了,怎么还能按照原计划启动呢?
而一旁的法老皱着眉头看着天上的星盘运转,沉默了好久之后,忽然说道:“开皇,微臣不懂命格之说,更不懂气运观测,但此时不知为何,我隐约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让整个皇朝道都开始动荡。”
听到这话,开皇不由得一愣,转身朝着大殿之中一看。
只见在龙椅旁边蹲在地上的小男孩此时抱着自己的肩膀,蜷缩起来,瑟瑟发抖。
“小玺,你怎么了!?”
玉玺,皇朝之印,集天下气运之器。
若玉玺有损,则皇朝有变,气运有失。
见到这一幕,墨子再次抬头看着天空之中的九宫星盘,心中暗道:这小子还偷偷将阵法给改了?原来不就是集因果造化新生吗?对国之运气也许有破坏,但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啊!这小子,到底在干什么!?
而此时,被墨子念叨的张三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打完喷嚏之后的张三,看着周围陌生的场景,旁边一口水井,有点儿懵。
尤其是自己走近水井,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一个被完全定格的中年人。
再低头,张三这才注意到地上的浮尸案阵法,以及在头顶上的白色炫光组成的阵法。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在干什么?
这一刻,震惊三连的张三隐约感觉自己好像又要被通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