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来晚了。”负责压在后面的达克乌斯对着向他冲锋的怪物笑着说道。
从通道冲出来的怪物的并不是达克乌斯所寻思的纳垢兽或是蛞蝓蟾蜍之类的玩意,而是一群发出咯咯叫的东西,看起来像是野猪和猎犬的令人厌恶的混合体。
正当达克乌斯说完后,极速而来的猎犬群对他发出了挑衅的嚎叫,他对着猎犬群龇起牙发出一声咆哮回应着。但他并没有迎接猎犬群的冲锋,他只是负责殿后,并不是一定需要战斗。当他跃到弩箭上的时候,整个宫殿剧烈的晃动了起来,好在他抓稳了,不然这一下能给他掀进沟里去。
达克乌斯单手抓住锁链,拿着猩红剑的手对着扑过来的猎犬劈了过去,在半空中跳跃的猎犬在劈中的一瞬间就失去了灵魂,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栽进了沟里,掀起了一阵浪花后就彻底的消失在沸腾的沟渠中,沸腾的蒸汽不断从他的脚下升起。
已经到达对面的施法者们把身上携带的箭囊交给托兰迪尔,弓弩的箭矢不断的对着向达克乌斯扑来的猎犬倾泻着,不再受到猎犬威胁的他,把身体横在了墙壁上,像一只螃蟹一样快速移动着。
知道事情不可为的猎犬群对达克乌斯龇牙咧嘴咆哮着,随后就调头返回坑道中,消失的无影无踪。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达克乌斯在墙壁移动时,一个细长的身影就从通道的前方缓缓走了出来。
身影的黄色长袍上散发着被尿液浸湿的味道,精灵们很快判定那是一个男人,尽管身影全身裸露的地方几乎每一寸都结满了痂,只是让精灵们无法判断的是,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种,不过现在也不重要了。
男人的胸前一道用排泄物绘制的纳垢苍蝇符文,他的头顶头皮上也也烙有类似的符文。这个可怜家伙的眼睛因疾病而变成黑色,他那张结痂的脸上露出了尖牙的笑容。他举起了他那只没有肉的手,开始吟诵咒语,恶心的话语从他嘴里流出来。
精灵们能感觉到随着男人咒语的念起,周围的空气变得又热又重,像湿抹布一样粘在他们身上,他们周围的肉墙开始变绿。
还在墙壁上移动的达克乌斯能明显感觉到墙壁在抽搐着,似乎一切都在巫师的邪恶魔法下枯萎,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盔甲开始因为腐烂而变得更加腐蚀。这一发现让他稍微陷入了恐慌,但他又很快的保持了镇定,他知道自己会在墙壁腐烂把他推入沟渠前到达对面。
正在施法的贝洛达突然大声咳嗽起来,胆汁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她变得难以站立,她能感觉到咒语加剧了吞噬她的疾病,她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变得灼热起来,她呻吟着径直栽倒在地面上,趴在地面上的她在不断的挣扎着,但她发现她根本站不起来。
还在吟诵咒语的巫师看着眼前的精灵们,看着精灵们眼中的绝望,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慈父的奴隶们充满了无尽的绝望,最后的喜悦就是看到另一个人遭受同样的痛苦。
塞利雷看到了巫师幸灾乐祸的表情,他能感觉到巫师发出的嘲笑,他能感觉到愤怒在自己的内心膨胀。他咆哮着向巫师急速而去,他能看到巫师的表情变了,变得有些沮丧,同时巫师的咒语变得更加迅速和充满。
然而,巫师没有机会了,塞利雷听到了沙卡拉投掷三叉回旋镖的声音,同时他也举起右手的半克莱夫宽刃,他突进的身体正在不断的腾跃着,旋转着。随后他向前弯曲手臂,将宽刃扔向了巫师,宽刃如同切肉刀一样,砍进了巫师的胸口。
与此同时,精灵们的各种攻击也到来了。巫师的脸上明显的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后一声呻吟,他倒在了地板上,他的身体似乎失去了支撑了一样,不断的溃烂着,腐化着,片刻之间,身体就冒出了浓烟化为了一滩脓液,就连塞利雷的宽刃也被腐蚀了。
塞利雷看到宽刃的惨状后暗骂了一声,他知道那把宽刃不能要了,好在他来的时候,把教团手下在奥比恩岛分配到的短剑要来了。
已经来到对岸的达克乌斯发现了贝洛达的异常,此时的贝洛达瘫倒在地,腿部在不断的抽搐着,对着蠕动的肉咳着血。他拉开了贝洛达的魔法长袍底部,他看到贝洛达之前来的时候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布料溃烂了,透过缝隙他能看到贝洛达左侧小腿上布满了参差不齐的伤口,黑色的蠕虫在肉中蠕动,脓液从肉周围的深红色脓疮中滴落。他倒吸一口气不禁摇了摇头,这个阿苏尔的痛苦刺痛着他,就好像这是他自己的痛苦一样。
贝洛达看到达克乌斯的到来后,勉强地伸出手抓住了达克乌斯的手臂,随后她转过头,剧烈的咳嗽着,等她再次转向头看向达克乌斯时,黑色的液体从她的嘴角滴落。
“她现在属于瘟神了,用不了多久,祂就会认领她。”走过来的科洛尼亚用冰冷的声音宣布道。
达克乌斯没有说什么,而是伸手拂去贝洛达额头上湿漉漉的头发,避免让头发沾黑色液体。他与自己的疲劳和绝望情绪作斗争同时,他又感觉到一股愤怒和厌恶的情绪席卷他的全身,贝洛达现在的样子简直是混沌诸神对他的残酷嘲讽。
“有什么办法吗?这个东西能起到作用吗?”达克乌斯把目光从贝洛达的身上,转头看向围过来的施法者们,他掏出怀中那颗到了这里之后至始至终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的草说道。
“别……管我了。”贝洛达呻吟道,她知道她失败了,一切都完了,她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磨难都毫无意义。她知道现在能做的事,就是让他们继续前行,这或许是唯一让一切能够恢复正常的方式。
“或许……她说的是对,她只会减慢我们的速度。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我……可以做到,出去后……”林迪亚洛克走了过来,他的话语没有丝毫恶意,反而透露出艰难和苦涩,还有一种谦卑和安抚的语气。
达克乌斯转过头瞪了林迪亚洛克一眼,林迪亚洛克感受到他的目光和怒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后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弗拉奈斯默然地走到贝洛达身旁,单膝跪在她的身前。他抓住了她的手,眼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爱意和深情,却又藏有一层无法言喻的痛苦,他发现他跨越了时间,跨越了仇恨,跨越了族群,到这一刻他才发现他是喜欢贝洛达的。他就这样看着贝洛达,仿佛在这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凝固了。
随后,弗拉奈斯的目光转向了站在旁边的妹妹,在他的眼中,透露着一种祈求和期待。他希望妹妹能够有所办法,能够在这困境中为贝洛达找到一线生机,然而阿丽莎对他回应的则是无可奈何。
“她现在必须死,否则她的灵魂将属于瘟神。不!或许……她会活下去。”阿萨诺克说着的同时接过了达克乌斯手中的草,他挤开了达克乌斯和弗拉奈斯,单膝跪了下来。他把手伸到斗篷下面,取出一个袋子,队伍在出发之前就准备好了应对这里的物品,但也仅仅是应对,并不能一定。
各种物品不断的被阿萨诺克从袋子中取出,他的手握住一小捆湿漉漉的棒状树根,他皱起眉头用用双手将树根磨碎,随后又从草上扯下一颗叶子,各种东西在他的调整下变成一团黏糊糊的果肉,看上去就像一团银锭,但更像是血……
“这是一种人类的古老疗法,她应该不会死,起码她不会死在这里。”阿萨诺克说完后就把那团塞进了贝洛达嘴里。
贝洛达在弗拉奈斯的帮助下费了好大劲才吞下了糊状物,但奇迹并没有出现,她没有第一时间就生龙活虎的焕发活力重新站起来。
弗拉奈斯看着贝洛达,他能感觉到贝洛达眼中闪过的种种情绪,即使疾病侵蚀了贝洛达的活力,也丝毫没有减弱贝洛达的目光。他把贝洛达抱了起来,亲吻贝洛达发烧的脸,他紧紧地抱住贝洛达,试图将自己的力量注入到贝洛达无力的身体里,试图用他的热情驱走贝洛达身上的湿冷。
“继续出发。”达克乌斯说完后就起身拿起了行走壁垒。
队伍开始艰难行进着,行走在通道中,猎犬群在嚎叫着,随着猎犬闻到了队伍的气味,猎犬的追击声变得更加响亮。
通道内的肉被骨头所取代,患病的、饱受摧残的躯壳相互依偎在一起。昆虫从头骨的凹陷中探出头来,老鼠咀嚼腐烂的胸腔内的骨头碎片。地面是一层像粘土一样的骨髓地毯,在精灵们的脚下嘎吱作响,当他们的靴子擦伤地面时,流着乳白色的髓液。不远处的前方,地板上还裂开两个大坑,停滞的蒸汽从深处升起。
嚎叫的猎犬加快了速度,一只瘦骨嶙峋下巴长满了毒刺的猎犬冲向加维诺的喉咙,加维诺用长柄战斧劈开了它的脖颈,将患病的血液洒了一地。然而,这只是开始,后面又来了一个,又一个,一个比一个更可怕。
德纳里斯家族的两兄弟与补位过来的科威尔和克拉丁一边后退的同时一边击杀着,猎犬接二连三的惨死,让其他的猎犬因恐惧而畏缩起来,不愿面对那些已经战胜了它们的首领的生物,但它们并没有转身离去,而是缓慢的向队伍逼近着。
举着行走壁垒的达克乌斯走在拜涅的侧后方,在那一瞬间,他能感觉到队伍正在向下走去,或者说通道就像蠕动的肠胃一样,突然变幻着位置,让队伍一头扎进了令人腻味的深处。粘稠的地面就像滑梯一样,队伍只能前进,无法后退。当他注意到红色粗糙墙壁上的对称肋骨时,他感到一阵恐慌。保持滑行状态的他最终与一块散发着恶臭的天鹅绒般的墙壁发生了碰撞,他的身体撞到了这种令他厌恶的物质上,墙壁的柔韧性缓冲了他的冲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