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雁这儿带着一众京城名淑们正游着碧玺湖,那厢的沈安霓也已经顺利和林淮生碰上了头。
起初林淮生的确是想请沈安雁出来,也怀揣了些为自己的莽撞表示歉意的意思,可最后来了的却是沈安霓。
林淮生见此情景原本还惊诧,却在听完沈安霓解释之后心中顿生冷意。
沈安霓眼神轻轻掠过林淮生发青的面容,轻柔柔地又说起来。
“林小公子,三妹妹说她不愿意再见你了,故而托我来代为转告。林小公子莫要生气,她不懂事,但我……我是明事理的,知晓林小公子翩翩公子,并没有恶意。安霓在这里先替三妹妹告个歉了。”
沈安霓娥眉淡扫,罗裙新绣,显然也是在打扮上下了狠功夫的,如今碰上了林淮生这种见色起意的,又是一副这般打抱不平的语气,很容易便俘获了他的欢心。
反正沈安雁不来也就不来了,有沈安霓相陪,这湖还不是一样游览。
于是林淮生装出一副体贴大方的模样,道:“不碍事,安霓妹妹肯赏光来此,也算是不负这春光美景了。”
沈安霓对林淮生早有倾慕之意,如今看到俊俏少年郎迎光而笑,心中欢喜哪能掩盖,当下便羞红了脸颊,轻轻颔首道:“林小公子谬赞了。”
林淮生见过的姑娘太多,自然有一套自己的心得,哪能看不出来这沈安霓也是对自己有意。当下心中便觉得作为男子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连带着再想起那沈安雁冷若冰霜的样子也是颇有些不识抬举。
他林小公子也是名门世家出身,战功不凡,更兼生的端正雅丽,从来也不乏倾慕者。
如今沈家刚刚去了一个沈侯爷,哪里还比得上往日繁盛,他还肯迁就她沈安雁难道不是她的福分?
沈安雁却不识抬举,就这还要假作骄矜,倒不如沈安霓让人觉得顺眼快意。
这心思要是叫沈安雁知道了必是要狠狠一啐,厌恶到这般明显还能误作是欲拒还迎,也就林淮生这种脂粉堆里滚过来的人才会这般自作多情。
然而此刻这些歪曲心思都是无人知晓,林淮生还是披着一张文质彬彬的皮囊,甚至还邀请那沈安霓一起去坐画舫。
沈安霓自然是没有不从的意思,上了画舫之后才觉得未免不妥,那碧玺湖上头的画舫都个头不大,他们两个坐进去之后,那丫鬟小厮就只能退到外头侍立着。
沈安霓有那么一瞬想过,若是这样被人瞧见了,定是要传出来些不堪的流言蜚语的。可是很快她便安慰自己,她与林小公子的行程并无外人知晓,何况坐在舫中能有谁看见。
她抬头看了一眼温柔望着她的林淮生,只觉得一颗芳心都要溺毙在他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里头了,登时也便不去想什么旁的了,只专心和林淮生喝茶赏景,一时间舫内嬉笑之声不绝,俨然是十分尽兴的模样。
而沈安雁一行人也游玩了有一会儿了,众位久居闺中的小姐姑娘们都不是能久走久站的体质,赏了一会儿也都有了些微倦意,于是便听了沈安雁的提议一同乘船往那湖心亭去。
那湖心亭虽然看着不大,却其实是个子母亭,即是那大亭不远处还坠着一个小亭,两座亭台风格相同,只雕梁画栋处有细微不同。每逢晴初霜旦,交相辉映,也算是碧玺湖中一景。
沈安雁先定好的是湖心亭中的母亭,正处于湖中央位置,比小亭豪华些许,基底也高,方便观览湖中景致的同时也能清楚看到小亭之中发生了什么。
沈安雁这边正要上船,就有个小厮过来对卞娘嘀嘀咕咕了两句。
沈安雁看向卞娘,只见卞娘微微颔首示意,她遂微微一笑,扶着卞娘的手上了画舫。
一行人便往那湖心亭驶去。
京城闺秀们下了画舫便都登了湖心亭,沈安雁前世操持过不少宴席雅集,从前积累的经验这会儿正好用上,可谓是处处细心,样样妥帖,无一处不周到的,单看这布置心思,如何也想不到竟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办出来的。
沈安雁面上浅浅笑着听姑娘们的夸赞,心思却都飘在了那湖心小亭上了。
只见那湖心小亭中一男一女正坐而对饮,丝毫没有注意到上头的母亭之中已经来了旁人。
她这样心不在焉自然瞒不过其他心思缜密的姑娘,起先只有一两个顺着她的目光往那小亭看去,随后便是最迟钝的人也跟着低头去看。
而此时的沈安霓正是和林淮生聊得畅快的时候,林淮生一杯一杯酒喝下去,看着眼前姑娘眼神之中毫不掩饰的欢喜,心中如何还能记住什么男女大防,什么授受不亲。
沈安霓给林淮生夹了一筷子鲈鱼,正欲收回手的时候,却冷不丁的被林淮生抓住了手。那手是滚烫的,对方的眼神也是滚烫的,她瑟缩了一下,却还是没有挣开。
林淮生眼见沈安霓没有拒绝,便更加觉得她好下手摆布,便借着酒劲儿诱哄道:“好妹妹,我吃岔了东西,心这儿疼,你帮我揉揉罢。”
他这招纵横情场,还少有败绩,果不其然沈安霓还没反应过来,那手就已经被带着摸到了林淮生的胸口上。
底下旁若无人的厮混也就罢了,上面却看得一清二楚。
帝京之中有名望的家族哪个不注重姑娘家的教养,平日里各种避忌甚多,此刻一看他们两个连手都抓上了,胸口都摸上了,一个个哪里还有眼看。
便有那忍不住的姑娘问道:“沈三姑娘,底下那人瞧着怎么那么像你们家二姑娘?”
沈安雁皱眉扶额,连连叹道:“委实是对不住各位姐姐了,我……我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儿,还请各位姐姐莫让此事伤了心情。”
礼部侍郎家的嫡小姐平素里是最重家学教养的,如今哪里看得惯这些,直言道:“沈三姑娘你倒是个可交的,可你这姐姐也太不成体统了。若是我们家出了这种姑娘,是要请出家法打去半条命的。”
沈安雁只好一一劝慰,好容易才安抚好了众位。然而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沈家那个二姑娘在京城中的名声算是然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