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祁渊刚走了每多远,就被碧波院的婆子给追上来找,说是三姑娘服了药睡下之后被魇着了。
碧波院的人想了法子也没让姑娘赶紧醒过来,故而来找二爷先回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做个决断再回渥宁阁。
沈祁渊看那婆子焦急神态不似做伪,而且他走的时候沈安雁的神色确实不太对劲。
他原以为好好休息一下,睡一觉就没事了,谁承想这姑娘居然睡个觉都能被魇着了。
沈祁渊一边觉得沈安雁叫人忧心,以后得多看顾着些,一边又为碧波院里头的人有眼色感到满足。
能第一时间想到找他,也确实比前些日子好太多了。
果然这人不是白救的,总归是有人念着自己的恩情的。
沈祁渊大步流星地转过去回到碧波院,当时女医还未来得及过来。
他只看见轻玲坐在榻旁抓着沈安雁的手,惶恐不安的对沈祁渊说:“二爷您快看看我们姐儿吧,刚刚服了药睡下的,不知道怎么的就在梦中又哭又闹起来,叫也叫不醒。”
沈祁渊眼看着沈安雁哭的眼皮都红肿起来,一双贝齿咬着下唇不肯松开。
不知道是在梦中经历了什么样惊恐的遭遇,眉心打结了似的紧紧拧着,看得人揪心。
轻玲的手被沈安雁抓的紧,眼瞧着小姑娘青葱一样的手指都快被捏红了。
虽然知晓轻玲为了沈安雁不会在意这些,但是一想到是他今日提了这些事惹得沈安雁犯了这般痴症,便觉得无辜牵连了轻玲,也心怀愧疚。
于是沈祁渊把沈安雁的手扒开,抚平了放在那榻上,然后神色平静地对轻玲道:“你先出去看看女医什么时候到,我在这边安抚着三姑娘,她的症结我清楚,兴许我开导开导会有用处。”
轻玲觉得倒也有道理,便急匆匆出去问小厮女医大约走到那儿了,让赶紧去快些让女医过来。
而屋内的沈祁渊则对着哭起来的沈安雁完没有了刚刚对轻玲所说的那般胸有成竹。
这人还醒着倒也好开导。
可是如今这沈安雁已经陷入梦魇里头了,再怎么开导也不一定能让人听进去。
沈祁渊正在这边为难着,就听见沈安雁很微弱的喊了一声叔父。
他以为沈安雁要醒来了,结果一看还是梦中的梦话,做不得真。
但是沈祁渊看着沈安雁这样痛苦的表情,不由得心中也觉得惊讶了。
他在沈安雁的心中,也有一些能够用来做噩梦的事情吗?
沈祁渊总以为,他和沈安雁已经关系足够亲近了。
却不想沈安雁的心中还是会有诸多恐惧,这既让沈祁渊觉得怅然,又让沈祁渊警醒。
归根究底,沈安雁在梦中喊他的名字的时候还是痛苦的,就也有他做的不好的地方在。
沈祁渊正这么想着,就听见沈安雁又稍微大声了一些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浑身一震,把手递给了沈安雁,说了一句:“我在。”
沈安雁好像似有所感,眉头终于微微舒展了一些,还往沈祁渊的手那处靠了靠。
显然是极端没有安感,所以才如此迫不及待的需要一个依靠。
而自己正是沈安雁能够完相信的依靠,这件事多少让沈祁渊觉得有些与有荣焉。
沈祁渊觉得此刻就像那日在万国寺中,他对醉酒的沈安雁说了那么多,但是最后沈安雁醒来什么也不记得了。
而今日也正是如此,他对沈安雁倾诉衷肠,可惜沈安雁身处梦魇,醒来之后只会觉得一切都是迷梦。
她会忘了他说过什么,也会忘了他也曾对她说过那么多。
沈祁渊眼看着在自己的安抚下,沈安雁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娇嫩泛红的脸颊凑在他的大手边上,像猫崽子一样亲昵的蹭了蹭,觉得是熟悉的人之后才放心的将脑袋埋在那儿,终于沉沉睡去了。
沈祁渊深深呼了一口气,觉得小姑娘的心事以后他也得多关注些,不能再让这三姑娘成天被梦魇魇着了,实在是怪吓人的。
他这边刚把沈安雁哄得安稳睡去了,就听见轻玲推门进来报女医已经来了。
他想抽手腾出来个空挡让女医给沈安雁好好瞧一瞧,然而最后也没抽出来。
沈祁渊觉得一来试沈安雁真的很沉迷于枕者他的手睡,而来沈祁渊也怕骤然收回手会让沈安雁继续梦魇。
他左右权衡了一二,便决定还是让女医先回去,还叮嘱了轻玲去好好送送人家白跑一趟的女医。
轻玲得了意思便去送女医了,只剩沈祁渊一个人僵硬着手在这边为难。
这手是抽回来呢,怕惊醒了好不容易入眠的沈安雁。
这手要不抽回来,他怕他今晚也就要坐在床边看着沈安雁睡了。
然而最后沈祁渊还是没忍心把手给收回来,只是靠着床伏在一边睡去了。
那姿势很扭曲,睡得也不踏实,但是沈祁渊实在是累了,便也不挑剔了。
次日醒来的时候,沈安雁先醒来,看到那床边趴着睡的香甜的沈祁渊,一时心中激荡,远胜往昔。
可是她实在是想不起来了,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沈祁渊又为什么要进入自己的房间。
她这样想着便盯着沈祁渊的脸出了神,知道沈祁渊也幽幽醒过来,看到对着自己神色温柔的走神的沈安雁,不由得觉得可爱。
他们两个各自欣赏对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含情脉脉的氛围也不少。
然而这一日到底不同,沈安雁虽然并不知道自己在那段睡去的时光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记住了一点。
沈祁渊是值得信任和追随的。两个人互相这么望着,沈祁渊就感觉沈安雁靠了过来,语气居然还有些奶气:“叔父,头疼。”
昨晚睡成那样,能不头疼吗?
沈祁渊觉得气恼,任由她靠在自己肩上,然后给沈安雁道:“昨日为你请了女医,但是你睡得熟,便没让她进来给你诊治,今儿再召她来一次吧。”
“你这个梦魇的毛病,可再不能来第二次了。”
他这样说着,把被子往上扯了扯盖在了沈安雁的的肩上,那动作好似是在拥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