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白瑞祺同马冬又谈了许多话题。
马冬很聪明,熟悉的话题侃侃而谈;不清楚的事情片语带过。白瑞祺觉察到了,非但没有反感,反而觉得这个小伙子很聪明。
白露没有丝毫感觉,只认为自己的意中人如此健谈,愈发爱慕。
从区委书记的位置退下来以后,白瑞祺的饭局并没有比在位时减少,相反,因为自己的忌惮少了,参加的饭局倒比以往增加了许多。
当然,这与他一句话就可以让谁上,一个眼神也可以让谁下的权威有关。
但白瑞祺在以往参加过的任何一次饭局中,也没有像今天这么高的兴致——喝掉两瓶“长城干红”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白瑞祺结婚不算晚,得子却不早,四十岁那年才喜得一子。尽管这个“子”,并非是自己翘首以盼的儿子且相貌丑陋,然而,对于膝下无儿绕的白瑞祺两口子而言,仍是一件欢天喜地的事儿。
常言道,“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但是,到了白露身上,这话却没有得到兑现,所有见到过白露的人,都会认为她是此生自己见过的最丑陋的女人。
白露相貌丑陋,智商也不是很高。
自女儿上幼儿园大班起,白瑞祺就为她找来了各种家教——语文、数学、外语这些常规的老师自不必说,那些所谓的提升素质、陶冶情操的副科老师也是定期上门施教,什么舞蹈、声乐、古筝、电子琴甚至钢琴,什么美术、书法、滑冰、轮滑甚或艺术体操等等,能学的几乎她都学了。
然而,望女成凤的白瑞祺,最终也没从自己的宝贝女儿身上收获任何希望,白露参加了两次高考,均名落孙山,弄得脾气乖戾的她,自己也丧失了信心,第三次说什么也不考了。
白瑞祺很无奈,最后通过关系为自己的宝贝女儿弄了一个广播电视大学的大专文凭,专业是哲学专业,又在白露二十三岁那年,也就是前年年初,把女儿安排到了自己的老部下——现任区委副书记、时任宣传部长的闵春晖的手下。
闵春晖也算对得起老领导,在离开宣传部之前,把白露提拔到了办公室副主任的位置上。
女儿的工作有了,而且对女孩子而言单位还相当不错,但是,更大的难题又摆在了白瑞祺的面前,那就是今年己经二十五岁的白露,所面临的个人问题。
这个难题,比起给女儿弄个文凭、找个好单位来,难解决多了。
自由恋爱对于白露来说,基本上是零可能。
别人介绍过的男孩,虽然在没见面的时候,听介绍人说这个女孩子长相粗陋,有了一定的思想准备,但是,一见到白露后,介绍人便会受到男孩的埋怨且说法高度一致:谁能一辈子搂一个怪物睡觉啊。
女儿的婚姻问题,成了白瑞祺的一个心病。
哪成想,貌如嫫母的白露偏偏看上了到文化局帮忙的英俊小伙子马冬。
那天,女儿回家和自己一说起马冬这个人,白瑞祺就开始对他加以关注。经过一番了解后,觉得马冬还真是个不错的人选,可是又觉得人家长得太英俊与女儿的差距简直太大了。
当女儿说马冬可能有女朋友,且是获得绘画一等奖的漂亮女老师时,白瑞祺当然相信像马冬那么英俊的小伙找个漂亮的女老师太有可能了。
但是他还是答应了女儿的要求,趁主持工作的董琴不在时,到文化化局阻止了对马冬的留用。
白瑞祺明白,女儿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嫉妒。但是,他却把问题想得更深。
白瑞祺想,不管马冬有没有女朋友,也必须先将姓马的梦寐以求的到文化局工作的机会控制住。
如果马冬真有女朋友,那么,只要他白瑞祺活着,姓马的就不会有这个机会;如果马冬没有女朋友,来文化局工作就是一个砝码,同意和白露结婚,他便可以如愿以偿,否则只能是白日做梦。
白瑞祺是退而不休,从岗位上下来五年了,他的办公室依然被保留着。
周五那天,白瑞祺把区委常委宣传部长佟大胖子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并对佟说,周日的时候约一下马冬,他要和女儿请马冬吃饭。
佟大胖子立刻明白了白瑞祺的意思,说这顿饭他来安排,并承诺一定会把马冬找过来。
今天,在餐桌上与马冬的一番谈话,让白瑞祺感到万分高兴。
“小佟啊,我看小马这个年轻人不错,政治上很成熟。工作上不仅有热情,而且有水平。”白瑞祺右手的五个手指,弹钢琴般地在餐桌上交替敲打着,“我听说,文化局没有留用他,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白书记,我也听说了,正感到奇怪呢!”佟大胖子说完心里骂道:老东西,你是真能整事啊。
白瑞祺说:“我已经从位置上下来了,说话没有以前那样的力度了。小马的事情,你要过问一下化局,不是还有一个名额吗?”
说完这句话,马冬瞟了一眼马冬。
马冬正向他谄媚地点着头,一双大眼睛里,盈满了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