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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女看我们进来,依旧坐着。
只是微笑着看着我们,那笑容我非常熟悉。当我第一次看见师娘站在院中的阳光下,回首看我时就是那样的微笑。
她的脸色苍白,似有病容,虽阳光灿然,照在她脸上仍无少女的红润,更显得清雅绝俗,姿容秀丽无比。
她一袭白衣,长发飘肩。
世人常以美若天仙四字形容女子之美,但天仙究竟如何美法,谁也不知。
此时一见那少女,每人心头都不自禁的涌出美若天仙四字来。
阳光下,她周身犹如笼罩着一层轻烟薄雾,似真似幻,实非尘世中人。
贾宝玉初见林黛玉也是呆若木鸡,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我此时也是!
我不知道是不是一见钟情,这似乎有点亵渎,但我真的心生欢喜之情,所谓触电之感觉。
她轻声的叫了一声:“妈,大大(泾溪方言爸)。”
师傅点点头,师娘走过去拉起她的手也在对面坐下。
师傅让我跟他把新打的大米,晒干的豆角茄子,各种采摘的野菜干。
腌制的熏肉,咸鸡,咸鸭,咸鹅,小鱼干,还有猎户送的风晒好的两只黄羊,一个野猪肚,四只野兔。
大大小小十几包的东西,拎进厨房。
师傅让船家先回去,下午四点的时候再来接我们。
收拾好了,我们都来到院子的石桌前坐下下。
一位中年的妇人,端来了炒花生,炒板栗和南瓜子,沏了一壶茶。
茶香而甘,有一股淡淡的桂花味。
师娘已经给少女穿好了宝蓝色暗花缎面夹袄,对襟布纽扣,白色碎花滚边,小圆立领。
衬着少女的身材更加曼妙,凹凸有致。
师娘轻声的对她说:“这就是你丕扬师兄,这布料就是他给你买的。”
那少女转眼看向我,美目如星,流光如电,
微笑点头致意:“谢谢师兄。”
我又一次如遭电击,面孔红热起来,目光无处闪躲,也说不出话,只好摆摆手。
师娘是接借花献佛,我是无功受禄。这布料是给师娘扯的,谢我的却是她的女儿,说我特意给她女儿扯的。
喝了一会茶,师傅叫我:“丕扬,我们把山上的树扛回来,下午锯了,劈成码柴。”
师娘嗔道:“丕扬他从没干过粗活,一个大学生他能扛得动树?”
师傅说:“夏天就砍倒了,现在早已干了,没有多重的!”
我站起身对师娘说:“没事,我扛得动。”
我巴不得赶紧逃离这里,因为在少女的目光闪瞥下,我感到手脚无处存放,浑身的不自在。
我跟师傅来到山上,山不高,但树林茂密,十几颗的松树倒在地上,松针已经枯黄。
师傅用斧头砍掉了树枝,又将树锯为两段。师傅扛起粗的一段,我扛起树梢的一段。
虽说是干的,我依然感到吃力。只好一头着地,扛着另一头,连拖带拽的拖下了山。
如此往返了十几次,已累得我精疲力竭,浑身汗透。
师娘心疼的喊我:“丕扬,你歇一会儿。他大,丕扬还在辟谷,哪有那么大劲啊?吃过饭你们再干。”
师傅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还不错!没有偷懒,还有一趟,我们干完就吃饭。”
“师傅,我还在辟谷呢。”我说。
“哦,那我吃饭,你喝汤。”师傅说。
一路上,我吞吞吐吐的问:“师傅,师妹她不上学吗?”
师傅黯然道:“唉!你师妹她腿不好,上了半年学,就不肯去了,是我和你师娘教她。
“后来被师太接来,一边学天医医术,一边跟师太学功法,看能不能恢复。”
我有点惋惜的:“是从小腿不好还是后来得的毛病?”
师傅说:“是小时候摔的,就是门前的大樟树,上面有许多白鹭做窝。
“那年夏天,我和你师娘都外出了不在家,她和她双胞胎的妹妹如萱两人看家。
“你师妹叫婉青,还有一个叫如萱。
“不知从山上哪里来了一只大蟒蛇,爬上大树,吞吃小白鹭,惊的一群白鹭满天乱飞惨叫。
“她姐妹俩只有五六岁,但从小跟我们学武功。
“她拿起她的小宝剑,爬上大树,要赶走大蟒蛇,救小白鹭
我很吃惊:才五六岁,就有这么大胆子?
“也是小孩不懂事,也是学武了胆大,大蟒蛇不动,她就用小宝剑砍它戮它。
“结果惹怒了大蟒蛇,大蟒蛇缠住了她,双双从大树上掉了下来。
“结果摔断了腿,还被大蟒蛇勒伤了腰,伤了脊柱神经,影响了下肢运动。”
“后来那大蟒蛇呢?”我追问道。
“还是如萱用小宝剑刺瞎了大蟒蛇的双眼,以前养的大黄和大黑一起咬死了蟒蛇,要不婉青就很危险了。”
我想象那一幕真的是凶险无比:
两个小五六岁的小姑娘,拿着小宝剑。
一个被蟒蛇缠住了身子,奄奄一息。
一个在旁边拿着宝剑,跳跃腾挪,刺着蟒蛇,还要防止被蛇尾扫中。
两只小狗也奋勇向前,狂咬着蟒蛇的身子。
那大蟒蛇有多大啊?我问。
师傅到。“有大碗那么粗,一丈多长呢”
我听到暗暗吃惊,哎呀,不要说五六岁的小孩,就是大人也不敢惹这么大的蟒蛇啊。
师傅说到:“我们回来都吓傻了,婉青昏迷不醒,如萱抱着姐姐哭。
“你师娘救醒了婉青,我去叫了那师太。
“师太说两个孩子都吓掉了魂,画了朱砂咒,烧了给她们喝,还叫了三天魂。
“就这样,婉青后来好了,但两条腿不能走路。
“上学了半年,被同学嘲笑,变得不爱说话了。
“八岁那年,师太接过来,一边教她医术学习,一边给她诊治。
“这几年好多了,已能站起来了,但站不了几分钟,腿只能挪几步,人搀着可以走。
“说到底还是我们害了她,那么小叫她们武术干嘛?也不能把她们都放在家里,不留一个大人。
“世界没有后悔药啊。”师傅说着,嗓音有点哽咽。
我安慰道:“师傅,既然师妹能够站起来了,那么她以后肯定会走,师太的医术那么高明,肯定会走的。”
师傅摇摇头:“我们也带着她到京沪的大医院做过检查,都说脊柱神经受了伤,没有下肢瘫痪,已是奇迹了。
“能恢复到现在的程度,他们都不敢相信。”
我又问:“那如萱妹妹呢?”
师傅说:“她去年到京都上大学,学的是中西医,她说她要找到治好姐姐的方法。”
如萱去年去京都上大学,我从京都被退学回来。
世间的事就这样阴阳差错,但冥冥之中又好像自有安排。
一年前,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来到桃花潭,会被她们的父母收下为徒。
而且他们教我的还是江湖玄隐密门的绝学,师傅教我青蚨财富,师娘叫我天医绝学。
师恩如山,何以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