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闪光之后,莉莉安娜和纸镜出现在一个比纸镜住所稍微大一些,但是简洁了许多的一个小房间。
在街道上简单达成协议之后,仍不放心莉莉安娜把纸镜用两圈铁链捆得严严实实,传送到了这个她预留的一个安全屋里面。
这之后莉莉安娜按照谈好的内容给纸镜进行了简单的治疗,整个过程没有什么可以描述的,也没有用多久,很快就结束。
白色的圣洁光亮过后,纸镜血条旁边一串的异常状态已经消除,血量也总算稳固在了的位置。
伤口愈合的瞬间,疼痛感消弭下去,纸镜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多谢。”她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
今天因为遇到的大佬过多,纸镜的自尊和心态此时都已经崩得所剩无几。
即使这次又因为自己的疏忽被人抓到——她心中的“明明和大家保证过一个人行动没问题的丢人”感,也几乎都转化成了“运气不好的无奈”感。
因这奇怪的理由她毫无心理压力的,准备做好接下来的工作了。
“多谢什么多谢你的敌人”莉莉安娜只能以扶额对待这种近乎纯良的家伙,“你不会忘记你身上的伤是我弄的了吧”
“至少现在不是嘛。”纸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种傻白甜的话语的,大概是因为心情低落,意识不清了吧。
“你算了。”莉莉安娜轻轻敲了敲缴获而来的盾牌,把某半句话咽回嘴里,叹了口气,“哎,你,叫什么名字”
“镜凌虚。”纸镜看着莉莉安娜的金瞳问道,“你呢”
“莉莉安娜,名字是自己取的。”莉莉安娜应答道,“镜小姐,为了尽快消除我们之间的误会,我们采用‘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能问我一个问题’的方式,如何”
“啊”纸镜稍微一愣,然后答应了下来,“啊,好的,求之不得。”
这原本也是她想要询问情报的方式。
莉莉安娜神色平和的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那么,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保护林智”
撇清了莉莉安娜自己的好奇心,她决定先和面前的这位镜凌虚小姐确认一个最根本的话题。
托思维加速的福,就算没有启动的情况下,纸镜的思维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于是不假思索的,纸镜直接回答道:“我们受人所托保护他,程度呢,则是搭上我们这条命也无所谓的程度。”
不怎么会说谎的纸镜直接将话阐明来说,这样实诚的话语让莉莉安娜皱起了眉头,显然是不太满意,而且有了一个新的问题。
不过她遵守了自己定下的规矩,忍住了这一好奇的冲动,只是点了点头,向纸镜示意:“这样吗该你问了。”
无论如何,纸镜也得先把对方敌意如此之大的问题先搞清楚,于是她先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们有如此之大的敌意呢”
问出问题之时,纸镜的脑中已经有了两个备选的答案。
其一,是最简单也是最有可能的,即莉莉安娜就是这次圣杯战争之中的御主之一。
虽然此时才想明白是有些慢了,不过纸镜也确实地明白了之前岳云舞所说规则之中的其中漏洞——即今日零时之前,御主之间动用“从者”之外的战力去厮杀,是不算“违规”的。
那么就很清楚了——圣杯战争之中,两位御主厮杀不需要理由。
毕竟这是只有一人能获胜的战争,无论何时何地,运用何种手段,只要取得了胜利,那就是赢。
其二,则是莉莉安娜本来就和林智有点什么她不知道的过节。
毕竟玩家到这个剧本里头都不足半天,而在这个以“神秘”本身作为战斗的世界之中,信息的收集本来就极其困难,有他们所不了解的信息,也是很有可能的。
莉莉安娜也似乎早就猜到纸镜要问这个问题,于是很利落的将讲解起了头:“我可以回答。在这之前,我确认一下,镜凌虚你知道林智不是普通人类吗”
“什么”这可真有些出乎纸镜的意料。
“果然不知道吗。”莉莉安娜看到纸镜的反应,轻轻叹了一口气,“那我就和你说说吧,你也就能大约理解我为什么这么做了。你还记得一开始你说我是教会的代行者吗实则上对了一半,我以前确实是教会的代行者,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了。”
她的金色的眼瞳微微向上抬起,仿佛在怀念过去。
“但是狩猎那些非人之物的知识我都还在,遇到非人之物时,我也有努力的去排除非人之物。”
看着纸镜耐心听课的神态,莉莉安娜继续往下讲道:“总之,这与教会的教义无关,我来到中国,也不是为了教会而来的。至于来的理由”
她将手套脱下,显露出了手背花状的三道鲜红令咒。
“你是御主之一”纸镜没忍住往下问道。
“是的。”莉莉安娜说着,狡猾的笑了一声,“哈,这算一个问题哦,你欠我一个问题了。”
“嗯,我会回答的,请你继续说。”是早就预料到的一个结果,纸镜思考着,并没有太多惊讶地回答道。
“呃,啊。”见自己打乱对方说话节奏的方针失效,莉莉安娜自己有些尴尬地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那我继续圣杯战争是其一,而其二——就是因为林智的家族。”
纸镜是完全没想到居然自己想得全对,而且居然两个结果全占了。
“林智的家族不是人类,他的家族是人类和蛊雕混血,并且祖祖代代传承这样邪恶之血下来的,一种特别的‘幻想种’。”莉莉安娜说到这里的时候神情严肃,“你们国家自先秦时期的《山海经》就有言:‘蛊雕,其状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婴儿之音,是食人’。粗略来说也是两千多年之前的记载,那时的蛊雕被记载为‘会吃人’这样的生性凶残。”
纸镜也不知道为何就进入了古代凶兽传说的节奏,只得轻轻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他们的家族大约是隋朝之时与蛊雕染上关系的,不过因为教会的势力在中国受到了极大的抑制,导致教会的记述之中也对此事件也相当模糊。就我所知的知识里面,现在也不知道林家族的祖先是如何和蛊雕染上关系的。”莉莉安娜将平板电脑拿到了纸镜面前,上面从黑白到彩色,全都是一张张破败教堂的照片,“只是知道蛊雕是一种有着极其强大诅咒能力的幻想种,甚至对在中国分部的教会都无故造成了非常大的危害——你需要知道这些就可以了。说了这么多,该我问问题了。”
纸镜凑近看了看,然后点了点自己仅能动的头。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传送地点,以及怎么抵抗我的暗示魔术的”莉莉安娜抱着疑惑询问道。
“是我眼睛的因素吧,我的眼睛可以看到,嗯用给了我这双眼睛的人话来说,就是能看到‘看不见之物’。”纸镜思索着答道,“我也就以此,经常能看到些看不到的东西——比如你的魔术啊,还有神鬼灵魂之类的。”
“原来如此,是魔眼啊。”莉莉安娜点了点头,也没有在魔眼之事上过多纠结,往自己积攒的下一个问题问去,“即使知道了林智他是为这样的非人之物,你们保护他的工作也还要进行下去吗”
纸镜露出一个微笑:“当然,雇主是这么说的,我们就会这么做。”
“真是荒唐,这和之前从你口中说出的所谓正义有什么关系,听着,蛊雕和记载之中都是不一样的生物。虽然记载之中说它们会吃人,但那只不过是人们能够记载到的唯一一种方式。”莉莉安娜带上一丝厌恶的声音,“他们‘活着’就要散发‘诅咒’,倒不如说,‘以诅咒人类获得人类身上的气血’,就是它们活着的方式。他们的诅咒不知道杀死了多少无辜的人,他们是‘存在于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种危害’的,和死徒一样无法控制自身破坏的生物,你能理解吗”
莉莉安娜从方才纸镜的言行举止之中,基本确定了这是一个三观正确,对事冷静的人。
因此,她想以这样激昂的情绪引动纸镜对林智的厌恶感,以链接她接下来的打算。
可纸镜在莉莉安娜说完这些话语之时,她就感觉到自己的感觉似乎不对。
她读过很多人的性格,看过很多人的表情。因此,她也很熟悉人在什么时候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纸镜脸上的表情简直未经掩饰,那是一种在“获得了什么成功”之时,刻意表达出的一种冷静。
这种表情表现在一个被控制之下的人,是极其不正常的。
一丝异样感顿时包围了莉莉安娜,让她警戒起来。
“冷静,莉莉安娜小姐,现在是我问问题的时间呀。”纸镜就保持着那样异样的微笑道。
莉莉安娜确认了纸镜仍然被自己的锁链束缚着,又不动声色地环顾了四周之后,轻轻皱了皱眉头,答道:“你问吧。”
“之前也提到过,你说你并不是代行者。”纸镜与其说是在问问题,更像是在说明什么事情,“那么,我有些好奇了,你究竟是什么人呢”
“我现在不过是一介魔术使。”莉莉安娜看着纸镜,脑中思绪没有停歇下来。
她的表情在说着她的心态,她显然是知道了什么事情,此刻才会如此有底气。
可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刚刚还没有这种“刚才才知道”的神情
“哦,那看来我们要出现信任危机了呢。”纸镜平静地说道,“你没有说实话,莉莉安娜小姐。”
“我有什么必要对你说谎”莉莉安娜面对这明确的指责,用一个和善的微笑看向了纸镜。
“我不知道,你骗我的理由只有你知道了。”纸镜眨着眼睛,小心地说着刚才瞎扯出来的理由,和一个震撼性的结论,“但我的眼睛告诉我,莉莉安娜小姐,你是时钟塔封印指定的执行人。”
莉莉安娜的眼睛眯了起来,这一刻起,她浑身围绕着就连迟钝的纸镜也能感觉到的凛然杀气。
“你的眼睛倒是很有意思,这么说起来该我问问题了。”
“请。”纸镜看着这愈发核善的笑容,也仍然努力保持住了冷静的笑容。
“你们,知道现在,裁判已经管不了我们了吗”
莉莉安娜将“你们”两字着重咬字。
比起“问题”,她更像是在阐明一个事实,一个“大伙儿敞开天窗说亮话”的信号。
“啊呀”一粒汗珠从纸镜脖颈滑落,“这是怎么回事呢”
这个问题不仅仅是引起了纸镜的慌乱和思索,也引发了在群聊中一直看着纸镜“直播”的,其余玩家和npc的紧张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