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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
夜幕降临,带来了宁静与神秘。
整个世界仿佛被染上了深深的蓝色调,星辰在天穹中闪烁,犹如镶嵌在黑暗中的钻石。
月亮升起,像一盏银色的灯笼,照亮了大地。
白鹿庄的灯光稀疏而黯淡,形成了一片朦胧的光晕,农家小院在月光的映照下投下了深深的影子,形状变得模糊而神秘。
夜晚的微风轻轻吹过,带来了远处的花香和近处的草香,所有的声音都被软化,成为了夜晚的一部分。
从远处传来的蟋蟀声和青蛙声,如同自然的交响乐,此起彼伏。
程流年踏着夜色,小心翼翼地马棚中走出来。
他的脸色漆黑无比,他在这白鹿庄,竟然连一个正经的住所都得不到,只配被分配到马棚处,和那马匹住在一起。
疲惫刚刚涌上心头,不知何处一只马蹄就会突然踢过来。
把他整个人踢得发懵。
让他整个人,瞬间变得清醒起来。
这马棚之中的马匹部都有异兽血脉,精力无比的旺盛,哪怕数日不睡觉,也不影响活力。
若是在平常倒还好,程流年不会觉得,但是现在,他蜷缩在这马棚之中的一个茅草堆中,时不时被马蹄狠踹一下。
仅仅一下,疼就不说了,睡得好好地被突然闹醒,光这,就得难受半天。
这情况,谁能受得了。
程流年觉得,他要是和这些马再继续呆几天,估计就算整个人精神不崩溃,也绝对会发疯。
好在……
他现在心中还有一束白月光存在,能够在这种令他无比无比烦躁的当下,还能感受到一丝温暖的人。
程流年轻手轻脚地走出马棚,穿过幽静的小巷,向着白书宣所处的房间走去。
在月色微弱的夜幕下,他的步伐轻盈而谨慎,在尽力避免每一个脚步声。
若是被人发现,他在半夜中,前往白书宣的闺房。
哪怕白书宣本人不会说什么,那该死的林城,还有无情的青鸾绝对不会放过他。
程流年光是想想,也觉得自己堂堂镇国公世子,只是见见自己的未婚妻,竟然还如此小心谨慎,这实在是太憋屈了。
但是眼下……
他却没有办法。
被人发现了他的行踪,死倒说不上,但绝对会被暴揍一顿。
程流年小心翼翼地在院落中行走,紧贴着墙角,弯着腰,尽量不让其他人发现自己的身影。
在靠近白书宣所处的小院时,程流年忽然发现,院落的侧门已经被锁了起来。
而院落正门处,还有白鹿庄庄主吕长寿安排的护卫看守。
他根本无法靠近。
想要进院落见到白书宣,似乎只有翻墙头了。
程流年抬眸看了一眼墙头,只觉得这墙比他的命都要高。
足有五六米高的墙头!
对于普通的修行者而言,自然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他这么一个未曾修行过的普通人而言,他拿命都翻不过去。
程流年又在四周摸索寻找了一下,想想还有什么办法,或者过能借助什么工具,能够让他进这院落。
不久,程流年便在墙角发现了一个洞口。
这洞口的大小刚好能够容纳一个人通行。
只是……
从这洞口处的腥骚味来看,这洞口不是什么正经洞口啊。
不会是狗洞吧。
想到这,程流年面色变得难看且阴郁。
一时间,又有点纠结。
难道,他要穿狗洞才能进这院中,见到白书宣?
程流年心中一时犹豫不决,独属于世子骄傲的性格,让他无法拉下脸面。
但只是纠结了没一会,心中回想起白书宣那姣好绝美的容颜,当即决定钻了。
不就是狗洞吗?
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相比于程流年此前承受的苦难,这钻狗洞虽然屈辱了一点,但好在没有多少人看到,起码面子上不会有什么损失。
所以程流年当即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子,先将头伸过去,试探性地四周打量了几下,发现院落之中并没有多少人影,唯有白书宣的房间中,还亮有烛光。
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再犹豫。
整个人身体直接钻进狗洞中,如同虫子般蠕动着,向着院落中钻去。
进了院墙之后,程流年快步将自己的身体隐藏起来,生怕有人发现他的行踪,不然刚刚的狗洞就白钻了。
他贴着墙角,向着白书宣的房间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挪去。
不过片刻,他便到了白书宣房间的窗外。
他先是透过窗户向内望了一眼。
只见房间中。
在月光下。
白书宣端坐在案桌旁,面前摆放着许些灵药,时而捡起,时而放下。
在程流年眼中,白书宣此时美到了极点。
她的美丽并不只是表面的,更是深入骨髓的。
她的美丽是一种沉静、内敛的美,如同湖面般宁静,又如同夏日的花朵般灵动。
在程流年的眼中,白书宣的脸庞如同精致的瓷器,皮肤光滑细腻,几乎可以反射出月光的光芒。
她的鼻梁高挺优雅,嘴唇红润小巧,笑起来时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眉毛犹如远山的眉黛,细长而略有弧度,衬托出她那优雅的气质。
程流年注意到,白书宣的青丝如同瀑布般流淌在肩膀上,发丝中夹杂着几朵白色的栀子花,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程流年根本不敢想象,自己要是能够贴上上面闻一下,能有多么幸福。
看着,看着,眼眸之中迷恋之色愈发浓郁起来。
一时间仿佛都快忘了他此行过来的主要目的是什么了。
白书宣此时好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缓缓扭头,看到趴在窗外,一脸失神模样的程流年。
程流年一脸迷恋,不仅仅是失神的状态,嘴角似乎还滴落下略显黏糊的口水。
白书宣强忍着心中的恶心,姣好的容颜上露出淡淡且温婉的笑容,似是才发现程流年,惊讶出声。
“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程流年听到白书宣的声音,缓缓回神,擦拭了一下嘴边的口水,笑道:
“也就刚刚吧,白姑娘,你真美。”
程流年说着,目光又忍不住在白书宣的身上游荡。
扫视着白书宣妙曼的身姿。
此时的白书宣,穿着一件淡绿色的长裙,裙摆上用银线绣着精美的荷花显得高雅而别致,胸前配以同色系的腰带,更显得她身姿曼妙。
身材婀娜多姿,恰到好处的丰满与苗条,每一个曲线都像是精心雕刻出的艺术品,修长且柔软。
只是看了一会,程流年便觉得自己未曾有过多少反应的身体,此时隐隐有了感觉。
不知是错觉,还是事实。
总之。
这个发现让程流年大喜过望,脸上不由得流露兴奋之色,将这个功劳部计在了白书宣的身上。
果然啊……
白姑娘就是我的天命真女。
其他女子就算长得再美,也没有白姑娘美。
其他女子哪怕再怎么诱惑我,我的身体也不为之所动。
唯有白姑娘不一样……
白书宣注意到程流年的目光视线,柳眉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将身子稍稍侧了一些,有意无意地避开了程流年的目光注视。
随后轻声笑道。
“世子,既然来了,就别在屋外待着了。”
“雨后天凉,你未曾修行过,还要多注意下自己的身体。”
白书宣随意的关心,便能够给程流年莫大的感动。
眼眶瞬间通红一片。
已然一副马上又要感动得哭了的模样。
富贵时,关心他的人不在少数,但是现在,他的身份没有公开,世子尚且还没有证实,这位白姑娘便如此相信他。
甚至还叫了他一声世子。
这声世子,叫得程流年身体发软,心都快醉了。
经由白书宣的提醒,程流年此时好像也感受到了一阵寒意,寒风吹拂,寒气入骨。
程流年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连忙从窗户翻进屋内,
主打就是一个不走寻常路。
白书宣默默注视着程流年,片刻后,笑道:“你先等会。”
“我给你调配许些灵药,这些灵药都是治疗世子伤势的必备之物。”
程流年的目光落到白书宣面前案桌上的灵药上。
这些灵食灵药,大多是他所熟知的东西。
像气血膏,青凤血丸,九转丸,调经丹药……
都是无比珍贵的灵药。
也就是镇国公府能够财大气粗的收集来这么多珍贵的灵药,若是放到普通寻常人家,单单获得其中一份灵药,便就值得感天谢地了。
白书宣说,这些灵药都是青鸾为如今镇国公府内那个假世子准备的,用于治疗他体内的伤势。
只是看了一眼这些灵药,程流年便更加坚信白书宣的话,说的是对的。
如若不然,青鸾根本没有必要,费这么多周折,收集来这么多灵药。
至于,青鸾为什么要将治疗世子的伤势的灵药放到这白鹿庄,而不是直接带回府中,程流年觉得自己隐隐也大致猜到了其中原因。
如今府内的那个马夫应该给他自己伪造了与他一模一样的伤势,这才瞒过了自家父亲程知海,但想必,马夫本身本身是没有受伤的。
自然而然,这些灵药都对于府中的那个马夫而言,都是无用之物。
正常人若是本身就没有伤势,且还没有修行过,吃了一下子服用这么多珍贵的灵药,指定会虚不胜补。
指不定还会吃出什么毛病来。
但那马夫得了这些灵药,估计又舍不得这些灵药,所以让青鸾将这些灵药送到这白鹿庄中,打算一点点服用,用来增进他的修为。
程流年嘴角微挑,自觉他已经摸透过了如今府中那个马夫的想法。
如今他所遭遇的一切,说不定都是那个马夫所搞的鬼。
程流年发誓,等到回府之后,一定要将之凌迟处死,不然根本解不了他此时的心头之恨。
程流年思索间,白书宣好似也调配出了灵药。
说是调配。
其实也就将诸多珍贵的补血灵食,灵丹妙药部混杂在一起,制作成漆黑甜腻的糊糊状食物。
只是闻一下,程流年便觉得味道刺鼻,这黑糊糊味道刺鼻也就罢了。
关键……
它还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恶臭。
只是闻一下,程流年面色便就发白,捂着嘴巴,堵着鼻子,生怕自己多闻一下,就会吐出来。
“这……白姑娘……”
“这就是调配好的灵药?真的有用吗??”
程流年不太敢相信。
颇有些狐疑。
他倒不是对白书宣不相信,只是对于白书宣面前,那团散发着恶臭的黑糊糊灵药不相信。
身体本能地对这个东西产生了抗拒。
而白书宣却是面色如常,只是红唇微抿,淡笑一声。
“有用。”
“来,将它部吃了。”
白书宣将调配好的黑糊糊灵药端到了程流年的面前。
程流年想要作呕,但看到白书宣一如往常平静的面容中,还带着许些关切,他便不好拒绝。
白姑娘……
总不可能害他的对吧?
程流年这么想着,当即咬咬牙,心一横,脚一跺,直接蒙头端起黑糊糊状且还散发着浓烈恶臭的灵药部吞服了下去。
程流年不敢细细品味。
直接吞服进了胃中。
他生怕自己再多细细品味一下子,那恶心的感觉,让他直接将已经吞服进胃中的灵药部给吐出来。
到时候,他在白姑娘心中的形象可就毁了。
此时程流年的心中,已然不把能不能治疗好自己的伤势当一回事了。
这么多年,就算有伤势,不都这么过来了。
能不能治好,已经无所谓了。
现在程流年只想匆忙应付了事,逃离这个地方。
再待下去,程流年真的怕自己会猛地一下子,直接将胃里的东西部给吐出来。
同时间,在吞服下那些黑糊糊状的灵药后,程流年发现,自己身体开始发烫,面色变得红润起来,血液流速加快,体表隐隐有雾气蒸腾。
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灵药。
补血的功效很强大。
程流年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鼻间有一股温热之意。
伸手一摸,指尖一片鲜红。
是血。
他竟然流鼻血了……
程流年仅仅只过了一会,便感觉身体燥热难耐,鼻间的鲜血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莫名的有点像是个小喷泉一般,不停地喷涌出鲜血。
大量的鲜血自他的鼻间涌出。
甚至体表,在这时,都泛起了殷红的血色。
程流年莫名感到有些害怕。
“白姑娘,这……这……”
“这药效未免太生猛了吧……”
程流年捂着鼻子,鲜血沿着他的手潺潺流动,滴落到地面上。
他忐忑不安地看向程白书宣,心跳得很快,像是要胸膛中跳出来。
“把手伸出来。”
白书宣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柄锋利的小刀,看着眼前略显慌乱的程流年,脸上露出温婉且柔和的笑容。
“不要怕。”
程流年见白书宣一如往常那般平静,似乎并没有因为他流鼻血,而感到慌乱。
似乎一切都是早有预料。
想来也是,那么多补血的灵药,若是不流鼻血,或许才叫奇怪呢。
程流年缓缓伸出手,将手臂伸到了白书宣的身前,等待着白书宣在他的身上划上一刀。
所谓放血疗法……
也就是释放血液……
这种方法怎么听起来这么不靠谱呢……
程流年哪怕此时已经上了白书宣的船,对于白书宣的话,还是本能地感到有些怀疑。
毕竟,放放血,就可以治疗好他这么多年的隐疾,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但眼下,他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白书宣他是信任的。
眼下试试也没有什么的。
程流年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心跳加速,在寂静的夜晚,他仿佛已经听到了自己心脏泵送着血液的声音。
声音极大,如同雷震。
白书宣走到程流年的身前,安慰了一句,让程流年不要紧张后,手中握着锋利的小刀,比划着,寻找下刀的位置。
此时白书宣距离程流年颇近。
程流年仿佛能够闻到白书宣身上淡淡的花香,紧张的心情,在这一刻,莫名的放松了许些。
突然,他感觉一阵刺痛,然后是冰冷的感觉。
那是刀刃划过皮肤的感觉。
程流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到冰冷的刀刃划过了他的皮肤,划破了他的血管。
然后,他感觉到了血液的流动。
它从他的手臂中流出,滴落到一旁事先准备好的玉盆中。
每一滴血,都带着他的痛苦与恐惧,流入了那冰冷的盆中。
他的心跳得更快了,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血液的流失。
他感觉到自己力气在减弱,但同时也感觉到一种莫名的解脱。
他体内一直与他隐隐排斥的某种东西,好似也随着血液,开始向着体外流去。
渐渐的,程流年的心中开始平衡下来,他的呼吸也变得轻松了。
流逝的血液,似乎也带走了他身体隐疾所带来的痛苦与疾病。
补血灵药在这一刻,也发挥了作用。
从体内流逝大量的血液,并没有让他感受到丝毫的不适,反而精神头变得越来越好。
体内的血液一边流逝,一边再生,完成了一轮又一轮的轮转。
他的身体如同从沉重的枷锁之后释放出来,整个人放松而舒适。
他起头,看向白书宣,眼中充满了感激。
他知道,白书宣没有骗他。
白书宣是真的想要帮他。
他体内的隐疾,随着他体内血液的流逝,也逐渐被治愈。
虽然他的身体还是比较虚弱,但他的心已经恢复了力量,他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好像是重新开始了。
再用这放血疗法治疗一段时间,他体内的隐疾,本源受损这件事,将不复存在。
届时,他就可以修行将不再承受莫大的痛苦。
哪怕年龄稍大,凭借着府中的资源,程流年还是有自信,能够在短时间内,追赶上同龄人的修行进度。
“白姑娘,谢谢啊。”
程流年感激地看向白书宣。
真诚而又真挚。
这很感激很纯粹。
并没有对于白书宣迷恋的成分,完就是感激白书宣治疗好了他的伤势。
他眼眸之中流露出的情绪,让白书宣都微微怔怔。
只是淡笑了一下,没有回话,低头看到程流年的伤口处,血痂正在形成,血液流速已经变缓,又缓缓地在他的伤口处划了一刀。
“嘶……”
程流年吃痛,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脸上的笑容还是在强撑着。
程流年看着自手臂处不断流出的血液。
眼下那边那巨大的玉盆都快被自己的血液给装满了,白书宣还不见停止。
这是打算给他放多少血啊。
程流年一时有点迷惘,犹豫片刻后,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面对程流年的疑惑,白书宣表现得很平静,红唇微微一抿,轻声笑道:
“需要放好久呢,等到世子你体内的伤势被完治疗好了,那就不用再放血了。”
“要是世子感觉不舒服,记得多吃些补血的灵药。”
说到这,白书宣玉指轻点红唇,作思索状,想了一会后,缓缓开口道:
“我想,这个治疗,起码要持续一整晚,最少五个时辰,今晚治疗所需要用到的灵药,我会为你搞定,不会让青鸾他们察觉到什么的。”
“你今晚,就呆在我房间里面,哪里都不要去了。”
程流年听白书宣这么说,也没有多想什么。
看向白书宣眼眸之中的感激之色,变得更加浓郁几分。
“白姑娘,谢谢你啊……”
程流年颇为感激。
白书宣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道。
“你我之间,倒是不必多谢。”
程流年嘴角微挑,看向白书宣时,脸上的迷恋之色愈发浓重起来。
以为白书宣这话,是在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极好,所以不用多谢的意思。
毕竟也是。
白书宣可是自己的未婚妻啊。
都是一家人,还谢什么。
程流年的脸上呈现欣喜之色,想要与白书宣再攀谈些什么,好好交流交流,加深加深感情,但是他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话题了,索性就默默地看着白书宣。
白书宣也没有说话。
观察着玉盘之中,自程流年体内流出的血液。
世子说。
这程流年体内流出的鲜血,一开始是呈现金红之色,越到后面,金色越是稀薄。
待金色一点都看不见时,便代表可以停止抽血了。
仅仅是一会的功夫,程流年体内的血液颜色,就已经变化数次。
从一开始的金红色,到现在的暗红色,变化极快。
虽然说,现在这颜色在某种意义上,已经差不多了。
但为了以防万一,白书宣还是打算多抽取些。
反正有补血灵药在,这程流年是抽不死的。
同时间,白书宣的目光忍不住落到了程流年的脸上。
从刚刚起。
程流年的相貌就已经开始发生了变化。
原本身上虽然脏乱,但是能那五官还能分辨出是一个绝世美公子。
与世子长得一模一样。
俊美无双,风华绝代,眉如远山,眼若晨星。
然而,就自程流年开始放血时起,突然间,他的容颜开始发生变化。
那是一种缓慢而不断的改变,像是一场无声的魔术表演,几个时辰内,他的皮肤逐渐变得粗糙,不再是那种细腻的瓷白,而是一种更接近于石质的粗糙感。
他的眼睛也开始发生变化,那璀璨的星芒逐渐暗淡,最终变得浑浊而模糊。
他的鼻梁塌陷,嘴唇干燥脱皮,曾经的风华绝代已经不再。
他的身体也开始发生改变。
曾经高挑修长的身形逐渐变得矮小佝偻,肩膀也开始萎缩。
程流年的相貌不再是那个挺拔的公子,反而像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杂役,四肢粗大,相貌普通。
与程知海有点类似。
但却没有程知海那般温文尔雅的气质,气质张扬,好似是某个权贵世子公子的跟班。
他的手也变得粗糙不堪,手指短粗,皮肤上布满了裂痕。
他变成了一个模样普通的人,毫不起眼。
若是没有他的身份加持,他的存在就像是一个被忽略的影子,默默地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角落。
真是没有想到,这程流年原本的模样,竟然是这样……
程知海虽然算不上俊美,但是也还算得上是相貌堂堂了。
武月眉更是娇美无双。
两者基因叠加之下,他们的孩子想丑都难。
但是……
却是没有想到,这程流年原本的相貌,竟然连程知海都不如。
白书宣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得心中怪异无比,不知道他的样貌怎么就长得这么丑。
还是自家世子长得好看。
白书宣心中默默想着,仅仅从镇国公府出来不过几日,她便不由地想回到世子的身边。
哪怕世子不怎么在意她,时不时地还会用脚踹在她的脸上,将她踹得远些,但那偶尔的互动,还是让白书宣心中甜滋滋的。
此时,屋外忽然响起一道鸡鸣。
不知不觉间。
已经是日出时分。
辰时。
随着夜色的渐渐退去,一束微光开始在天边悄然升起。
起初,那只是淡淡的、朦胧的,像是被云雾缭绕的晨曦,悄无声息地侵蚀着黑暗。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微光开始变得越来越亮,越来越强烈,最终爆发出来,照亮了大地。
天边的云彩开始染上了一抹淡淡的金黄色,像是被阳光抚摸过的棉花糖,逐渐地,那金黄色开始向四周扩散。大地在这束阳光的照耀下,也开始苏醒过来。小草从土里探出头来,轻轻地摆动着;小鸟们在树枝上开始唱歌,仿佛在庆祝新的一天的到来。
阳光温暖地洒在每一个角落,给白鹿庄的农夫带来了新的一天。
所有的疲惫和困倦都在这一刻被驱散,人们开始迎接新的一天。
在鸡鸣时,程流年也晃晃悠悠地从白书宣的房间偷摸走了出来。
体内的伤势已经被治愈,他如今没有感到有任何不适,但或许是由于放血太多了,哪怕有诸多补血灵药,让他体内源源不断地生出许多新鲜血液,他的身体还是不由得变得虚弱。
程流年走出白书宣的房间时,腿脚虚浮,面色苍白,若不扶着墙壁行走,他都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直接跌倒在地上。
摔一个狗吃屎。
程流年扶着墙壁,他先怕在这个时候,遇到林城他们。
要是被林城发现,他出现在这个院落里,指不定又会找什么理由打他一顿。
现在程流年还是比较认趣的。
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虽然这个屋檐是他的……
但是没有人知道啊。
程流年缓缓走着,当走到狗洞处时,面色纠结了一下,已经有点不想要再钻狗洞了,但还是没有办法。
大门处,有白鹿庄的农夫在看守着。
若是被他们发现,他莫名出现在这个庄院里,指不定又会被暴打一顿。
最好的办法,或许就是请白书宣带着他,直接从院墙跳出去。
但若是白书宣问起,他昨晚是怎么进来的,他钻狗洞的事情,不就曝光了吗?
程流年为了维护自己在白书宣面前的形象,这种事情,是打死都不愿说的。
当即就要咬着牙,俯下身子,钻入狗洞中。
正在这时,身后一道憨憨的声音传来。
“喂!你是谁?干嘛呢!!”
那是林城的声音。
一听到林城的声音,程流年只觉得自己的菊花都紧了几分,身体变得僵硬,连忙扭头,看向林城笑道。
“大哥,是我啊。”
程流年本以为,自己扭过头来,林城便能认出来自己。
哪怕林城不能认出来他是世子,但起码昨天还是相处了好久,乞丐的身份起码是认识的吧。
然而,林城的反应又出乎了程流年的预料。
只见林城面露怪异,一脸奇怪地打量着程流年。
“你这人,好面生,长得这么丑,似乎不是这白鹿庄的农夫吧?”
说到这,林城的语气已经变得凶凶的了,目露杀意。
缓缓捏紧沙包大的拳头,走向程流年。
“你到底是谁?你从哪里来的?”
“刺客,还是盗贼?”
程流年被林城凶厉的语气,差点吓尿了,纵使他想过,林城会因为他冒犯地来到这个院落,暴揍他一顿。
但却从来没有想过,林城会因为这个而要杀了他。
若就是这么死了,未免太憋屈了!
程流年连忙道:“是我,是我!那个乞丐!”
程流年当即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程流年此话一出,林城脚步微顿,上下打量着程流年,他的目光变得更加奇怪了。
“你是那个乞丐……”
林城的语气之中带上了许些怀疑。
程流年忙不迭的点头,应道:“是我啊!!”
程流年现在很崩溃。
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承认自己是乞丐就乞丐吧。
总比再被暴揍一顿来得强。
程流年此时怎么也不敢相信,林城这个人脸盲能够盲到这种程度。
明明昨天还一直呆在一起,甚至他还一度向林城的怀中贴贴。
结果隔了一天就不认识他了!
假的吧!
程流年不相信林城会不认不出自己。
“我不信!”
林城斩钉截铁地回道。
说着,就要上前,一拳轰死这个冒然闯入他们院落的贼人。
程流年眼看林城真的要动手,一时慌了神。
连忙就趴下,向着狗洞钻去。
林城见状正要上前,忽然好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身体微顿,微头看向身后。
见到青鸾还有白书宣二人已经站在屋顶一处,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一幕。
“林城,别追了。”
青鸾道了一句。
“他真是那个乞丐。”
青鸾此话一出,林城憨憨的面容一下了就呆滞了几分。
“啊??”
“真是啊??”
“我还以为是哪个贼人偷摸闯进我们的院落,想要偷世子的灵药呢。”
说着,林城又挠了挠头,一脸不解。
“这个乞丐,怎么,又变了模样?”
“先是世子的样子,现在又是这般杂役的模样。”
“他的面貌难道是会变化的不成?”
林城不懂了。
青鸾也没有解释。
在她看来,向着这傻大个解释没有多大意义。
“行了,世子交给我们的任务完成了,马上收拾收拾回府。”
林城想不通,干脆也不多想了,反正那个乞丐就是个冒充世子的人,变化成什么样他都不关心,只要不变化成世子的模样就行。
林城也不明白,为什么世子不让他杀了这个冒犯世子的乞丐,反而要将之带回府中。
林城悠悠叹了一口气,觉得以自己的脑袋瓜子,大概是永远都不会明白世子这般聪明的人,平日里都在想着什么了。
整理了一下衣裳,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后,转身离去了。
收拾收拾东西,回京都喽。
一天没舔世子,还怪不习惯的。
林城走后。
青鸾美眸落到了一旁白书宣的身上,神情颇为复杂。
她没有想到,这次过来,帮助程光对付真正世子的主力,竟然是这个白书宣。
如果没有白书宣的话,想要让程流年真正的信任她们,并且甘愿自行换血,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有白书宣,这次的计划进展的无比的顺利。
只是眼下,世子说,还不能轻易杀了程流年。
程流年的身上指不定还有什么保命的手段,而且贸然杀了,恐怕会引起什么异象。
只能徐徐图之。
要怎么杀程流年,青鸾现在还没有一个好想法。
但她可以想象,世子对此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可能青鸾也没有发现,在这短短不过一周的相处中,她对于程光已经颇为信任了。
程光的一举一动,都在牵动着她的心神。
遇事不决,也可以做到盲目地信任程光。
青鸾美眸闪烁着莫名的光泽,思索了片刻后,目光落到了一旁白书宣的身上。
“白姑娘,东西到手了么?”
青鸾话中的东西,自然是指程流年身上拥有可以联系到府内中人的异宝。
白书宣闻言后,微微点头,从袖中掏出一枚玉石,不知何时从程流年的身上,将这玉石拿到手中。
“这是那程流年用来联系武氏的玉石,在京都捏碎后,武氏便能感知到。”
“至于还有没有其他保命的手段,我还没有摸清楚,一时间不好问,若是贸然发问,他也不一定会告诉我。”
青鸾微微点头,目光不变。
站在屋顶处,看着远处,伴随着行走在巷角处,一副虚脱模样的程流年,嘴角微抿。
“有没有其他保命手段已经无所谓了。”
“他这副模样,就算到了京都,也无法证明他就是世子。”
“体内皇室血脉已然被轮换一空,经历过无数次血脉洗礼,他体内的血脉早就混杂不堪。”
“哪怕是镇国公也没有办法确定程流年是不是他亲孙子。”
“除非抽出他的元神,才能证明一点。”
“让他回京都,世子会有办法应对他的。”
青鸾喃喃说着,转身离开。
白书宣站在屋顶,望了一会程流年的背影,也没了多大兴趣。
虽然她在这里,为程光做事也很开心。
但最令她欣喜的,还是能时刻围绕在程光的身边。
如今白书宣也想要快点回府了。
…………
程流年此时虚脱无力,扶着墙壁,一点一点挪动着身体。
经历过一整晚的换血,他觉得他整个人都快废了。
现在只想回到马棚,好好睡上一觉。
即使那马棚又杂又乱。
但程流年觉得,只要随便给他一个地方,他便能倒头就睡。
休息休息之后,待加到了镇国公府,他就可以重新拿回自己的身份,借助府中的资源,重新修炼起来。
不再是这么孱弱的模样。
不至于一个侍卫不认识他,在外都能如此欺凌自己。
程流年在青石板路上走着,眼看快到了马棚,他的身影却突然停了下来。
原本,他的眼眸只是充满血丝,略显疲惫而已。
然而此刻,他的眼眸瞪得极大,瞳眸透血,目光中却充满了震撼和不解。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瞳孔中映射出一块小巧精制的黄铜镜。
那镜面破败不堪,甚至有些模糊不清。
但依稀能够倒映出他的模样。
他缓缓地走近,突然发现自己的步伐有些沉重,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着。
当他终于走到黄铜镜面前时,他看到自己的倒影,清晰地在雕像的表面映出!
但那并不是他原本的样子!
他原本的头发是一片乌黑,像是被月华染成的;双眼如同深邃的湖泊,其中仿佛有着无尽的光明在涌动;面容变得如古玉般坚硬而温润,流露出一种让人膜拜的威严。
但是现在……
脸庞普通,绝对不属于俊美之流,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丑陋。
眼睛小小的,鼻子扁平,嘴唇厚实,一副典型的农夫的面相。
然而,他的眉宇间却有一种不应该属于这副面容的尊贵。
程流年猛然低头,抬手,怔怔地自己的手心。
他的皮肤,被阳光晒得黝黑,粗糙而坚硬,犹如经历过风霜雨雪的古老山石。
他的双手,特别的大,手指粗壮有力,手背上的青筋犹如老树的根须,盘根错节。
程流年看了看自己的皮肤,又抬头看了看眼前的破碎的黄铜镜,震惊地看着其中陌生的倒影,心中如同波涛汹涌的海浪一般翻滚。
他清楚地知道,这个变化并非幻觉。
这模样是他吗?
程流年知道,这特么的不就是他!
他从一出生,记事起,就是别人家口中的俊美公子,怎么会是这般可以说是丑陋的模样!!
程流年心中充满了困惑和震撼,他紧紧地盯着那个黄铜镜,仿佛要从那模糊的黄铜镜中寻找出答案。
然而,那黄铜镜却如同亘古长夜一般寂静,没有任何回应。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心中充满了混乱和恐惧。
他的模样为什么突然发生了变化。
这其中之人是谁??
他原本的模样,又是谁??
一个个疑惑如同巨物一般,狠狠地塞入了他的脑海之中,将他萎缩的小脑撑大,让他痛苦不堪。
眼前一幕接着一幕莫名的变化,让他的世界观产生了极大的混乱感!
这都是些什么啊!!
谁能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
程流年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疯狂似地用手锤打着黄铜镜。
破碎的镜片刺破了他的皮肉,流下鲜血,他也不在乎。
只是口中还在咒骂。
“该死,该死!!”
“妈的,都是假的!!”
“我绝对是出现了幻觉!!”
………
首订600,不算失望,我尽量多更,昨天加今天打赏十一个,今天再加一更,估计还是万字一章!
所以……
叫我猛男。
ps:错字检查过了一遍,可能还会有遗漏,大家看到了指出来我会改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