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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票带了,身份证也带了,放心吧!行李都带着呢,会保管好的。”
火车站的候车室里,虞思思接着电话,是外婆打来的。
从早上送她出门到现在,那位老人每隔一段时间,就打个电话过来问问。
陆诚都怀疑,她是不是就一直守在小卖部的电话机前,人就没离开过。
“他啊?在呢,就在我边上。”
虞思思递过来手机,“喏,外婆找你!”
“外婆,我是陆诚!”
陆诚瞬间变身阳光暖男,笑容满面的接起电话,“嗯嗯,知道了,我们会小心的。对的,宾馆订好了,东西都带着呢。避……也、也带着!”
电话挂断,陆诚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老人家就是心事多,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啥事都挂在心上惦记着。
“避什么?”
虞思思凑过来,好奇的问道。
“碧云图!”
陆诚板着张脸,一本正经。
“碧云图?是一幅画吗?”虞思思更好奇了。
陆诚:“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虞思思:“……”
满脸困惑的小表情,完不明白,怎么突然就念了两句诗。
“旅客们,由河山站始发,途径本站,终到天海站的K125次列车开始检票……”
报站广播响起。
候车室的人群,迅速开始涌动,在检票口排成了长长的三列队伍。
“没有商务座还真是麻烦!”陆诚吐槽着,很不情愿的排队检票。
“商务座是什么?”虞思思歪着脑袋,疑惑不解。
“商务座就是……你以后就知道了。”陆诚想解释来着的,却突然想起,这时候还叫动车组,而且去年才试运营,很多班次都没有开通。
至于所谓的商务座,目前也没有出现,还处在特等座的时代。
排队、检票、站台、上车、找座。
拥挤的人潮中,陆诚紧紧牵住虞思思的手,生怕走丢了。
毕竟和身经百战的老男人不同,她还只是個十八岁的小姑娘,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坐火车,啥啥都不懂。
“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火腿烤鱼片,腿收一下!”
熟悉的小车,熟悉的口号。
隔着过道,有熊孩子在尖叫打闹,有中年大叔在打扑克牌,也有在大快朵颐的农民工,传来一股浓烈的红烧牛肉面味。
甚至有光着上半身,就穿了条短裤的老头,在座位底下铺了张凉席,直接躺着睡着了。
“想喝点什么?”陆诚问道。
“水!矿泉水就行了。”虞思思不敢挑,谨慎的说道。
出门之前,外婆就反复叮嘱,火车上的东西太贵了,绝对不能买。
“两瓶矿泉水!”陆诚说道。
“十块钱!”
售卖员递过来两瓶水,生怕他反悔似的,直接塞到手上了。
“十块钱?这都要五块钱一瓶?”
虞思思震惊了。
她知道火车上的东西很贵,但是真没想到,能贵到这种地步。
“火车嘛,都这样,景区卖的也这么贵。”
陆诚给了张十块钱的纸币。
这会儿没有扫码支付,还处在现金找零的时代,好几次出门没钱之后,他就在钱包里常备了两千块钱。
“虞思思!”
背后传来声音,是一个化着浓妆的女人,转头惊讶的喊道。
“你是……”
虞思思一下子没认出来。
“金珠珠啊!金珠珠,你忘了?初中跟你同一个班的,你还找我借过钱呢!”金珠珠兴奋的说道。
明明是和他们同龄的十八岁,可是在她的身上,却有种年长十岁的成熟和老练。那股刺鼻的香水味,更是呛得陆诚都不敢回头。
“哦,原来伱是呀!”
旧事重提,虞思思红着脸,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你有手机吗?留个号码,以后常联系嘛。”
金珠珠亮出了一台翻盖的摩托罗拉,高高举起,在她面前晃了晃。
“好、好的!”虞思思应道。
两人闲聊了几句,很快,火车就到站了。
下了车,出了站,确认金珠珠没跟着。
陆诚停住了脚步,表情认真的按住虞思思的肩膀。
“在这里?不、不太好吧?”
虞思思红着脸,却是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反正都这样那样,那样这样了,也不差这一下了。
“想什么呢?我是想跟你说点事。”陆诚难得的严肃。
“啊?那……你说吧!”虞思思点点头。
陆诚看了看后面的车站,人来人往,形形色色,语气变得落寞起来,“你那个同学,没上高中吧?”
“好像是吧!她初中成绩不好,中考就考了青龙技校,听说读了一年半,就辍学出去打工了。”虞思思想了想说道。
“你以后离她远点,能不见面就别见面了。还有,她要是给你介绍什么又轻松又赚钱的工作,千万不要理会,直接把她拉黑就行了。”陆诚淡淡说道。
“为什么?”
虞思思有点懵。
在她的印象里,金珠珠除了学习成绩差了,人活泼好动点,朋友多点,好像也没做过什坏事。
怎么在陆诚的眼里,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似的,他们不是才认识吗?
“她在夜场上班!”
陆诚不再拐弯,直接了当的说道。
“夜场?上夜班吗?”虞思思呆里呆气的模样,显然是没听明白。
“夜场,就是酒吧、KTV,特指那种娱乐场所,摸摸唱懂吗?陪酒小姐!”陆诚也不藏着掖着了,把话说得更清楚了。
话说到了这份上,虞思思就是再懵懂,这会儿也听明白了。
她惊讶的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问道,“她怎么会……等一下,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们不是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吗?”
“我怎么知道的?就她那种妆容,就她身上那股味道,我一闻就闻出来了,八九不离十,准是在酒吧KTV混的。”陆诚没好气的说道。
一个高中辍学的小姑娘,出门打工能做什么?
男生的话,还能去工地搬砖扛水泥。
女生的话,无非就是进厂打工,要么去店里当服务员、当销售,来来去去的就这么几样工作。
但是,一个年轻,长相还行,浓妆艳抹擦香水的女生,家里又没什么钱的那种,能赚钱的行当,想也知道了。
“不会吧?”虞思思震惊了。
三年时间,不过是一转眼的功夫。
在她的记忆里,金珠珠还是班上那个成天打闹的调皮女孩,怎么转眼间就去了那种地方?
算起来,自己都才读完高中,才考完高考。
那种巨大的落差感,一下子击碎了她脆弱的世界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