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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来了那么多人,堂屋挤爆了,都没地儿站,门口给堵了个严实,以至于影响室光线,不少人甚至给挤到东西厢房去。宋佃荣婶儿挤开人群站在母亲和福蓉中间,双手不老实,一会儿扶着母亲的肩膀,一会儿抚摸福蓉的秀发,喋喋不休地夸赞她头发美,瞅瞅,人家这头发,又黑又亮又滑溜,摸着就舒服,哎,这人美呀,浑身上下啥都美。福蓉被她弄得很不好意思,起身让她坐,她硬是把福蓉按下。母亲打了宋佃荣的肥臀一下说,你这张破嘴哟,消停一会儿好不,看你都把俺闺女(福蓉)给说红脸了。
“啧啧啧,“宋佃荣婶儿屁股一扭啧叹道,”哟,这样更好看了,就像刚过门的俏媳妇!哈哈哈”说罢大笑着背后抱住了福蓉。
“这泼妇越发放肆了,脸皮比树皮都厚呢!哈哈哈”母亲再次拍了她屁股一巴掌,说着跟大家大笑起来。
你别说,宋佃荣婶儿笑起来真好看,脸皮儿白里透红,就像那春天的桃花一样,娇艳奔放,特别受看,一下吸引了大家的目光,连旁边老实巴交的大队长凌宗柱都忍不住多看她几眼。其实宋佃荣婶儿在村里最美,要选村花儿非她莫属,只是年纪大了些,又是外来的媳妇。
“我说,大嫂呀,喝点儿茶,一会儿俺带你去福海的知青宿舍瞅瞅,顺便把行李拿过去。”赵叔随后对母亲说。
“好呀!”母亲满口答应,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说,“哎,咱这就去吧!”
“呵呵,不歇会儿了?”赵叔笑问,身子已经站起。
“不了,不了,看了就没心事了!”母亲说着起身就走。福蓉随即站起笑嘻嘻一把挽住了母亲的胳膊,而宋佃荣则揽住了母亲的另一只胳膊,三人一起往外走。
大家簇拥着母亲走出堂屋,来到早就人满为患的院子里,母亲也幸亏给她俩架着,为母亲拨开人群,否则根本挤不动。哎,没法,老家人就这样,太热气,太好奇。不过今儿人特多,前所未有,我以前回老家时,可没这个厚待,除了村里几个要好的伙伴儿外,几乎没人来。
其实今儿来人不单是因为母亲,不少人是冲着福蓉来的,今儿来的小伙子特多,他们一个个半张着嘴巴,探头探脑瞪大眼睛盯向福蓉,艳羡不已。福蓉远近闻名,不少人看过她演出,但很少有人这样近距离看到过本人。
我的知青宿舍就在爷爷家邻近东南斜对面的大队部,只隔着一条村道,也就六七十米的距离。近到,奶奶在家喊一声,“四海,吃饭喽!”我都能听得见。忒方便了,大队让我享受到了超村民的待遇。
不觉中,赵叔带领我们来到大队部,大队部坐北朝南一排八间玻璃门窗砖瓦房,乃村最高大上的房屋。从西到东,赵叔向我们一一介绍,最西边三间是大队会堂,我赶紧趴到窗口往里瞅,嚯,整的还挺正规,里面东头是跟教室讲台差不多大的主席台,一张比教桌稍长点儿的主席台桌,桌后摆着两把椅子,我想那指定是赵叔和大队长坐的,主席台下面紧密地摆放着两行十几排条凳,可坐百十号人。没等我细看,身边人竟走空,就剩我自己,大家都涌向东头,一时间,我成了被遗忘的角落,弄得跟局外人一样,特感孤独,我哭笑了一下,赶紧追去,但依然注意观察其他房间。
紧挨着会堂东面两间依旧是大队办公室,我进去过,里面布置简陋,但还算整洁,靠北墙依次摆放着两张原木条桌,其中一张应该是赵叔的,另一张该是大队会计的。我发现墙上挂了些锦旗,北东西三面墙上挂满了,看来赵庄这两年进步不小呀。
不等我离开大队办公室窗口,赵叔便喊我过去。办公室隔壁依旧是门玻璃上用红漆刷着红十字的大队卫生室。走过卫生室,赵叔把我带到最东头里外两间,我的知青宿舍,宿舍是里外两间,里面是卧室,外面放杂物,我很满意,没想到咱还能住上“套间”,高干待遇呀。随即跟赵叔一起走进房间。
屋外屋内都挤满了人,跟闹洞房似的。
室内墙壁粉刷一新,新撑起纸糊的顶棚,这在村里罕见;外间堆放着大队为我新配备的铁锨、锄头、?头、箩筐啥的新农具,连斗笠、蓑衣等雨具都齐备了;里间桌椅床柜啥的一应俱,一挂新,连脸盆架脸盆都配上了,大队想的太周到了。怪不得,从家里走时,我已经把我的脸盆带上了,母亲硬是给我拿下了,说大队都配上了。
福蓉跟母亲坐在铺着褥子的硬板床沿上,由于屋内站满了人,以至于,我进去半天了,她俩都没发现,也怪我,进屋后就直奔靠南窗根儿放着的原木条桌去了,拉出桌下的椅子,心想,这老乡也太老实了吧,现成的椅子咋就不会坐一下呢,随即一屁股坐下,抚摸着光滑挥发着浓郁木香的桌面,望着拉开蓝布窗帘窗户外的老榆树,暗自感叹,嗨,今后你就是俺朝夕相伴的伙伴儿,日夜见证着俺高考复习的奋斗历程,相信你一定能为俺加油助威,带来好运,顺利考上大学,早日离开这儿。
我正望着窗外的老榆树发呆时,背后被人猛拍了一巴掌,吓我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