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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桃一进门,才发觉屋里竟然还站了一个人。
而且这人,白天刚向着海棠一起欺负过她们。
她抹了一把泪,迅速跑去宋妤身边。
一脸警惕地盯着沈湛。
她这一靠近,反倒把自己暴露在了烛火下。
宋妤脸色一变,“脸上是怎么回事?”
春桃微滞,忙背过身用手捂住了脸。
“没、没事,小姐,是奴婢不小心自己磕碰的,真没事。”
宋妤却已经猜到了,“是海棠打的?”
春桃低着头,没否认。
宋妤窝了一天的火一下窜上来了,烧的她心口直发疼。
她不是娇贵出身,吃点苦受点罪都能忍,可没道理身边人也跟着她一起受委屈。
听到宋妤呼吸声加重,春桃忙开口劝她。
“小姐,奴婢没事,奴婢一点都不疼,真的!”
白日二爷才把人要到自己院里,可见是很重视海棠的。
小姐已经伤心过一次了,她实在不愿两人再为了她吵架。
宋妤趴在床上,心口压抑得厉害,红通通的眼睛直直望向沈湛。
她要一个说法。
沈湛看了一眼春桃。
脸上巴掌印清晰可见,显然对方是下了重手的。
他顿了顿,“她抢了你多少银子,这些够不够?”
他从衣袖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递给了春桃。
春桃犹豫了一下,欢喜地接了过来。
有了这份钱,定能治好小姐的伤!
宋妤心里被狠狠刺了一下。
他又站在了别人那边。
这算什么。
真拿她们当猫儿狗儿似的打发么?!
宋妤眼睛憋得通红,从床上挣扎着起来,抢过荷包狠狠砸了回去。
一包银子砸在胸口,沈湛呼吸都滞了滞。
“你干什么!”
微滞两息,他忍着气想把她重新摁回去,这么一挣扎药都蹭掉了大半。
却被宋妤一把推开。
“二爷身为首辅,旁人都说你为人公正一心为民,是个好官。”
她笑容凄冷,“可为什么对我,你却从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公平!”
“你明明知道康安阁,是因为你才故意刁难,却任由我被人欺辱。还有海棠,她明明……”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要公平!”
沈湛额头青筋暴起,眼尾透着猩红。
“当年你勾结沈潜险些将我害死,这是你欠我的。宋妤,这是你欠我的!”
“不是我……我说了我没有!”
沈湛满眼失望,“你甚至连承认自己的过错都不敢,你有什么脸面跟我要公平。”
巨大的无力感涌上来。
宋妤有口难辩,心里一阵阵窒痛。
瓷瓶和荷包被沈湛狠狠甩出窗外。
“欠我的,你这辈子都还不清。”
话落,他大步走了出去,连背影都沁着冷意。
宋妤用力将被子攥出层层褶皱,两行泪倏地滑落下来。
春桃被吓住了。
缓过神后,蹲在宋妤床前掉着泪哄她。
“小姐,奴婢没事的,奴婢一点也不痛!”
“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就不该提起海棠的事,不然二爷也不会冲小姐发这么大的脾气……”
宋妤擦了擦眼角,“傻春桃,不是你的错。”
“别哭了,他不给你的公道,我替你讨。”
这次的伤,她足足养了七日。
这七日,夜夜都是只能趴着睡觉的。
七日过去,终于能下地走动了。
便不好再拖着不去福寿堂了。
临搬去的前两天,宋妤在春桃的搀扶下,走出碧烟阁散步。
那日沈湛是在众人面前,吩咐将她撵去福寿堂学规矩的。
如今侯府都传遍了,人人都等着看笑话。
往日那些鼻孔朝天的丫鬟,如今纷纷要来幸灾乐祸地问她一句。
“不知大奶奶何时搬去福寿堂呀?”
宋妤却仿佛听不出她们话里的奚落。
每每有人问起,总是笑眯眯地回一句。
“养好伤即刻就搬。”
她这语气不仅不慌,竟还让人觉得她是期待的。
追问之下,春桃才不情愿地透露给她们几句实情。
“这碧烟阁冷冷清清的,我们小姐早就呆烦了,还不如搬去福寿堂呢。好歹是在老夫人跟前,哪怕是二爷,都不好越过老夫人再去责罚人了吧?”
众人一听没热闹瞧了,自然有些失望。
也有不少人,说她们是病急乱投医。
老夫人跟前还会有好日子过?
她们却仿佛心急如焚。
两日后宋妤身子一好,两人立即开始收拾东西。
春桃搬了两趟后,提着最后一点行李,扶着宋妤一起往福寿堂去。
却在半路上,就被人拦住了。
沈湛院子里本来只有一个青木。
那日沈湛不知抽什么风,要了个海棠过来,还一股脑把大小杂事都交在了她手上。
很有几分要重用的意思。
侯府上下便都看出些门道,海棠如今是二爷身边得脸的人。
她日子过得,不知比在康安阁时好了多少倍。
唯一一件让她耿耿于怀,便是碧烟阁那边了。
她进二爷的院子已经好几日了,二爷虽看重她,却一点多余接触的机会都没给她。
越是这样,她就越是嫉恨宋妤。
一个给大爷守寡的女人,竟真被她使手段在二爷面前露了脸。
青木有意无意提醒过她几次,要她别去招惹宋妤。
可越是这样她越是不忿。
她现在可是二爷身边伺候的人,那寡妇算是个什么东西!
这日她好不容易闲下来,一得了宋妤要搬过去的消息,即刻就带着人找了过来。
宋妤和春桃在福寿堂不远处被拦住。
“大奶奶那日在我面前耍威风的时候,可想过自己还会有今日?”
海棠打扮得花枝招展,摆明了是来瞧她笑话的。
宋妤扶着春桃的胳膊。
“那日你撺掇夫人打我在先,欺负春桃在后。我不同你计较就算了,你如今竟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海棠眼中流露出不屑,“侯府留着你就是让你给大爷守寡的。你可倒好,不守妇道还到处沾花惹草,夫人打死你都是你活该!”
宋妤看着她粉嫩的衣裙和满头的簪钗,忽然笑了笑。
海棠一恼,“你笑什么?不准笑!我告诉你,你以后最好死了二爷这条心!”
“二爷那样神仙般的人物,岂是你能肖想的!”
宋妤轻笑着摇摇头,同春桃低语了一句。
“这还没攀上二爷高枝呢,便拿自己当他房里人了,真是稀罕。”
说是低语,声音却也恰好能传到海棠耳朵里。
海棠脸色顿变,“你胡说什么!我是去二爷院里做事的,谁要攀高枝了!”
宋妤柔柔一笑。
“我乱说的,姑娘不必当真。前面就是福寿堂了,我还赶着要去给老夫人请安,你们自便。”
“你给我站住!站住!”
当众揭了她的短,海棠哪儿肯就这么放她走。
“你把话说清!什么攀不攀高枝的,你少污蔑人!”
宋妤脚下却加快速度,听不见她的话似的,几步就到了福寿堂门外。
几个小丫鬟拉了拉海棠,“眼看着就要到福寿堂了,咱们还是先走吧。”
“福寿堂又怎么了?我是二爷的人,自有二爷护着,老夫人还能罚我不成?!”
海棠甩开几个丫鬟的手,狠狠追了上去。
“你别走!你给我说清楚!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