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被儿子放在台阶上靠墙坐着的干瘦老头儿突然挣扎起来,把不少人吓了一跳都往后退了退。
“不是我,别来索我的命,是他……是他!”他睁开浑浊的眼睛,把只剩下一层皮包骨头的手伸直了,指着正在和母亲一起厮打老婆的儿子,发出嘶哑嚎叫,“索他的命!饶了我,饶……”
他终究没能把求饶的话说完,瞪大了眼仿佛看到什么极可怕的场景,就那么坐着断了气。
仨人又是扯头发又是撕衣服打得太激烈,一双不大的王八眼东张西望实在看不过来,王奇伊被声音吸引过去后吓了一跳,“哟,老头儿被吸成人干死了,还没完呢?”
“借寿总要承担风险。”林慕光看着黑线转移到年轻人身上,沉默几秒钟说道:“他有病,不能生育。”
许愿池的王八表示大开眼界。
也不知道人家都学的什么功法,明明是被借走寿命和气运,倒还有悬丝诊脉手段,连能不能生育都可以查出来!
“既然不能生育,那他家的鬼孩子就是买来的?”王奇伊注意到年轻人身上的黑线另一端,钻进从楼道里慢条斯理走出来谢重楼的背包里。
“慕光,你拆了多少?”谢重楼从人群里挤出来,压低声音道:“快盛不下都要溢出来了。队长什么指示?”
“没接电话也没回信息。”王奇伊龟龟祟祟探出头来回答了一句。
人群已经被干瘦老头儿的嘶吼和死法震慑住了,纷纷后退,有些胆小的甚至快步离开是非之地,站的远远的往这边看。
“哎哟!”成为鬼孩子转移能量的中转站,本来看起来就很虚有点娘的男人身子一歪感觉从内到外的虚,急忙拽着他妈嚷道:“别打了,快点想办法去医院吧,我也觉得不太舒服。”
听到宝贝儿子身体有恙,胖老太太松开手骂骂咧咧爬起来,“你们这群黑了心的王八羔子,光特么看热闹连人命都不救,等着遭报应吧!”
“呸!该遭报应的是你们!”小胖子田昭秋拽着奶奶刚从人群里挤进来,听到这话田家老太太骂道:“这不就光天化日遭报应了吗?我大孙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全家赔命都不够。”
场面乱糟糟的,王奇伊见林慕光和谢重楼都站在一旁看热闹,好奇问道:“咱们不管管吗?闹大了会不会暴露?”
他寻思着连修士都要隐姓埋名装成侦探,这光天化日下闹得沸沸扬扬,会不会有影响?
谢重楼摆摆手侧过去身子小声说道:“咱们不能声张这世界上有诡异,但不代表咱们不能在一定范围内放点水。这是多好的例子呀,捣鼓歪门邪道终究引火自焚得了报应,这类的八卦传播速度最快了。”
“有非常好的教育意义。当然了,现场这些视频上传网络会被技术屏蔽一部分,不用担心引起恐慌。而且咱们办案,遇到这种乐子围观看热闹不算摸鱼。”他毫不在意背包里还有个骨灰罐,甚至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给趴在花池里的大王八分了一半。
王奇伊:……
那边已经死了一个了,咱还在现场嗑瓜子,确定队长知道以后不会发火吗?
总感觉侦探社的工作氛围好像……有点与众不同,最起码跟上辈子自己熟悉的工作完全不搭嘎。
小胖子田昭秋也很激动,大声嚷道:“你们快点把我哥哥的健康体魄还回来!刚才我爸打电话说医院又下了病危通知,要是今天熬不过去,呜呜呜……我哥哥还要打篮球比赛呢,都是你们害得……”
谢重楼闻言一怔,走过去问道:“小朋友,伱哥哥现在情况很不好?他也被这家人借了寿?”
“医生说我哥病的都快死了。”田昭秋哭得稀里哗啦,“我哥就是拆了这家人弄的信封,里面有六百块钱还写着要借三年健康体魄,然后他就病倒了……”
“借三年健康怎么了?我们花了钱的呀!”年轻女人抱着昏迷不醒的孩子哭喊着,“我的孩子才五岁,从小体弱多病,拿钱借你们一点点寿命和气运、健康怎么了?”
“对你们又没什么影响,难道眼睁睁看着这么可爱的宝宝死了你们才开心?只要人人献出一片爱,这世界才能充满美好啊!”
我擦?!
大概是她语出太惊人,围观众人一时语塞都瞪大了眼,歪理邪说+道德绑架,这一家子可真理直气壮!
“你家的孩子跟别人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让其他人拿命和气运健康来养着?”
许愿池的王八听了都生气,王奇伊站起身来锁定群体目标使用思维同化,于是在吃瓜群众眼里一名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站在花池上义愤填膺道:“你们是他的亲生父母,年纪都还没三十岁呢,真的爱孩子一人匀二十年寿命给他不就行了?”
“真心爱孩子的父母,就算拿自己的命换给孩子都心甘情愿,哪有你们这样嘴上嚷嚷着爱孩子,却损人利己去慷他人之慨?!”
“说是借寿,其实就是明抢!人家都没有知情权,就被你们单方面达成交易,你还有脸说对别人没影响?看看你们自己吧,报应这不就来了?”
林慕光坐得笔直,转头对谢重楼说道:“瞧他们明明是個人的模样,却还不如一只王八懂事。”
退回花池边上继续嗑瓜子的谢重楼被噎了一下,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这话听起来怎么就那么不对劲呢?
7号楼下吵闹终于以警车抵达告一段落。
这还是王奇伊两辈子加在一起第一次坐警车,难免有点紧张,往后座上爬的动作慢了点。
“能把王八养到这么大个儿,得很多年吧?”被谢重楼打电话叫来的小警员跟他们都认识,帮忙把“宠物”大王八搬到后座上,开始小声讨论到底是什么品种。
王奇伊趴在后座上装憨憨,偶尔伸长脖子在前方后视镜里照一照,心里也很纳闷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品种。
平时总听见人说“许愿池里的王八”,队长初次见面也以王姓称呼,他就自认为是王八了。
但是看着小警员搜出来照片上,王八好像也不长自己这样啊!
去市警察局的路不算太远,警员们都知道特案组经手的案子不能打听,只好讨论了一路王八、乌龟、鳖、海龟之类的品种区别。
最终得出结论是:王奇伊不属于任何一个能搜到的品种,相比之下比较相似的是中华草龟,但庞大的体型又有点类似象龟,极有可能是个串儿。
以至于讨论了一路把他送下车的时候,小警员还兴致勃勃的摸着漂亮王八壳儿爱不释手,一个劲儿给谢重楼说好话,希望将来他的宠物王八抱窝孵蛋能送自己一只当宠物。
“我可做不了主。”谢重楼看着王奇伊翻白眼,压低声音道:“要实在喜欢,你问问我们队长去。”
给了个眼神暗示,直接打发给队长去善后,谢重楼扛着骨灰罐、拎着吸收活死人气息太多被彻底镇压住的鬼孩子,直接从三楼仓库回到侦探社大本营。
“先把骨灰罐上的阵法破解了,那姓田的孩子在医院受罪呢,赶紧把能量放回去养养身体他就能出院了。”把背包扔给林慕光,他活动活动手指嘎巴作响,冷声道:“我去审讯,看还能不能把幕后黑手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