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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云卿付了丰厚诊金,抛出橄榄枝,游说道:“不瞒林医师,我家中小弟双腿瘫痪,可否请你去诊断一二?”
林樾舟肩背药箱,摇头拒绝:“我不是你们祁国人,不过是游历到此,顺手救人罢了,并不打算久居京城,进府坐诊。”
扶云卿出言谈判:“我愿意出高于世面上三倍的价格,请公子坐诊将军府。三百两够吗,已是天价诊金。”
“一言为定!敢问贵府在何处?我现在就去!”林樾舟当即鼓掌,声音激昂。
“这林医师上一刻还百般推辞,这一刻变脸比变天还快。”甜盈低声嘀咕,“姑娘咱们这是不是亏了啊?”
“我从前为子珩寻遍京城,也没能找到令我眼前一亮的医师,他医技精湛,或许可以一搏。若能治好子珩,这点碎银又算什么?”
“咳咳二位姑娘,鄙人耳力极好,以后悄悄议论时能不能再小声一点点?”林樾舟比出一点点的手势。
甜盈略有些臊得慌。
扶云卿看向被救的小女孩,吩咐甜盈:“回府后,你为她谋一生计、寻一住处,给些生活银两,以防陈康报复,将她送出京城生活吧。”
“多、多谢扶姑娘,姑娘大恩大德,小樱掉齿难忘,日后扶大姑娘有用得着小樱的地方,小樱必定脑子涂地、赴汤、赴汤捣什么火……”楚樱搜肠刮肚,感激涕零地说道。
“你今年几岁?”扶云卿忽然反应过来,问道。
“今、今年十四……”
“还是算去学堂吧,待你学到及笄,再为你某一生计。”扶云卿看向衣衫褴褛的楚樱,上衣被陈康踹烂了个洞,露着瘦削锁骨,冻得瑟瑟发抖,一张脏兮兮的俏脸、眸子却格外清亮明净。
这样冷的雨雪天,穿这样少,真让人于心不忍……
林樾舟刚要脱下外裳递给楚樱时——
扶云卿先解下羽氅,披在楚樱瘦弱的肩膀,动作微微一滞,瞧见了小姑娘锁骨上栩栩如生的蝴蝶胎记。
这胎记倒是甚美。
温暖柔软的羽氅穿在身上,楚樱一颗心感动得化成一滩水,眼中蓄满热泪:“多谢扶姐姐。”
甜盈朝楚樱招了招手:“小姑娘你随我来,我带你去扶家拨了善款的学堂。”
扶云卿走进马车,坐姿端庄,说道:“林医师,我带你回将军府。”
马车缓缓驶离。
路旁的酒肆三楼,祁承翊凭栏而立,指腹轻轻摩挲酒杯边沿,视线越过车窗,远眺女子天姿国色的侧脸,幽幽地淡声道:“啧,真是个好人……”
“人不可貌相,现在瞧着是好的,恐怕日后就不一定了。”沈淮序不置可否。
祁承翊眼底一片凉薄绝情,意味深长道:“你说她这样一个光明伟岸的将门嫡女,竟然会和我这样的人联盟合谋。于她而言,是福是祸,是自作聪明,还是引火烧身?”
“毕竟你知道,我这个人,向来利用完就杀。”
……
清竹院。
林樾舟望闻问切,为病中高热的扶子珩搭脉,他平眉皱了皱,又舒展开来,随后又紧锁额头。
这番细微表情……
看的扶云卿心里略有些焦躁,但在弟弟面前,还是稳住了情绪:“林医师,屋外详谈。”
避开扶子珩。
扶云卿问:“我弟弟病情如何?腿疾是否能治?若是能治,又有几成把握?”
“二公子瘫痪四年,从前给他治疗双腿的医师太过废物,以至他旧疾未愈又添新病,照这么误诊,不出一年便会病猝。”
一语惊醒局中人。
误诊、不出一年便会病猝……
前世扶子珩确实是这一年病死的。
扶云卿眸色阴沉如海面风暴,脑中浮过袁氏的脸……
林樾舟见扶云卿脸色凝重,旋即话锋一转,活跃气氛道:“这病情错综复杂、凶险要命,但对我来说,却是轻而易举。不出三月,二公子便能健步如飞,甚至不耽误他明年开春的武举科考。”
扶云卿眼中一亮:“当真?”
“我林樾舟说话,自然当真。若你不信,我们便以半月为期,半月,我能让二公子双腿恢复知觉。”
林樾舟说话信誓旦旦,扶云卿按捺住内心激动,点头道:“可以。”
“不过我还需要一人,替我打杂活。毕竟我这双手施针久病、极为贵重,干不了别的粗活。”林樾舟姿态还端上了。
若能治好扶子珩,扶云卿不怕他端。
有点真才实干,林樾舟就算再拽,她也能忍。
扶云卿派了几个家丁,带林樾舟去东厢房住下,随后吩咐道:“小盈,这段时日,就辛苦你亲自守在清竹院。”
“姑娘放心,有我看着,不会让公子有任何差错,只是……”甜盈看向院中洒扫落叶的长水,压低声音道,“他毕竟是二房那边调来的人……若不然,还是把他弄走……”
“草根埋在土里,若不发现点叶子,是没法连窝拔起的。”扶云卿眸眼平静,微微一笑。
甜盈恍然悟了:“姑娘布局高招。”
长水是二房卧底,便是姑娘口中的叶子。
……
陈府。
正堂内,陈康请来了京城最好的医师,却都对他的骨裂束手无策。
“不瞒公子,这腿骨臂骨粉碎断裂且筋脉毁,日后就是提剑也提不起来,更遑论习武……”医师擦了擦额前的冷汗。
陈康听后勃然大怒,当即提起茶壶狠狠砸过去,气急败坏道:“滚滚滚!一群废物!”
滚烫开水砸在头上,医师一阵惊叫,连忙逃出陈府。
“扶、云、卿!老子迟早弄死你!”
他恶狠狠咬牙,目光漫射出滔天仇恨,恨不得饮其血、扒其皮、啖其肉!
“备车,老子要进宫!”
……
一个时辰后。
一辆陈家马车驶停在皇宫前。
陈康被扶进了瑜妃所在的长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