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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昌蒲从门外跑了进来,看到蔡文姬正在睡,不敢说话,悄悄来到了林泽身边,抓住了林泽的手,静静等着蔡文姬醒来。
蔡文姬长长的睫毛开始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眸子璀璨如天空中耀眼的繁星,她就静静地看着林泽,轻声道:“你来了?”
林泽点点头,坐在蔡文姬身边,柔声道:“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天冷,着凉了怎么办?”
蔡文姬睡眼朦胧,那种慵懒的样子,无比娇艳,道:“不冷,就是太暖了,读了一些书,然后困倦了。”
林泽将饭篮子放在桌上,将貂蝉那边的吃的一样一样的拿出来,道:“吃点儿东西吧。”
蔡文姬起身坐在了桌前,看着桌上的吃的,看了看外面的风景,道:“真像一场梦。”
林泽轻声道:“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从前的事情,也别太放在心上,过去就过去了,还得往前看不是,一个民族的文化想灿烂,需要你这样的人来挑大梁。”
蔡文姬却摇摇头,道:“我从来都没想着青史留名,只是家教如此,平日里便唱唱歌,写写诗词,也没想着往前看,因为我不知道前方是哪儿。”
林泽道:“那你的人生理想是什么?”
“哪有什么人生理想?”蔡文姬用筷子将盘中餐先给林泽碗里夹了一些,用非常有磁性且动听的声音道:“小时候,学诗词歌赋,吹拉弹唱,父亲让做什么便做什么,长大一些了,便想着嫁一个好人家,好好相夫教子,卫忠道却死了,他们家的人说我是克夫之命,不允许我守孝,无奈之下,只有回家尽孝,然后便遇到了你。”
蔡文姬柔柔一笑,道:“天下好多人都知道我,说我写的东西好,说我唱的歌好听,可偏偏我自己觉得,我在这个世上,就是多余的。”
闻言林泽有些心疼,道:“怎么会这么想?”
话问出来,林泽就后悔了,这个时代的女子可不会有什么自己的理想,就是为了父亲,为了丈夫,为了孩子,可蔡文姬能为了什么呢?
她只有为了自己,为了爱情,可自己身边有刘锦儿,有貂蝉,她如何不自惭形秽?
林泽道:“小时候,我母亲常和我说,没有什么理想的时候,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那样的话,如果理想来了,就可以游刃有余了,如果什么事情都做好了,还是没有什么理想,就看看,谁的理想中有你,你努力去帮助对方完成你的理想,所以,我现在的理想中有你,希望你好好生活,好好陪着我,怎样?”
蔡文姬笑容灿烂,道:“我也想,一日不见你,便抓心挠肝,怎么都不快乐。”
一顿饭吃了晚上,小昌蒲嫌无聊,早早地跑回家去找她娘了,蔡文姬这才坐到了林泽的身边,将头埋到了他的怀里,静静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给你唱首曲子吧!”在林泽怀中腻歪了许久,蔡文姬忽然出言。
林泽看到了墙壁上摆着的一排编钟,道:“来日方长,我来给你听一首吧!”
林泽拿起两个钟锤,在编钟上轻轻敲打了两下,找到了音阶,然后在编钟上敲打出了灵动,可凝神的声音,醇厚,绵延,蔡文姬都听到痴迷了,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林泽敲的是节奏比较简单的《茉莉花》。
可是能用编钟敲出五声音阶曲调,这就得益于林泽的音乐功底了。
旋律优美,清丽、婉转,波动流畅,感情细腻,乐声委婉中带着刚劲,细腻中含着激情,飘动中蕴含坚定,让蔡文姬觉得此时正处身于花园之中。
一曲敲罢,蔡文姬来到林泽面前,小声道:“你真的不嫌弃我?”
林泽道:“怎么会?”
下一秒,林泽的嘴便被蔡文姬如同花瓣一般的香唇给堵住了,可只如蜻蜓点水的一瞬,她便起身道:“相公,等妾身去洗澡。”
好久,林泽都没等到她出来,便起身从里屋走去,看到蔡文姬一身轻纱睡袍,盖着那让人癫狂的身体,若隐若现,在寿春做头牌的时候,不知道多少豪门贵族为这具躯体癫狂。
林泽将她横抱起来,放在了床上,林泽感觉到她的身子都在发抖。
林泽闻着她身上的香气,体会着美人的冰肌玉肤,内心竟然一片宁静,不像是面对刘锦儿和貂蝉时的疾风骤雨,但是在蔡文姬身上却是最累的,傍晚开始,天明了才浅浅地睡着了,就这样下去,林泽就算是金刚不坏也受不了。
这还是冬天,夜最长的时候,上午的时候和刘锦儿的战况还那么激烈。
日上三竿的时候,屋外有人吵闹,林泽才转醒,可他发现一片凌乱的床上,只有自己一人。
林泽坐在床上回了一口气,穿好衣服下床,寻找蔡文姬的身影,当他看到桌上的一张写满了字的宣纸时,有一种不详的感觉。
他坐在椅子上,双手捧起了那张纸,隶书清秀有力,字如其人,林泽感受到了浓浓的爱意。
可是开头一句“相公,我走了!”便让他心如刀绞。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奈何,妾身乃不详之人,怎敢耽误相公的气运?从此你我之间相隔千万里,我在天这头你就在天那头。路途艰险又遥远非常,我想见你,又不想见你,什么时候见面,天说了算吧!”
林泽看着鼻子发酸,蔡文姬还是走了,她不像刘锦儿和貂蝉,只消站在自己的面前,就知道她们是自己的人,可是蔡文姬就像一只自由自在的大雁,她可能会爱上某一个人,但是永远不会让某一个人阻挡自己的脚步。
回想和蔡文姬相识的这段时间,自己心疼她,照顾她,自己也从来没有将她当做自己的人来看待,女孩子感情细腻,她肯定有所感觉。
可她真的走了,林泽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心痛,他真有心派出去所有的军队把她找回来,可是谁知道她从哪一条路去长安呢?
不知不觉,林泽滴下两滴泪珠,这个在历史长河中神一样的女子,就这样离开自己了么?
傻姑娘呀,你可知道你的前路多坎坷,多曲折么?
林泽用衣袖沾了沾自己的眼睛,用带着重重水汽的声音小声道:“女知识分子,都这么我行我素么?一点儿也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大,林泽出了门,外面才安静了下来,林泽本来心里就有气,道:“嚷嚷上个啥?”
林泽一看,院落中有徐子午,还有那个怂兵罗屠,连麻五都不远千里赶来了。
麻五除了在训练士兵的时候,本来是个话不多的人,可是今天他情绪十分激动,道:“主公,您给评评理,徐子午让罗屠这个怂兵去我的狼牙团,我狼牙团在析县那是要阻挡千军万马的,留下这么个怂兵,骑马都吐,他子午义从都带不出来的兵,我怎么带?”
徐子午自知理亏,道:“师父,罗屠真是个好苗子,您要么就把他留在我的队伍里吧,最不济,也要去麻五那。”
林泽万万没想到,因为一个兵,动静竟然闹的这么大,自己无法不重视了,他喊道:“子午不是我说你,你是不是看上罗屠他们家的哪个姑娘了?”
徐子午道:“没有,绝对没有,我心里只有秀秀一个!”
林泽诧异道:“秀秀?秀秀是谁?”
“貂师娘身边的婢女,哎呀,师父,不是这个事儿!”
林泽瞪眼道:“什么事儿?”
“我答应他的爹娘,要让罗屠来最厉害的队伍,当最厉害的兵,未来还要当将军!”
林泽坐在了台阶上,手里还捏着蔡文姬的诀别书,轻声道:“大丈夫一诺千金,不过你他妈瞎承诺什么?”
徐子午直接跪在了林泽面前,道:“师父,您不知道,这个罗屠他们家祖上就是当将军的,当时我征兵的时候,罗屠被他爹打到不像样子了,师父,我想让他活成个人样。”
林泽把目光放在了罗屠身上,道:“喂,我的两个将军为了你都快打起来了,你自己怎么想的?”
罗屠一直低着头,听到林泽问他话,连头不敢抬,唯唯诺诺地捏着衣角。
林泽很无奈,道:“麻五,你要他吗?”
“坚决不要!”麻五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林泽道:“子午,你不能为了一个承诺,就伤了战士们的心,拿本事来吃饭,这样,我拿六个兵团考核的最后一名和他比,如果他能不当倒数第一,赢了哪个兵团的人,我让他去哪个兵团,如果他谁也赢不了,我就让他去黄将军的中军,如何?”
徐子午道:“不公平!”
林泽有些生气了,道:“你这小子怎么油盐不进呢?我告诉你,我给你两个月训练罗屠,到时候就比骑射,如果他连其他兵团的最后一名都赢不了,滚到后勤团去!妈的,给你脸了!”
徐子午眼睛有了神,道:“如果他赢了呢?”
林泽站起身来,道:“那我就让他去狼牙团历练历练,凭军功升职!想回你的子午义从,我得亲自考核,两个月,寿春城前比骑射。都给老子滚!”
他们从来没见过林泽发这么大的火,都被吓到了,徐子午挠了挠头,道:“师父今天状态不一样啊,我得去找找我师娘。”
小昌蒲从门外跑了进来,徐子午急忙拉住了她,道:“小师妹。”
“呸,谁是你师妹,喊小师娘!”
“行行,喊你姑奶奶都行,我师父他今天心情不好,你进去看看他。”
小昌蒲现在在哪儿都是横着走,直接推门进了蔡文姬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