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次落水,也让我想明白了。”
王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吐出一道白气,然后撇头对着瞪大眼看着自己的师父王森林,道:
“再说,我要没出息,以后谁给您养老送终?”
“去!别胡说,为师身子骨还硬朗着呢,赶紧呸呸呸!”听到王丰的话,王森林顿时脸黑。
“呸呸呸!”王丰一边笑着,一边应承着呸了三声。
“你能想通是最好了,那样的姑娘,那样的背景不是咱能高攀的。”王森林见王丰不似说假,再联想到今天食堂发生的一切,基本上可以肯定,这小子是决定放弃了!
王森林欣慰的点点头,道:“今天是你的生辰,为师带你去逛虹桥夜市,想吃什么,为师请了!”
看着师父这么豪气,王丰惊讶了一下,然后无奈摇头,道:“算了吧师父,你忘了我们这个月房租还没交呢。”
这算是另类的过生日吗?
说实话王丰并不感兴趣,他上辈子就没过这玩意儿的习惯,主要是真的没有丁点兴趣,矫情!
“嘿嘿。”听到王丰说要交房租,王森林却是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突然毫无征兆的将手里提着的钱袋扔给王丰。
“啪!”下意识的双手接住钱袋,王丰不由连连退了三步,说实话,如果不是练武之身,他还真接不住。
这重量,少说有四十多斤了!
“下盘不稳啊小丰子,明日起加强锤炼肉身!”见王丰这么近距离,这点重钱都接不住,王森林不满道。
王丰却是没在意师父的话,感受着钱袋子的重量,少说有八九贯了,蹲下身打开一看,果然,足足九大贯!
抛开自己的两大贯,师父一个人就七大贯!
“师父,这没到年底吧,你的俸禄怎么多了三大贯?”王丰说着,系紧钱袋绳子递还给王森林,道:“再说您的俸禄,年底最多也只是多发两匹绢吧,折现了?”
“哼!折现?想得美!”轻哼一声,王森林接过钱袋,没好气的竖起两根手指头,道:
“两匹绢卖了最好价,撑死也才两贯!”
“这里头可足足多了三大贯呢,什么绢能卖三大贯?”
见王丰一头雾水的目光,王森林笑了笑,道:“这是县丞大人给我的赏赐!”说着,他语气怅然,道:
“说起县丞大人,真是个好人啊……”
县丞!听到师父的话,王丰眼底精光一闪而逝,“莫非师父的靠山是县丞?”
一个衙门,一共有四把手。
一把手,自然是从七品的知县;二把手则是八品的县丞;
三把手主簿,从八品;四把手从八品典史。
如果师父的靠山是县丞的话,那自己完全不需要虚郭胖子了,不过还是要看师父跟靠山的关系如何。
想着,王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等着师父的下文。
“当年为师在雪地里捡到你,也多亏县丞大人体恤,知道为师举目无亲,还带着个孩子,不仅给为师破格提拔捕头,还传授了为师一些修炼的功法。”
“为师也因此有了立足的根本,这些年也多亏了县丞大人的恩赏,为师才能这么快突破九品丹田境啊……”
一说起县丞,师父王森林似乎有很多话,神情间全都是对县丞的感激之色!
然而听完师父王森林的话,王丰却是开始了一番权衡。
如此看来这个县丞很是看中师父啊,又是破格提拔,又是给功法的,这完全是当心腹在培养了。
王丰想着,暗暗打量了眼师父王森林,回想着记忆中对师父的印象,确实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虽然业务能力一般,但却有一颗不畏强权,刚正不阿的心!
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被看中的吧!
“对了,为师跟你说个事!”突然就在这时,王森林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严肃的看着王丰。
突然见师父这么严肃,王丰不由好奇,道:“怎么了?”
“我问你,你跟郭主簿的侄儿,就你们那主厨关系怎么样?”王森林神情严肃的询问道。
郭洪?王丰愣了一下,本能的联想到今天一下午都没见郭胖子,不过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关系。”
“那就好。”见王丰说跟郭洪没关系后,王森林松了一口气,然后这才开口道:“郭主簿出事了!”
郭主簿出事了!这回轮到王丰惊讶了,不过却是没说话,而是等着师父的下文。
“受贿,为师亲自带人查的!”王森林煞有介事道,神情间还有几分得意炫耀之色。
像是在说厉害吧你师父的意思。
“凡是跟郭主簿走的近的,都要被调查追回赃款,就他那胖侄子也被扣押了,县丞大人还问我你有没有跟郭洪走太近,现在你跟他没关系为师也就放心了……”
王森林还在说着,王丰头脑已经开始转了起来。
郭主簿被带走调查,难怪一下午没看到郭胖子,马鹏这些狗腿子也各个跟吃了屎一样。
“靠山倒塌了吗。”王丰心中下了某种决定。
在知道自己师父是县丞的心腹后,王丰就放心了。
主簿受贿,连带着郭胖子都被扣押了,这在王丰看来,多半是一次官场的派系斗争!
郭洪看自己不爽,估计也跟双方派系有关,只可惜前身眼里只有女人,没有半点政治嗅觉。
京县的县衙,尤其是开封县这种级别的衙门,其背后涉及的利益、派系争斗何其庞杂。
现在京察已经开始,显然是主簿背后的靠山倒台了。
嗯,所谓的京察,就是对全体京官德行和能力进行的考察,旌别贤否,惩黜不法官吏,整顿官场风气。
由吏部、督察院、皇城司主持,吏部和督察院为主,皇城司作为皇帝的直属机构负责拿人和监管。
“嘭!”一朵巨大的粉色烟花升空后绽开。
车水马龙,灯火通明的街道两侧,到处都是热气腾腾的摊贩小吃,下着大雪依旧人声鼎沸。
即便一直有人走动,地面依旧积了一层厚实的雪,踩在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街边挂灯谜的,挂帆算卦的,走江湖卖艺耍把式的,有风尘仆仆,头戴斗笠的江湖客,也有身穿裘皮红袄大氅,天真烂漫的大家闺秀,亦有锦衣华服貂裘袍子的公子哥。
“啧,不愧是女频作者构建的世界啊,这份繁华,令人赞叹,恐怕现代都市精心打造的古镇都多有不如。”王丰跟着师父王森林来到路边一家羊杂摊子坐好。
——天干羊杂摊!
“哎,伙计,两份特辣羊杂,多放葱花,不要香菜!”王森林搓了搓手,探着脖子对远处的伙计喊道。
“得嘞!辛九桌儿,俩特辣,葱花哎!”伙计朝着摊子一侧,冒着轰轰热气的小馆子吼了一嗓子,然后抽着肩膀上的抹布上前麻利的抹了一把桌面后跑开。
“啧,男人少吃香菜,对身体不好!”王森林对着王丰挤眉弄眼,露出一个男人才懂的贱贱笑容。
王丰摇头,朝着桌子中间看去。
只见桌子中间,上面刻着一大一小两个圆圈,大号圈里写着一个大大的“九”字,小圈里写着一个“辛”字。
一眼王丰便明白了排序意思。
以天干为主,数字为辅排序叫号。
左右看了看,好家伙,小半条街都是这家铺子,足有二十来张桌,不断有人落座,足以看出这家店的火热。
“师父,这不便宜吧?”这摊子边上就是横跨汴河的虹桥,虽说是在城外,可繁华程度却是汴京之最!
王丰说着,看向不远处的羊杂价格。
一碗羊杂,一大贯!看到这价格,王丰真的惊了。他敢说这是他两辈子吃的最贵的路边摊!
“嗨,高兴嘛!”王森林却是浑不在意的摆摆手。
“最重要的是,今天是为师当捕头的第十年整,又赶上你的生辰,自然是要好好庆祝一下的!”
看着满面红光的师父王森林,王丰抬了抬眼,道:“师父,不止这些吧?”
见王丰看穿了自己,王森林顿时笑骂道:
“臭小子,就你聪明是吧,白白坏了为师的兴致,就不能让为师保持点神秘感吗,真是的!”
说着,王森林左右看了看,胳膊撑着桌子,身子向前探了探,另一只手对王丰招了招手。
见他这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王丰心中狐疑,不过却也配合的探了探身子。
“为师打算让你离开火灶房,跟为师干捕快!”
离开火灶房,当捕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