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蔓延,飞鸽传信。
左相百里桁到达中城府衙的消息,第二日一早天色刚明便传回了费府。
费家主一拍桌子,满脸怒气。
“潜月公子说的果然是真的,左相是真的西行巡查了,但我们却丝毫风声都没有收到。”
一侧的幕僚赶紧开口宽慰。
“还好昨夜您听了潜月公子的话,已经将所有告示都撤了,也安排人下去做了妥善的安排,等左相从河西过来,也查不出什么了。”
“这我自然是知道的,但问题是,若左相西行的消息,枫王并未给庆阳侯通信,那...”
“也或许只是传信途中出了什么变故,若真的是枫王存心没有通信,这其中,怕是有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秘。”
“不行,近一年来,我们与侯府走得过近,怕是要惹祸上身。”
费家主说着,似是想到什么,“去,快去请潜月公子过来。”
“是。”
“等等”,费家主自行起身,“我亲自去。”
百里桁和施清欢知道费家主会来找他们,一早便等着了。
“公子,人来了!”
章樾通传之后,外面就响起了费家主的声音。
“潜月公子,昨夜睡得可还安好?”
百里桁笑着和施清欢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出了房门。
“有劳将军记挂,我歇息得很好。”
说着还将费家主拉到一侧,小声道,“欢儿还未醒,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费家主正有此意,笑着引路,“如此甚好,我与公子,共进早膳。”
带着百里桁去了膳厅,坐下之后,一番客套,费家主才将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
“不知公子口中那位京都的朋友,是何许人也,毕竟能知晓左相西行这种隐秘之事的,想必也不是普通人吧。”
“将军所言极是,不过我爹说过,不让我插足朝堂之事,所以只不过是行走江湖时,多交了几个朋友罢了,当然,将军也是我的朋友,否则昨日,我也不会提起左相一事。”
百里桁说得越轻松,费家主眼底的敬重就越深。
“昨日公子提点,我甚是感激,不过公子既说是朋友,我便也不再拘谨,还请公子,再提点一二。”
“好说,将军不必客气,既是朋友,我自是直言不讳。”
百里桁说着,倒出一杯清茶,递给费家主。
“此事说起来,其实并不复杂,将军可否想过,现下的河西与左相,谁更胜一筹?”
“河西在十年前被护国公府收复之后,如今虽残存不少势力,但却与往日天差地别,而左相此人,虽说京都之中才刚刚闯出声名,但仅仅一年便能到此番地步,足可见此人之厉害。”
“将军说得不错,但却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百里桁又径自倒出一杯茶,“当今天下,到底是谁的天下。”
费家主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自然是圣上的天下,虽然太子稳重,枫王强势,但圣上如今依旧是壮年在位。”
“既如此,将军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呢?”
百里桁轻笑,“最后多说一句,左相为何能如此行事?”
费家主这才算恍然大悟。
当今天下依旧是圣上做主,百里桁又是圣上的人,所以河西此行,势在必行。
枫王之所以没有传信,是因为自觉无力回天,已经放弃了河西。
若是此时他再插手进去,只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啊!
“多谢公子提点。”
“将军客气,到了这般地步,比起惹祸上身,不如投石问路,或许,还能搏出另一番天地。”
百里桁轻笑暗示,费家主立马会意,“我明白了,得公子为友,真是我们费家的幸事。”
“将军客气了。”
这边两人侃侃而谈,另一边施清欢便坐在院中等待着。
章越守在院门口,观察着四下里的动向。
“爹这么早叫我回来,到底有什么事?”
“少主去见了家主便知道了。”
“等等,那人是谁?”
“家中来了贵宾,便宿在这院中了。”
“贵客?”
声音传来,那少主好似来了兴趣一般,直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章越注意到了,轻咳一声提醒施清欢。
施清欢会意,起身便朝着屋内走去,就在踏入房门的那一瞬,倩影被来人收入眼底。
一身素净如仙,清冷惹人怜惜。
尤其她转身关门的那一刹那,清风拂动,撩起了她面纱一角。
若隐若现,半遮半掩,更是绝美诱人。
费敬想要进去,却被章越拦住。
“此乃我少夫人居所,还请留步。”
“你算什么东西,敢拦我?这是我费府,便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
费敬说着,身后的幕僚一下就出了一声冷汗,赶紧上前阻止,“少主,不可无礼,我们还是先去前厅...”
“你走开,你们不让我进去,我偏要进去。”
费敬直冲院门,章越神色一沉,内劲一出,直击费敬的穴位。
但费敬到底是军营长大的,武功也不低,瞬间和章越打成一团。
但最终,费敬还是棋差一招,被章越击出门外。
费敬败下阵来,颜面受损,怒目而视,“你个混账!”
正欲再度上前,身后便传来一声怒喝。
“住手!”
是费家主。
当然,还有百里桁。
百里桁见状,脸色已经不太好看,等走到章越身侧,听了章越的话,神色瞬间沉了下来。
眼底还汹涌着丝丝杀意。
这一下,费家主可是慌了,将费敬赶紧拉到身后。
“公子见谅,我这不争气的儿子,是野惯了,我定带他下去,好生训斥。”
说着,还拉过费敬,“快给公子和少夫人赔罪。”
“我才...”
费敬本来还是不服,但在看见百里桁肃杀的神色时,心底颤动,莫名恐惧起来。
最终只好颔首,“适才是我冒犯了,还请少夫人恕罪,还请公子恕罪。”
虽说是在他人的地盘,还有以后的计划,但百里桁此刻却什么都不在乎。
气息依旧冷冽,“若再有分毫冒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说罢,百里桁径直转身进了院中,丝毫没有再给费家主面子。
这般张狂,费家主却丝毫没有生气,反而松了口气。
一手拽过费敬,转身就走。
“爹,你看看他那个样子...”
“给我闭嘴,你个混账东西,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知道屋中的女子又是什么身份吗?就你这般死性不改,我费家迟早毁在你的手里。”
费家主快步离开,费敬却是一声冷哼,虽没有再说什么,但眼底却皆是不服。
看着院门,脑海里浮现出那道倩影,占有的神色,从眼底流窜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