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然云婕妤再闹性子,他半夜又送什么去?
许顺福推门进了殿内,云姒猜得没错,容昭仪正在和谈垣初说小公主一事,她借口宫中炎热,想让谈垣初同意她带小公主一同去行宫避暑。
去行宫的名单中没有皇后娘娘。
小公主如果要去行宫,就得回到容昭仪身边,等再回宫时,她自然而然地就会带小公主回长春宫。
谈垣初还没回答,许顺福推门进来,打断了两人谈话。
容昭仪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御前对她态度不如往日恭敬。
若是曾经,许顺福怎么会在她在殿内时,推门进来打扰?
许顺福察觉到容昭仪在看他,他没敢抬头,低声恭敬道:
“皇上,盼雎殿的秋媛来说,云婕妤一整日都闭门不出,午膳都没用,想请您过去劝一劝云婕妤。”
容昭仪倏然冷下脸。
一整日都闭门不出?在说什么瞎话?请安时,容昭仪还看见了云姒,这才短短一个时辰,也有必要来请皇上?
说云姒不是故意的,容昭仪压根不信。
云姒根本不在乎她信不信,她本意就是容昭仪添堵,容昭仪会觉得她是故意的才最好。
许顺福话音甫落,谈垣初立即皱了下眉。
许顺福能想到的事情,谈垣初自然也想得到,云姒脸皮薄的时候不少,许是上一刻还让人气得牙痒痒,下一刻,她忽然就能臊得红了眼。
昨日一开始是云姒故意招人,但他后来也的确过分了一点。
谈垣初站了起来,见状,容昭仪心底有不好的预感,她陡然出声拦住了谈垣初:
“皇上,臣妾在和您说小公主呢。”
“宫中近来炎热,小公主娇气,受不住这般高温,皇上便让小公主和臣妾一同去行宫吧,求您了。”
容昭仪能一直得宠,她容貌自是过盛,眉眼皆是嗔意,语气轻软略带了些许撒娇,少有人能拒绝这般佳人。
她往日总是这般和谈垣初相处,她也知道谈垣初喜欢她什么模样。
但现在,谈垣初只是瞧了她一眼。
容昭仪有点心慌,她下意识地提起小公主,因为她知道谈垣初最在乎宫中的两位皇嗣,她似乎是见他没说话,有点低落地垂下眸眼,咬声道:“臣妾真的知错了,今日去坤宁宫时,小公主一直在哭,哭得臣妾心都碎了,求皇上了,您别生臣妾的气了。”
容昭仪在谈垣初面前惯来能放下身段,她没管许顺福还在殿内,道歉服软的话一股脑地就说出了口。
佳人眸眼有点泛红,往日高傲的人这般服软,只会越叫人觉得心生怜惜。
许顺福低眉顺眼地站在殿内角落中,他听见容昭仪反复提起小公主时就觉得不好。
果然,谈垣初开口,轻描淡写地问:
“你把她泡在冷水中时,听见她哭着喊你母妃,你怎么没觉得心疼?”
容昭仪不敢置信地抬头,对上谈垣初视线时,她骤然浑身僵硬在原处,从脚底蔓延上一股凉意。
她陡然想起,小公主的奶嬷嬷都是皇上亲自安排的——她们从一开始效忠的人就不是她。
谈垣初冷淡地收回视线:
“与其来求朕,不如多花点时间陪在小公主身边,什么时候小公主愿意重新亲近你,她才会回到长春宫。”
话落,谈垣初没再管她,径直越过她下了台阶,颀长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殿内。
容昭仪怔愣地看向他的背影,他走得没有一点迟疑。
一旦她没有了小公主,他甚至都不愿意回头看她一眼么?
铜芸担忧地看向她,容昭仪偏过头,她好像抬手擦了一把脸,再转过来时,她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她看向盼雎殿的方向,轻讽地扯动唇角:
“他当初宠爱本宫时,何止如此。”
不需要铜芸劝解,容昭仪就调整好了心态,冷笑道:“本宫至少还有个小公主,便是失意也不过暂时,而她,能得意到几时!”
而谈垣初到了盼雎殿,见到的就是殿门紧闭,食盒被摆在门前,而松福一脸愁苦地在殿门口不断来回走动。
看见他,仿佛看见了救星,眼睛陡然一亮:
“皇上,您终于来了!”
第74章名单评论加更
门被敲响,里面没人应。
许顺福忍不住赶紧垂下头,不敢说话。
谈垣初瞥了眼四周噤若寒蝉的宫人,他若无其事地道:“你们留在外面。”
他不再敲门,直接推门进去。
殿内依旧燃着香,山茶花含苞欲放,外间阳光那般好,但殿内却是有点黯淡,她连楹窗都没打开,越过屏风,谈垣初进入内殿,某人从锦被中钻出来,勾头看向他,杏眸蓦然瞪圆,恼声:
“嫔妾还以为皇上要躲嫔妾一辈子呢。”
她声音有点哑,昨日哭时还没觉得,现在却是越听越清楚,溢在殿内,渗出一点点说不清的旖旎。
谈垣初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朕躲你作甚?”
云姒羞恼抿唇:
“您心底清楚。”
谈垣初有心想说不清楚,但到底没说出口,他上前一步,将人从锦被中捞出来,她还要推他,谈垣初伸手擦过她脸额,云姒一顿,狐疑地看向他。
谈垣初伸出手给她看,他指腹上多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这幅景象有点眼熟。
昨日夜间时,他也是这般,慢条斯理地勾着铃铛伸出手指给她看,氤氲着一层层浅淡的水色,不止指腹,铃铛上也是。
云姒只觉得一抹热色从脖颈烧上来,脸颊和耳垂都是滚烫,她咬牙:
“皇上!”
谈垣初仿佛不知道她在恼什么,若无其事:
“不怕闷得中暑?”
七月的天,格外闷热,否则谈垣初也不会决定去行宫避暑,殿内有摆冰盆纳凉,她还闷在锦被中,不是不可能中暑。
云姒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喉间,她恼瞪谈垣初。
谈垣初直接捞出她,云姒热得浑身都溢了一层薄汗,半推半就地被他拉了出来,还要偏过头,作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
谈垣初见她只脱了件外衫,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伸手拿过外衫给她披上,走到软塌前将她放下,喊了一声许顺福,殿门终于被打开。
楹窗被推开,殿内终于拂进一缕清风,松福带着宫人搬了冰盆进来,刹那间,殿内开始清凉。
谈垣初觑向冰盆,冰盆中有一点水,是冰化了后才有的。
这冰盆绝对不止摆了这一会儿。
女子眉眼间舒展了许多,冷不丁地,她听见谈垣初不紧不慢地问她:
“就这么不喜她?”
云姒蓦然回头看向谈垣初,她有点纳闷,不知道是哪里露出的破绽,她黛眉轻蹙,睁着一双杏眸,格外无辜和不解,不承认:“嫔妾听不懂皇上在说什么。”
谈垣初就瞧着她装模作样。
她不喜欢容昭仪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谈垣初不解其意,却也拿她没办法。
怪她?自是不可能。
论起来,也是容昭仪先针对她,两人如今再有龃龉,又怎么能怪到她身上?
谈垣初不觉得自己偏心。
谈垣初指骨敲了敲她额头,将她脸侧被浸湿的青丝别到耳后,没再就着这件事继续说什么,而是问:
“饿不饿?”
云姒狐疑地觑向谈垣初,迟疑了一下,才闷声说:“饿。”
她今日醒得晚,没用早膳,适才只喝了一碗汤,怎么可能不饿?
谈垣初不着痕迹地觑了她一眼,说她聪明有时也的确聪明,说她笨,却一点不冤枉她。
她看见他时,恼他应该也是真,只是被戳破今日一事是她故意派人去请他,她那点恼意就跟着心虚地散了。
谈垣初勾了下唇,他没提醒她,让宫人摆膳。
他人都在盼雎殿了,午膳自是在盼雎殿用的,明日要去行宫,今日便得了清闲,谈垣初一整日都待在了盼雎殿。
坤宁宫得到消息时,一点没觉得意外。
百枝有点糊涂:“奴婢真心看不懂云婕妤这个人,说她聪明,她就一股脑地和容昭仪对上,说她不聪明,她往日作风瞧着也是个谨慎的。”
容昭仪这个人怎么说呢。
百枝觉得她有点当局者迷的不清醒,当初她和杨婕妤平分恩宠时,百枝纳闷的一直都是皇上怎么会看上杨婕妤,对容昭仪却从没有这个疑问。
原因不是杨婕妤比容昭仪蠢笨,而是她清楚容昭仪为何会得皇上看重。
云婕妤不应该看不出这一点,偏她还要和容昭仪作对,她就不怕惹恼了皇上?
皇后困倦地按了按额角,闻言,不咸不淡道:
“这不是一件好事?”
百枝咽声,自从得知当初德妃害了娘娘一事中,也有容昭仪掺和在其中,百枝就对容昭仪恨到了骨子中,有人让容昭仪吃瘪,她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皇后一点不疑惑百枝的问题。
她也知道德妃膝下有皇长子,皇上轻易不会动德妃的道理,但她不还是要拉下德妃?
云姒会不顾得失去地对付容昭仪,必然是容昭仪触犯到了她的底线。
见娘娘兴致不高,百枝忙忙换了个话题:
“娘娘,您怎么不去行宫避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