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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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帘忽然被掀开,有人跨进来,声音不轻不重,听不出情绪:“你倒是豁达。”

云姒听见声音,讶然抬起头,她想起身行礼,被人按住肩膀,不得不坐回去,那人没好气:

“修容娘娘还是歇着。”

云姒抬手,搭在肩膀上的那只手背上,两只手交叠在一起,莫名升起旖旎,她杏眸轻眨,一脸无辜,仿佛有点不解:

“是谁招惹皇上了?”

谈垣初垂着视线望向她,其实他也看不清女子是否有难过,但不论如何,选秀一事,她都不会觉得开心。

谈垣初低声:“没人招惹我。”

他只是心底有郁气,却不知从何而起,也不知该如何排解。

瞥见女子在替腹中孩儿做的小衣,他顺势坐在她身边,随手将她手中小衣扯出丢在一边,云姒恼圆了杏眸。

“您做什么呀,臣妾刚理好的线!”

谈垣初不紧不慢地掀眼:“你如今身子重,岂能费心神做这些?”

缝制衣裳本就是细致活,少不得费眼费心,她也不瞧瞧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再说,他也不见她对他有这么殷勤。

他语气中颇有点不得劲,云姒仿佛听出了什么,她左瞥他一眼,右瞥他一眼,将谈垣初瞧得好生不自在,他皱眉:

“看什么?”

云姒幽幽地叹了口气:“臣妾满心满眼都是您,如今只分出一点来,您怎么也要计较。”

谈垣初睨了她一眼,她真是睁眼说瞎话这一点永远都不带变的。

她也真的好意思说得出口。

谈垣初四平八稳,被揭穿了心思也半点不觉得慌乱,他轻飘飘地抬眼,不紧不慢:

“计较又如何?”

“还是说,计较不得?”

云姒被堵得噎住。

她真不长教训,和眼前人比厚脸皮,她什么时候比得过?

云姒不再和他说话,转身看了眼秋媛,秋媛立即将小衣和针线都收拾妥当,很快,殿内宫人都退了下去。

春意盎然,让人不自觉得有点犯困。

云姒还要说话时,她一转身就看见某人已经闭上了眼,云姒一怔,她这才细看他,他眼底一片青黑,疲倦深藏不退,似乎有许久不曾睡个好觉。

云姒堪堪咽声,放轻了动作,不想吵醒他。

但她如今动作不便,只是一个转身都很艰难,不可避免地碰到身后人,他自然而然地揽住她,往里面挪了挪,给她腾出地方,他眼都没抬,将她按在怀中,声音低哑:

“小心点。”

云姒靠在他怀中,她几不可察地轻颤了颤杏眸。

尚衣局的人又来了褚桉宫数次,她的尺寸一直在变,如今的宫装几乎能够装下两个曾经的她,对镜而坐时,云姒有时都觉得铜镜中的人不似她曾经模样。

太医经常来,给她用最好的药,她脸上不曾生出痕迹,药膏每日都会检查涂抹,身上也没留下难看的痕迹。

饶是如此,只看镜中人的腰肢,就让人不得不愁闷地蹙起黛眉。

但某人好像没察觉到她的变化,每次来褚桉宫都有些不着调,轻而易举地揽住她,仿佛她这点体重根本不是问题。

他总能让她在他怀中找到最舒适的位置,习惯性地给她腾地方,她腹部从最开始的平坦到如今的高高隆起,他给她在软塌上腾出的位置似乎也随着在一点点变化,悄无声息的,却不曾让她有一点身子悬空在外。

他在褚桉宫时,云姒总是会忘记她如今体态和从前不同。

云姒并非迟钝的人。

她能察觉到谈垣初对她的心意,他时而落在她身上的视线都仿佛透着秘而不发的情绪,只是他从不明说,云姒便也当做什么都不知。

云姒抬眼,就能看见他的脸庞,他总说她生得好看,其实他也亦然。

暖阳洒在他脸上,照得他棱角分明,他闭着眼,眉眼不再冷淡,似乎透着点隐隐的清隽,和平日中的他截然不同。

云姒轻颤着眼睑,收回了视线。

谈垣初在褚桉宫中睡了一个好觉,等许顺福来报御前有官员求见时,他才起身离去。

临走前,他忽然回头,意味不明地撂下一句:

“其实有些时候,你不需要太通透。”

云姒不解地看向他,但他没有解释,带着许顺福转身离开。

銮驾离开后,褚桉宫楹窗上灯笼落下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消失,云姒也陡然安静下来。

褚桉宫外。

銮驾正抬往御书房,春日暖阳,銮驾上厚重的帘子被撤掉,谈垣初闭眼靠在銮驾中,忽然,他轻描淡写地出声:

“朕有时真不知她胆子是大还是小。”

骗他时,什么话都敢往外冒。

一遇到外事,她就变得谨言慎行,仿佛一瞬间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许顺福讶然抬头,一时间有点分不清皇上是不是在和他说话。

谈垣初蓦然睁开眼,他语气淡淡,仿若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前朝兴文帝纳了温氏后,在位三十年内朝中再无选秀,既有先例,她怎么知道朕不能。”

许顺福愕然,他听出皇上在说什么,不由得堪堪噤声。

一路安静,许顺福看了眼沉默下来的皇上,心底暗暗道,许是熙修容从不敢觉得她会是温氏,也不觉得皇上会是兴文帝。

谁不知前朝被灭,兴文帝和宠妃温氏背了大半的锅,谁想被后人提起时,落得一个祸国殃民的名声?

许顺福和熙修容相识许久,还是道了句:

“皇上您又不是不知道,娘娘这辈子最大胆的事就是和您在一起。”

许顺福说得是实话,除却和皇上勾搭在一起,熙修容做的事情也都算是本分,许是有人觉得熙修容在养心殿时便仗着皇上的恩宠不饶人,但实际上,她从不是主动的那一个。

只世人偏见,或是利益相悖,不愿意看得清罢了。

惯来本分的人,却是在和宜殿还伺候主子时,就和皇上暗中勾缠在一起,隐晦得秘而不宣,不可谓不大胆。

许顺福的一句话,让谈垣初掀了掀眼皮,心底的郁气忽然就消散了,他轻勾了下唇角:

“你说得也对。”

她胆子就那么点,她不开口要,他自觉给就是了,总归也不是第一次上赶着。

许顺福见他眉眼浮现了些许春风得意,心底不由得轻啧了声。

銮驾在御书房前停下,许顺福听见了他说:

“等她诞下皇嗣,一切就都好了。”

许顺福有点不明所以,没听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谈垣初却是没有解释的打算,他下了銮驾,神色恢复如常,漫不经心的冷淡,让人陡然想起他的身份,不敢在他面前肆意。

第125章秀女营养液加更

选秀秀女是在六月份进宫的,云姒被秋媛扶着在闲庭中散步时,都仿佛能听见秀女入宫的浩荡动静。

这次谈垣初特意缩小范围,但进宫选秀的秀女仍是将有近千人,中省殿从月前就开始忙碌,秀女从顺贞门入宫,浩浩荡荡的队伍,从辰时一直到宫门落锁才停止。

云姒曾经在中省殿待过,很清楚选秀的流程。

别瞧今日宫中忙碌了一日,但这只是三分之一,能在今日进宫例行初选的都是三品以上官员的宗族女子。

初选耗费了三日,一个个秀女都要贴身检查,挑出身高、形态、样貌不好的人剔除,甚至有体味者也不能入选,等初选结束,千名秀女也只剩下百名。

这百名秀女会入住储秀宫,在其中住上将近一月,学习宫中规矩,在七月觐见殿选。

自秀女住进储秀宫后,宫中妃嫔似乎都有些坐立不安,御花园中越发频繁地出现后妃身影,据云姒所知,储秀宫的宫人这段时间收到的赏银要比一年的俸银加起来还要多。

松福摇头啧了声:

“娘娘不知道,奴才今日去御膳房取膳时,都看见储秀宫的宫人被拉着问话呢。”

谁都想知道这届秀女中有没有格外出挑的,入宫后会不会给宫中形势带来改变。

云姒也得承认,她也挺好奇这些。

只是她如今光顾着身子都艰难,很难腾出心神去打听其余事情,曲嬷嬷和秋媛一人一边扶着她在宫中慢走。

她在孕期后来,听从太医的话,有意识地缩减了膳食。

太医建议,她每日都要多走动走动,好在生产时多一些力气,云姒惯是个听劝的,这几日虽说不出宫,但每日都会稳稳当当地在宫中绕上几圈。

谈垣初也知道她预产期将至,褚桉宫的接生嬷嬷早都准备齐,偏殿和产房也都收拾了出来。

怕到时会有慌乱,接生的流程都模拟了数次,褚桉宫中各个宫人都如临大敌,生怕一个眨眼功夫娘娘就要生产了。

许是孕期将至,云姒情绪莫名变化了些许,有些矫情,但今日尚好,咬牙走完程,也没有喊着要停下来。

谈垣初在时,云姒会娇气点,走一点路就磨蹭在他怀中,呜咽着说走不动了。

也不知她是不是故意的,总归谈垣初只能一边低声哄着她,一边半搂半扶着她走完下半程,且乐此不彼。

曲嬷嬷见状,总觉得是皇上带坏了娘娘,不然怎么皇上一来,娘娘就娇气起来了?

云姒不知道曲嬷嬷在想什么,六月天已经很热了,她身上的宫装都换成了单薄的春装,宽松的宫装也遮掩不住腹部的高挺,她走完几圈后,额头溢出汵汵薄汗,坐下抿了口凉茶后,她才想起来问:

“娘娘怎么样了?”

自皇后娘娘中毒后,一直都在坤宁宫中休养,每日请安的时间也改了,百枝像个刺猬一样防备所有人,坤宁宫不见客,云姒也很久没见到皇后娘娘了。

秋媛替她擦着额头的薄汗,闻言,摇了摇头:

“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云姒轻蹙了蹙黛眉,选秀在即,皇后不出宫坐镇,到时谁去主持殿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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