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周应淮淡淡的说:“天色也不早了,你们还不回去吗?”郑珩笑笑,看着周应淮,他的眼神平静,语气却是偏冷色的。“那现在,你的烦心事解决了,能不能和我说说,宋昭昭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唐显品出味来了,一时间叹气不止:“合着都有事,就我啥事都没有,纯纯是个三陪呗?”他一边说话,一边叹着气站了起来,道:“我就不奉陪了,我家里刚刚到了几幅画,我先回去看看,你们二位慢慢聊!”大厅里只剩下了郑珩和周应淮。前者故作冷静,可是眼神分明已经是遮掩不住的急迫,他咬了咬牙,看着周应淮,道:“你说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真想听?”周应淮漫不经心的抬眸,表情淡淡的:“宋昭昭上次都把你整到派出所去了,我以为现在,关于她的事情,你都不会想知道了。”这话多少有些讽刺的意味在。郑珩这个人,骄傲且狂妄,这辈子眼高于顶,几乎没有吃过亏。他也觉得,自己应该会慢慢放下,关于宋昭昭的一切,无非是一时兴起的执念。在宋昭昭跑去国外,杳无音信的这段时间,郑珩一直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可是人不能自欺欺人的过一生。郑珩喉结急促的滚动,他的眼神带着说不出的暗沉,看着周应淮,眼中满是压抑,他说:“我也不想这样,周应淮,我他妈的就是犯贱,我想知道她究竟怎么了。”周应淮看着郑珩压抑痛苦的表情,好像是曾经无数的日日夜夜,自己那波澜不惊的皮囊面具之下,最真实的一面。只是他比郑珩更加擅长掩饰。周应淮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简单扼要的对着郑珩阐述了一遍。郑珩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他表情带着不安,异常隐忍:“那那宋昭昭现在,还好吗?”“江檀和苏月今天晚上陪着她去找了赵烟的父母,但是”周应淮淡淡道:“你我都明白,很难有结果。”郑珩自然是明白的。他一时间失去了言语,冗长的沉默后,缓缓起身。他的嗓音低哑,轻声道:“不早了,你先休息吧。”周应淮知道,郑珩本就只是为了宋昭昭的事情而来的,如今听到了因果,自然也就没有了留下来的理由。他点点头,声色寡淡:“我让管家送你。”郑珩说好,心乱如麻。他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看向周应淮。他的眼神是挣扎的,那张艳色过盛的脸,此时上面的情绪好像蒙上了一层阴霾,骄傲的少爷抿了抿唇,声音干哑:“这件事多谢江檀了,她做的这些事,我都会记着的。”这是在道谢。郑珩和江檀之间龃龉颇深,不管是因为什么,如今郑珩能说出这番话,都是非常的难得。周应淮看着郑珩眉眼挣扎的样子,淡淡的说:“我知道了。”“还有.”郑珩的眼睫低垂下去,他的表情看不真切,只是语气染上了慎重。他说:“当初的事情,是我对不住江檀了,我对不起她,是我的错。”周应淮眉心微动,他开口,情绪不露:“郑珩,我也没有办法,替江檀原谅你。”郑珩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却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这个夜晚,注定是难免的。郑珩从周应淮的住处离开,鬼使神差的,去到了宋昭昭的公寓楼下。小姑娘早八百年就把他拉黑了,郑珩这个人心气高,也不可能死乞白赖的无数次,只求她回头。于是在那次不欢而散之后,两人便彻底断了联系。此时此刻,郑珩站在公寓楼下,在长久的心里抗争之后,终究听见自己内心深处的妥协声。他走向了一旁的便利店,用里面的公用电话,拨通了宋昭昭的号码。只响了几声,号码便被接通了。郑珩听见宋昭昭的声音从听筒里面传来,嘶嘶哑哑的,一听就是情绪低落。她说:“你好,请问是哪位?”郑珩心口一沉,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他握着听筒的手紧了紧,之后,低声开口,呼吸很重:“宋昭昭,我很想你。”宋昭昭想,这日子真是稀奇且别致。赵烟的亲生父母对自己女儿的死不管不顾,郑大少爷这个骄傲如斯的男人,突然学会了低头。宋昭昭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而郑珩扯了扯唇角,一抹苦涩的笑意,他说:“宋昭昭,对不起,我错了,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宋昭昭想,江檀确实是很有骨气。能够在周应淮这般卑躬屈膝的讨好和照顾后,还是不为所动。而她呢?郑珩只是说‘对不起’,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宋昭昭开口,鼻音很重,她咬了咬牙,声音似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郑珩,你别在我这里装可怜!”“没装呢”郑珩自嘲的抬起眉眼,看了眼冷清寂寥的便利店。“我站在这个便利店里,身旁一个人都没有,昭昭,如果不是听见你的声音,我甚至会觉得我被全世界抛弃了,我现在确实很可怜。”“你真会给自己台阶下。”宋昭昭嗤笑,声音却没办法一如既往的冷硬,她说:“郑珩,我不可能再做你的情人。”“周应淮不是想和江檀谈恋爱吗?正儿八经的那种。”郑珩再度握紧了手中的听筒,他低声,很认真的说:“宋昭昭,我也想和你谈恋爱,正儿八经的谈。”宋昭昭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而郑珩接着道:“我以前对你不够好,我以后都会改的,昭昭,你给我一点时间,我能做的很好。”宋昭昭想,一定是因为赵烟的事情,才会让她变得脆弱而敏感。此时此刻,她竟然在郑珩这些允诺意味明显的话语中,潸然泪下。人这一辈子,总是在不停的得到失去,失去又得到。她突然很想赌一把,赌这个叫郑珩的人,是真的回头,想要好好爱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