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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 10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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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温殊色大抵明白了谢老夫人的苦心,为何不顾名声也要把新郎换成谢三,是指望大娘子的贤名,能拯救这位败家爷们儿。

结果被自己搅黄了,真可惜

温殊色难得有了一丝愧疚,心头却生了疑惑。凤城的人都清楚,谢家二房就谢劭一个独子,无兄弟无姐妹,今儿来的女郎定也是大房的哪位娘子,怎还上他谢劭这儿来要用度?

谢大爷乃中河副指挥官,被靖王一手提拔上来,按理说也不缺钱财。

疑惑归疑惑,钱不是她的,轮不到她操心,继而埋头从一把碎渣子里去抠桂圆肉。

女郎得了自己想要的,脚步“哒哒”地跟在方嬷嬷身后,眼见就能拿到一张千两银票了,心中别提有多快乐,谁知人还没走出去,身后突然唤了她一声,“慢着。”

女郎转过身,神色免不得有些慌张,“三哥哥还有事吗。”

温殊色也挺意外,以为他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对劲,真是可喜可贺呢。

谢劭今日饮了不少酒,神智时不时被拉扯,集中不了,使力忍住脑子里的昏沉,“你过来。”

女郎不明所以,脚步忐忑地倒回来,走到他身旁,还未开口询问,谢劭便冲着对面温殊色一扬手,使唤那女郎,“你三嫂,见礼。”

女郎面色一愣。

今儿消息传出来后,府上谁都知道进来的是温家的二娘子,这等子打着歪心思进门的人,怎配当她的三嫂。

女郎一身倔劲儿,扭头不吭声。

谢劭见她没动,醉酒后的头疼让他没了耐心,盯向女郎,催道,“见礼。”

女郎扭捏一阵,许是自尊心终究还是没能抵过那一千两银票的魅力,垂头不情不愿地唤了一声,“三嫂。”

以两人那糟心的开端,能有如今和睦的场面,实在是烧了高香,菩萨显灵了。

一旁的方嬷嬷上前两步,笑着同温殊色解释,“这位是谢家的大娘子,三奶奶昨日才进来,还没见着呢。”

这结果,温殊色实属没想到,看了看端坐在那的谢劭,又瞅了瞅垂着头的女郎,该如何回应呢。

人家既然叫她三嫂,照理说该给个见面礼,封点银钱,但她花钱自来大手大脚,有多少用多少,囊中实在是羞涩。

且先头有了谢三的一千两,她要拿出十几二十两来,岂不是更难看,还不如不给。

横竖都是心意,看了一眼桌上剩下一半的桂圆,端起来交给方嬷嬷,“大娘子头一回来,尝尝这桂圆吧,很甜的。”

方嬷嬷笑着接过,“奴婢这就去替大娘子包上。”

谢大娘子怵在那一声不吭,以为终于完事了,脚尖正欲往外转,又被谢劭叫住,“不谢礼?”

这回谢大娘子没忍住,惊愕地抬起头来,无辜的一双大眼睛里无不在抗议,她这算哪门子的礼。

见谢劭硬盯着她迟迟不放,一副她不答谢不罢休的架势,平日里瞧着这位三哥哥不着调,出手也大方,似乎任何要求他都能满足,可他要是这般认真瞧着人时,总会让人心头发虚,终究一咬唇,掐着掌心才把那句违心话说出来,“多谢三嫂。”

温殊色客气一笑,同她摆摆手,“不必见外。”

这回没人再拦着她了,大娘子脚步如飞,很快没了身影。

屋里又只剩下了一对新婚夫妇。

先前说到哪儿了?谢劭晃了一下头,半晌没接上思绪,罢了,明日再说吧,撑腿起身,醉酒之人,四肢不受脑子使唤,脚步迈了两步,脚尖撞上了桌踝,整个人往前一载,心道不妙,但好在前面还有个人。

可那人并没如他所愿伸出援手,他的额头结实地撞在了圆凳上。

谢劭:

脑袋被磕得眼冒金星,气血更是翻涌得厉害,她没看到吗?还是她没长手,就不知道扶一把!

温殊色亲眼见到他撞上圆凳,“咚”一声,无比响亮,听着都疼,并非不动容,扬声帮他去唤,“方嬷”

“没死,不用叫。”

谢劭自己撑着圆凳爬起来,心头怒火难消,眉心直跳,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遇上她温二。

这一磕,脑袋倒是清晰了不少,终于想起了自己为何而来,忍着头疼欲裂,同她阐明,“我谢劭喜不喜欢你是一回事,但身为谢家三奶奶,该有的尊重你会有。”

温殊色盯着他肿起来的额头,动也不敢动。

于是谢劭给出了对她的警告,“以后不准哭。”别在他这儿哭,别让老祖宗知道,老祖宗要有个好歹,他和她没完。

说完他扭头就走,胳膊微抬提起宽袖。

玉冠下散出来的乌黑墨发披散在后背,步伐稳健,身姿如松,仰首挺胸,男子的阳刚如猛兽一般散发而出,简直魅力四射。

人走了,晴姑姑和祥云才走了过来,见温殊色立在那一动不动,唤她道,“娘子?”

“啊?”温殊色回头。

云祥一颗头凑上来,神采奕然,“娘子,奴婢瞧着,三公子并非外面传的不尽人意,就凭他替娘子撑腰这一桩,也算得上好人。”

是不是好人她不知道,这会子温殊色满脑子里都是他那句,“以后不准哭。”

明婉柔买的那一堆话本子,她也没少看,最为心动的是其中一个片段,男子把小娘子困在怀里,霸道地告诉她,“不许哭。”明婉柔还嘲笑她,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怎还喜欢这样的野蛮汉子。她却觉得是明婉柔不懂,那一句“不许哭”爆发出来的霸道魅力,有多俘获娇滴滴的少女心。

经此一回,晴姑姑也对这位便宜姑爷有了改观,“娘子明日何不同他商议回门之事,若三公子愿意同娘子回温家,老夫人见了,自然能安心。”

对,还得回门。

这问题已经困扰了温殊色一日,确实如晴姑姑所说,姑爷随新娘子回门,不就说明两人很恩爱吗,谣言自会不攻而破。

今晚的谢劭确实同之前她所认识的有所不同,酒后吐真言,人品也见真假,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品格呢。

人能因第一印象,便对一个人定下好坏的结论,也能因一句话,一夜对其改观。

新婚夜的红烛已撤走,屋内换上了油灯,喜色褪去,人却永远困在了里头。

再想起今早放了秋莺出去,还没传回来信呢,也不知道祖母如何了,温殊色点头,“成吧,我去试试。”

求人得有求人的态度,翌日早上一起来,温殊色便同晴姑姑和祥云去了后厨,一道做米糕。

这米糕非一般的米糕,是温二爷想方设法不惜陪了半夜的酒,才从凤城有名的白楼老板那讨来的秘方。

好不容易做好一笼,兴致勃勃地提着食盒,到了西厢房门口,方嬷嬷却说人已经走了。

等了一日,米糕做了一笼又一笼,依旧没见到人影子,到了傍晚,祥云才从外面疾步进来,人未到声先至,“娘子,娘子,公子回来了”

温殊色躺在安乐椅上,瞬间来了精神,起身扶了扶头上的步摇,接过晴姑姑手里的食盒,匆匆出去拦人。

到了穿堂,很快便见两道人影从对面的长廊上走了过来。

夕阳穿瓦,鸟雀翠鸣,前头的郎君一身紫色便装,手提弓箭,身形洒脱,再无昨夜的醉态,跟在他身后的闵章则双手提着几只野鸡和野兔。

原来是狩猎去了。

温殊色挺了挺腰身,端庄地立在那,等着他过来,人影渐渐走近,俊还是俊的,只是额上的一大块青紫好不明显。

谢劭早见到了穿堂里的身影,碍于他今日出去受到的过分关注,不得不临时拉弓上马,替额头上的伤找了一个可以言说的理由。

本不想搭理于她,奈何她目光太过于直白,一直朝自己额头看来,方才给了个眼神。

落日余晖镶了一层金边在她身上,那张脸笑面如花,目中生出几分假模假样的愧疚,一瞧便知有求于人。

他不是菩萨,更没有菩萨心肠。

他扫了她一眼,又一声不吭地从她身边走过,温殊色赶紧转身追上,先开口道歉,“我保证,下回郎君要是摔倒了,我一定会扶你。”

谢劭脸色发青,抿出一抹疏淡的微笑,“那娘子的愿望恐怕要落空了,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给不给,没关系,同她一道回门便好。

见她还跟着自己,谢劭的脚步停在门槛前,“有事?”

温殊色弯唇露出一道微笑,把手里的食盒递给他,“我做的米糕,郎君尝一块?”

“不尝。”

“郎”

谢劭一把推开西厢房的门,“人前夫妻,人后各不相干,昨夜的约法三章你温二莫不是忘了。”跨进去转身关门,简单直白地拒绝了她的靠近,“别同我套近乎,我不吃你那一套。”

一夜的好感,瞬间渣子都不剩。

什么回不回门的,抛在了脑后,温殊色转过身,提着食盒怒气冲冲地下了踏道。

见人走了,谢劭才偏过身往外张望,恰好听到一声,“拿去喂狗吧。”

自此之后,两人再也没有碰上面,谢劭每日回来,正屋的一排直棂门扇闭得一条缝儿都没留,真正做到了各不相干。

谢老夫人的身子还是没见好,谢劭日日都会前去探望,今日出来,正要往外走,迎面便被安叔拦住,“公子,账房那边出了些问题。”

二爷和二夫人去了扬州后,便把账房甩给了公子,这才过了大半月呢,远超出了上月一月的支出。

谢劭丝毫不上心,“拨银子便是。”

安叔哀叹,“再多的银子也填不了贪婪之心,账目不明确,分配不公,迟早会出事,奴才可听说了,这半个月来,大房那边的二公子,大娘子,以公子的名义擅自去账房,支取了好几回银子”

“多少?”

“账上少了两千两。”

谢劭记得几人都来自己跟前讨过银子,但记不清自己应承过多少数目,两千两,也不算多,“行了,我知道了”

“公子”安叔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急得跺脚,这般下去,老夫人那病能好才怪。

当日也不知是酒场子散得早,还是戏曲儿听腻了,谢劭难得在太阳当空之时回到了院子。

脚步刚上长廊,便见对面穿堂内的梨树下搭了张桌,几人坐在树荫之间正饮着茶。

几日不见,女郎依旧谈笑风生,好奇她是上哪儿结识来的人,到了跟前,方才认出是大伯父屋里的顾姨娘。

“奴给公子请安。”顾姨娘见他回来了,忙起身行礼,解释道,“前几日家中表亲来府上寻亲,我困乏得紧,睡了过去,幸得三奶奶帮衬了一把,施了五百两银子,这才不至于让母女俩留落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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