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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姌攀爬上来的坡面狭窄,她不得不蹲着身体往后缩,希望两人不要抬头朝后看,不然一眼就能看到她。
司马邳的脸色越来越沉,庾治突然一甩袖,转身就要走。
就在他背过身之际,后颈突然被人狠狠一劈,他眼睛一翻,声音堵在嘴里未能发出,身体顷刻软倒在地。
司马邳从后偷袭,将人打晕后,目光沉郁地看着地上躺着的庾治,他抿了抿唇,俯身抓住庾治的大氅,拖着来到山崖边,抬脚用力一踢。
庾治毫无知觉坠落悬崖。
司马邳站在崖边,低头看着下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卫姌目睹过程,就在司马邳动手的时候,她捂住嘴,才止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惊诧,此刻心跳如奔雷,手脚更是一阵阵发软,心中祈祷着司马邳赶紧离开。
司马邳动了,后退两步,转过身,环视四周。天边只有一小块还亮着朦胧的光,四周暮色笼罩,已经快看不清环境。处于谨慎,他仔细扫过周围,花草树丛也不放过,忽然抬起头,望向上方石坡。
那里处于背光处,正是一片阴影。
司马邳眉头拧起。
卫姌矮着身体,埋着头,过了片刻,耳边依旧只有风声,手指冰凉,脚也有些发麻,她抓紧披风,缓缓抬头朝下望了一眼,悬边已经没有人,她不由长长出了口气。
谁知会这么背,竟然目睹琅琊王杀害庾刺史。卫姌轻轻抚了下胸口,眼下摆在面前有两条路,她返身爬回去,从山林找路。还有一条,就是从正面下去,悬崖的平坡后一定有山路,刚才司马邳和庾治就是从那里上来的。
卫姌看了看周围已经逐渐陷入黑暗,回头进树林凶险难测,夜间比白天不知多了多少危险。她想到这里不再犹豫,来到石颇边缘,背朝外,缓缓将脚探下去,踩着凹凸不平石块缓慢往下。
卫姌双手紧紧抓着石坡侧面罅隙,一寸寸往下挪着,这时忽然听到有声音在背后响起。
一只冰冷的手抓住她的脚踝。
“原来真藏着只小耗子。”司马邳声音阴恻恻地道。
卫姌大惊,她正攀在石岩上看不到身后站着的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背脊直窜上头顶,她本能地蹬脚。
司马邳狠狠一拽。
卫姌双手抓不住,顿时摔落下来。幸好下面有是泥土的坡地,她蜷起身体,手挡在头前,砰的一声滚落在地上,浑身的骨头疼的如同散架似的,背上更是火辣辣地作疼,眼泪不受控制刷的流出来。
司马邳刚才黑黢黢的看的并不是很清楚,这时见是她,先是微怔,然后冷笑着俯身,一手掐住卫姌的脖子,“你刚才都看见了”
卫姌怎么敢承认,摇头,“没有。”
司马邳微微眯起眼睛,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到她白玉似的小脸满是泪水,真个儿我见犹怜,楚楚动人。
这般颜色,就是心肠冷硬如司马邳,也不禁有片刻的晃神。卫姌趁机挣扎,司马邳扣住她的脖子,有意往崖边拖行,“那老东西刚才是不是瞧上你了,卫小郎君丰仪冠绝,我就成他吧。”
卫姌喘不过气,浑身寒毛直竖,于危急关头,也迸发出一股狠劲,手在地上抓了一把,对准司马邳的脸奋力一掷。
司马邳双眼被迷,下意识松开手,身体往后倒退。
卫姌大口呼吸从地上翻身爬起,对准司马邳的脚用尽力气一踹。
司马邳吃痛,擦拭眼睛,抹了把脸,看见卫姌朝山路跑去,他大步追上去。
卫姌只感觉身后有劲风传来,刚要回身,就见一个高大人影当面扑了过来,将她压倒在草地上。卫姌大恨,双手朝来人脸上挥去。
啪——
司马邳一时不及躲闪,脸上被掴了一掌。
两人同时愣住。
卫姌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朝他眼睛抓去。
司马邳偏过脸,脸颊上一痛,似乎又被抓到,他大怒,将她不断乱打的手捉住。
卫姌十四岁的身体,完不是成年男子的对手,身体被司马邳压住无法动弹,她立刻反应过来,大声呼喊,“救命!琅琊王杀……”
司马邳连忙腾出一只手去捂住她的嘴。
“闭嘴。”司马邳恶狠狠地低吼。
刚才一番挣扎,卫姌头发都乱了,发丝贴在脸颊旁,她红着眼瞪着他,既害怕又不甘示弱。
司马邳怒极反笑,“就算把人叫来,我就说是庾治看上了你,但你不从,失手将他推了下去。”
卫姌眼里闪过怒意。
司马邳看见,却觉得心情有片刻的舒爽。
卫姌脸左右扭动,司马邳手指扣得更紧了,掌下的肌肤滑腻柔嫩,一张小脸被他的手罩住,奇异地满足了他心中隐秘极深的一种掌控感。为了看清她难受的表情,司马邳垂头,离得更近了些。
地上有土腥还有草木味,另有一缕似有若无的馨香,似乎是从这小郎君身上散发。
司马邳目光从她的额头和露出的肌肤,一路往下,落到她的身前,眼神幽深如古井。
他并无龙阳之好,但在这一瞬间,心却猛烈跳动撞击胸膛。尤其是压在卫姌的身上,刚才只想着制住她,此刻却格外有种滋味从接触的地方传递过来,隔着厚重的衣服,他似乎都能感觉到她温软纤细的身子。
司马邳心头一凛,心头莫名警醒。
卫姌抓住他分神的刹那,头一偏,张嘴恶狠狠咬住他的手掌边缘。
司马邳抽一口气,猛然抽回手。
卫姌嘴里尝到血腥味,知道刚才已经见血,呸了一声,飞快开口道:“我知道你为何杀庾治。”
作者有话说:
终于写到这里,哈哈哈
作者此刻向大家洒了一大盆狗血
大家的留言我都有看到,谢谢支持,(づ ̄3 ̄)づ感谢在2022-12-0423:20:46~2022-12-0523:04: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45
第45章糊弄
司马邳根本不信她说的,甩了一下被咬伤的手掌,看着她的眼里闪过危险的利芒。
卫姌感觉他仍有杀心,声音又快又急,“江州地处要害,若与荆州合力,对建康有扼喉之效,反之,朝廷拥江州,荆州等地无法自立,依旧要受制于建康。桓氏欲争江州,庾氏首鼠两端,却是想以江州一地两边获利,殿下忍不了他,这是其一,对否”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司马邳仍旧扼在她的颈处,这一回却没有用力,他目光在她脸上转了转,冷笑,“还有什么”
卫姌紧张得呼吸急促,“还有当然是庾氏与殿下的旧怨。”
司马邳没先想到他说的这么直白,紧绷着脸,手掌无意识收紧了些,只是这一动,被咬伤的地方隐隐作痛。
卫姌深呼吸一口道:“我这样年幼的小郎君都知道的事,殿下把别人当成傻子吗以我之身形,若说反抗庾治,将他推下山崖,殿下欲将天下人当傻子几人能相信就算殿下与庾治刚才私是避人耳目,但离开的时间相同,事后别人不多想就算有人不想,难道庾氏不会怀疑殿下当年尚在襁褓就因庾氏错过一次,可莫要重蹈覆辙。”
司马邳呼吸一下粗重起来。
卫姌说的错过一次,说的正是当年成帝驾崩,理应由长子司马邳继承大统,却被当时的中书令庾冰阻扰,反而让司马邳叔父司马岳登基为帝。
四姓之中,庾氏与其他三姓有所不同,以外戚起家,最喜玩弄权术,也是与司马氏纠葛极深。
卫姌的话,犹如一把尖刀在司马邳心中划了道口子,他阴鸷地盯着她,双目赤红,双臂紧绷,“你不是傻子当着我的面还如此敢说。”
卫姌感觉到他虎口如鉄钳般收紧,再次喘不过气,她张开嘴,仿佛离水的鱼儿般,艰难地挤出一句,“庾治……失足坠崖,我与殿下……都是见证……”
司马邳目光微动,手指松开一些。
这时远处传来呼喊。
“殿下。”
“使君。”
偶尔间杂一声“卫小郎君”。
山间风急,将呼喊之声扩散开,司马邳脸色阴晴不定,低头瞧了卫姌许久,手缓缓松开。
卫姌急喘几下,因窒息双眼盈满泪水。
司马邳又松开钳制她的手,也不知怎的,这时才意识到两人姿势缠地太紧。看着她可怜的模样,仿佛是山林间被困的幼兽,他扑哧一声笑出来,翻身松开压制。
卫姌立刻缩着身体往后挪,想离这个疯子远一些。
司马邳双眼微睐,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卫姌一惊,警惕地看着他。
司马邳嘴角微挑,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神色,给卫姌拍了拍披风,把上面树叶泥屑排落,看她头发散乱,他手直接摸去她头上。
卫姌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
司马邳不耐道:“过来。”
卫姌咬牙,虽在夜色中也能看见他脸色铁青,目光也是锐利不善,真怕再勾起他的恶念,只好硬着头皮过去。
司马邳先是拨开她在地上蹭的一头碎枝烂叶,低头瞧了瞧依旧不满意,干脆将她头发散开。卫姌不满地要转头。司马邳却两手掰着她的脸转回去,“怎么,你想让人看出我们打了一架”
卫姌心中冷哼,打架,说的好听,分明是谋杀。
原以为司马邳这般身份应该不会梳发,哪知司马邳将她头发很快绾起,利落梳成原来的角髻。
山道尽头已经有人举着火把朝这里靠近。
司马邳站在她的身后,两手搭在她的肩上,声音,声音冰冷道:“出去该如何说你应该清楚,若有只言片语流出,我第一个就弄死你。”
卫姌身体僵硬,露出明显抗拒。
司马邳刚才就已经发现,从身后看,她颈子纤细,头发浓密顺滑,比女郎生得还秀美精致。鬼使神差的,他的手轻轻伸出抚摸她颈侧的肌肤。
被他手指冰冷一碰,卫姌打了个哆嗦,猛地转过身,退后一步。
“殿下……”呼喊声越来越近,几个火把在风中摇曳,侍卫的身影出现在山道上。
卫姌倏地高声喊叫:“救命啊!”
司马邳脸色骤变。
随即又听到卫姌接着喊:“庾使君失足掉下悬崖了。”
司马邳面色稍霁,跟着神色一正,换上焦急的神色,似正在为坠崖的庾刺史担忧。
卫姌看见了,心里不禁骂了一声:虚伪。
司马邳见她神色惶惶,眼角微红,正符合眼下慌乱的情况,心中不由道一声:小骗子。
数名侍卫疾步赶来,看见司马邳无恙,众人不由松了口气。
司马邳道:“速速派人到山下去寻庾使君,他刚才观日落之景却不慎摔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