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01章二零零章活命(刷新)
说着王致之仍有些惋惜,原本他也不想做得如此狠绝。只是今日登山时见司马邳几次回头,目光有意无意都落在卫姌身上,让王致之心生警觉,这才觉得王穆之担忧并非无因。司马邳这样的薄情的人,动了真情是何模样无人可知。但历来君王为美色冲动行事也不少见,不得不防。
即使卫姌是少见的美郎君,他也实在有些不舍。但想到王穆之和家族,有些祸患还是应该尽早掐灭。
王致之朝侍卫点了点头,让他把人带走。
侍卫弯腰,一手将杜夏抓着衣领拎了起来。这时忽然有人在远处喊道:“这不是王兄,怎跑到这儿来了”
王致之面色骤然一变,立刻使了个眼色给侍卫。
侍卫也大急,杜夏虽是个清瘦士子,分量却也不轻,他没有余力同时将卫姌一起带走。
王致之主动朝刚才说话之人迎上去,“刚才喝多了,我出来更衣。”
那人也有几分醉意,睁着迷蒙双眼看向侍卫方向道:“那是何人”
王致之笑着拍他的肩,“宿卫军,走,回去再喝。”
两人勾肩搭背地走了,侍卫憋出一身虚汗,左右看了一眼,心道宴席中人来人往,若是他此刻带着人半路让人撞见就麻烦了。还是将人暂时藏在一处,等宴席散了他趁夜来处置更为稳妥。
侍卫脑中百转千回,此处正是营地边缘,有两个帐是宿卫军轮值休息时暂歇用的。侍卫跑了两次,将杜夏和卫姌都放入帐中,又用杂物被褥遮盖。他算着时辰,军中轮值刚换过人,两个时辰里不会有人来。等入夜他再来把人带走也来的及,为了防止这两人醒来闹事,他找了绳索捆住,又堵了嘴,再检查一遍这才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卫姌醒来的时候身上跟灌了铅似的,手脚发麻,她轻轻一动察觉手脚被绑着,顿时大惊失色,拼命扭动两下,却碰着身边另一个人。卫姌艰难扭头去看,只见杜夏被几样杂物掩盖着,眼皮微微动了动,也睁开眼来。
两人对视一眼,杜夏面色青白,如见了鬼似的,挣扎要坐起,扳动几下却无济于事。他呜呜地焦急发声,却如蚊吟般细不可闻,只憋得他面色涨得紫红,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
帐中只有一盏小灯,看光线昏暗,不知何时会熄。
杜夏大急,他知道昏厥前经过,暗恨自己竟被王致之哄骗,如今看来,他的目的根本不只是玩弄卫姌。杜夏拼命转动身体,见实在无法挣脱,便蜷起身体,将身体缩矮了些,嘴里仍是呜咽个不停。
卫姌听不出含义,却从他动作明白过来,背过身,等他脸凑来时将他嘴里的布团抽出。两人都被缚住手脚,行动局促不便,如此动作两三回才成功。
等卫姌嘴里的布被抽走,忙问:“怎么回事”
她昏厥时只见有人靠近,随后便失去知觉,此刻还有些糊涂,不知随驾出行的队伍中谁会行此歹事。
杜夏心知肚明,却不敢说,王致之他得罪不起,若此事张扬开,他背信弃义的行为叫人知道,前途尽毁,再难做人。他支支吾吾半晌,顾左右而言他。
卫姌见他个样子,不由起疑。只是眼下两人都被困,只能暂时佯作不知杜夏异常表现。
不知身处何地,卫姌不敢轻易呼救,怕先惊动歹人。两人商量了一下,仍同刚才一样,一人背身,另一人以嘴咬开绳结。如此费力折腾许久,卫姌手上绳索解开,她坐起解了脚上绳索,将杜夏手上解绑。
两人不知是被绑的久了,还是药性未完过,都觉得手脚酸软,使不上力。
这时帐中微弱的灯火晃动,有人掀帘进来,正是先前那个侍卫。
卫姌瞪大眼,侍卫却反应奇快,拔刀而出,刀刃上雪白刺眼的光摇晃。
杜夏面如土色,大喊道:“我为王郎君谋事,并无差错,你们如何敢……”
侍卫心中骂了一声蠢货,不等他说完已经扑上来一刀将杜夏砍翻在地,又在他心口补上一刀。
等当他拔刀转头要去找卫姌之时,灯火熄灭,呲的一声陷入黑暗中。
门帘被掀开,侍卫心道不好,用力将刀拔出,刀刃摩擦骨骼而过,发出一阵让人牙酸的声音。
卫姌手脚酸软无力,见着刚才血腥一幕,让她肝胆欲碎,又陡然激出力气,灯火熄灭之前她已记着方向,夺门跑了出去。
一到账外,只见不远处就是宿营之地,一顶顶的营帐密布。卫姌大喜,张口喊道:“救命。”
离营帐十余仗远处站着三个侍卫,闻声立刻走了过来。卫姌朝三人跑去,忽然觉得哪里不对,这三人神色太过平静。她骤然停下,转身就朝另一侧跑去。
从营中走出的侍卫已经快步追上来,从后抓住卫姌,一把捂住她的嘴,只是此刻他手中并无迷香的帕子,只是强硬制住她。
那三个侍卫走近,“好险,幸好你叫我们同来。”
侍卫刚在帐中斩杀杜夏,身上血腥味浓重,他也暗呼一声侥幸,刚才来的时候为怕出差错,他特意将几人叫来帮忙,道:“平日都收了王家好处,闲话不多说,别误了王郎君的事。”
几人点了点头。
侍卫又道:“刚才那个已被我砍死了,现在没法子,只能将人连营帐一起烧了。”
那三人也觉得没啥其他法子,既已动了刀,要想不知不觉毁尸灭迹,火烧是最好的法子。
卫姌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听他们讨论如何点火,心头更是绝望。
侍卫与几人说好,各自分头行事,他们都是宿卫军,需巡查营地,有的要去应付差事,有的则去准备去告诉王致之。
那个侍卫单独一人抓着卫姌回到帐内,浓重的血气味飘散。他低头看见解开的绳索,冷酷道:“如今明白了喊也无用,是王家要你性命,不要怪旁人。”
卫姌浑身颤抖,泪如雨下。
侍卫感觉她不敢反抗,不屑冷笑,这些士族子弟一遇危险就懦弱不堪。他松开一只手。卫姌骤然一口咬在他的虎口,用尽力气,顿时见血,几乎血肉要被咬一块下来。
侍卫手掌剧痛,眼中凶光闪烁,一掌朝她后脑勺打去。
卫姌稍稍躲避,却没能部避开,被一掌打在后肩,重重摔在地上。帐内昏暗,只借着外面一点月光,她进来之时就已注意到地上杜夏尸体旁一堆杂物,其中有一盏倒地的烛台。
她伸手一够,将烛台拿起,转身狠狠在侍卫小腿上。
侍卫嘶嘶抽气,正甩着手掌要来抓卫姌,一时不妨小腿骨上脆响,他吃痛摔倒在地。
卫姌此刻动作比脑子更快一步,想也不想,对准他的头又是奋力砸去。
侍卫头被砸得一偏,眼前黑了黑,额头上一股热流顺着眼皮留下,一片血红。卫姌咬着牙,趁他迟钝的时候已经往外跑去。侍卫怒吼一声,恨不得立刻拔刀劈死她,他猛然起身,小腿一阵针刺般的疼痛,正是刚才被卫姌正面砸中的位置,他知是腿骨受伤,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踉跄着追出去。
卫姌咬牙朝着密布的营帐位置跑,头也不敢回,抬头已看见几个营帐边缘,她刚要高呼,突然听见身后有一道破空声传来,银色刀芒几乎擦着她的身侧直插入地。卫姌脚下一崴,摔倒在地,她惊恐回头,原来是那个侍卫已追近了,刚才掷刀正是要杀她,只是腿上受伤影响手势,稍偏了一些。
卫姌大骇,这时依稀见着前方不远处的营帐模模糊糊走出两道影,她惊叫:“救命……”
走出营帐的是内侍,听见呼救,其中一个揉了揉眼,推了推同伴,“听见什么”
年轻内侍抬手指向卫姌方向,“那是不是有个人”
侍卫一瞧两人朝这里走来,咬牙咒骂一声,刀已离手,冲过去当即了结三人他没有十足把握,这时额头上的血又滴落下来,他咬了咬牙,立刻有了决断,转身瘸着退,速度仍飞快地跑了。
卫姌正注意着身后,见侍卫放弃遁走,她心头一松,身立刻脱了力,身体颤抖。等内侍到了面前,她抬眼看去,眼前一片昏花,耳边嗡嗡地响,却听不清什么,身子一软已不省人事。
两个内侍大吃一惊,快步过来,瞧见不远处地插着的刀,眼皮不禁一跳。
“你瞧见什么”
“刚才好像有个人跑了。”
两人都在宫中好几年了,知道有些事绝不该多过问,其中一个大着胆去将卫姌的脸抬起,“这……这好像是卫家小郎君。”
另一个立刻凑过脸来,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此刻天都已经黑透了,内侍所住营帐都在最外一层,灯点的不多,幸好月光淡淡一层依稀能辨认清楚。他看清脸上沾着污渍泥屑的正是卫姌。
“你好好守着,我去叫人来。”
那年轻内侍呲溜一下就往营地里跑,很快来到最中心那个帐子前,军士守在门前,他悄声对其中一个说了两句,那军士入内,很快福宝从中走出。
年轻内侍在他耳侧说了几句,福宝神色微变,道:“别惊动人,速带我去。”
等回到卫姌昏倒的地方,守着那个内侍几乎快哭出声来,他看着那柄插了小半截在土里的刀,只觉得四周风声都藏着危险。见着福宝和内侍这才把心放回肚里。
福宝一看卫姌躺着,身上衣裳沾着血,眼皮猛地一跳,疾步过来,探查一下卫姌的呼吸,然后立刻招呼两人,让他们扶着把人抬到他背上。
内侍吃了一惊,道:“怎能劳烦内官,还是我来背吧。”
福宝板着脸道:“别啰嗦,万一摔着卫郎君就罪过了。”
两人见他坚持,只好将卫姌扶起,放在福宝背上。他稳稳背着人,叫两人捡起刀,又让他们去找了件外衣披在卫姌身上,这才朝营中走去,一路来到御前,军士见他背上还驮着着个人,埋着脸看不见,虽然福宝是司马邳身边最得用的,他们也不敢放人进去。
福宝让年轻内侍进去传话,就说卫小郎君来了。
年轻内侍本就在御前服侍,进去之后没多久,里面就传来司马邳的声音,让他进来。
军士放行,福宝背着人入内。
司马邳今夜饮了些酒,躺着还未睡着,就听见内侍传报福宝带着卫姌来了,他皱了下眉,心头一阵烦乱,不及细想,已经翻身坐起,叫人进来。抬头一看福宝进来,背上伏着个人。他陡然站起身,过去将卫姌头发拨开,只见她面色发白,两颊却泛着异样的红。
“这是怎么回事”司马邳喝问。
福宝将人放下,安置在一旁的长榻。披在卫姌身上的外衣滑落,露出她身上衣裳,脏乱不堪,还沾着不少血。
司马邳脸色变了又变,无名火起,太阳穴都一鼓鼓地跳动,正要对外喊医师。
福宝跟随在他身侧,最是了解他,连忙拦住道:“陛下,且慢。”说着摆了摆手,示意内侍退下。
司马邳斜睨他。
内侍见司马邳并无吩咐,轻手轻脚离开营帐。
司马邳双目微眯,“这是何意”
福宝道:“陛下,小郎君的情况还是请您亲自去瞧一瞧。”
司马邳板着脸,神色冷峻。
福宝道:“小郎君刚才似乎被人追赶,受了惊吓。”
司马邳瞪他一眼,但心里到底还是过不去,来到榻前,见卫姌一张脸脏得仿佛在地里滚了一遭似的,不悦道:“还不去打些水来。”
作者有话说:
第202章二零一章闯
福宝闻言立刻出去找人烧水。
帐内安静,司马邳转过脸又看一眼卫姌,手指轻轻拨过她的头发。先前她在玉灵宫中安排那么一幕,让他难堪愤怒。司马邳恨极了,有意冷着她,却不想突然见她如此狼狈的模样,他应该是解气的,但此时心中没有半分快意,沉沉的反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
不一会儿,福宝端着盆和帕子进来,没让其他内侍搭手,他绞了帕子,递到司马邳手中。
司马邳瞥他一眼。
福宝只垂头不语。
司马邳抿着唇,眉心深深褶皱,手握着帕子犹豫了片刻,然后才往卫姌脸上擦去。将那些黏在脸上的脏污擦干净,露出卫姌苍白的脸,他将帕子扔进盆里,情不自禁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和脸。
“不过就吃了个酒,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司马邳目光在她身上血迹游移,薄唇微启。
福宝将刚才所见说了一遍,道:“我瞧过了,那刀正是宿卫军所有,不会有错。”
司马邳脸色越发难看,宿卫六军,当初被庾氏调用的是左卫,上下都已清理过,这次随行是右卫,却没想到还有军士竟私自动手谋害卫姌,背后指使的人只能是建康那几家高门,他满面怒色,正欲发作。
福宝指了指榻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