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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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他就会完相信她,他会安心,兴许还会愧疚,她往后做什么都会顺利得多。

可她脚下似乎有千斤重,步子也慢慢停下来。

两人仍隔着六七步远,她远远看着他,掐住掌心,才从喉咙里逼出声来:“阿澈。”

作者有话说:

白天——

衔池:因为藏了字条,还说了谎,心跳蹭蹭加快。

宁珣:她心跳好快,她好爱我!

晚上——

宁珣:一定要回去?

衔池嘴上说的:在坊里有几个朋友没来得及道别。

宁珣耳朵听的:在坊里有个沈澈,想再见一见。

宁珣(破碎一地):她爱我,她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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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无论沈澈今日是为何而来,她最首要的,都是安下他的心去。◎

沈澈看着她进门,明明不过未时,可天色太阴沉,她的神情隐在暗处,叫人看不真切。

两人谁都没有再上前一步,也没人再开口。欲雨的天气,空气粘稠。

半晌,沈澈沉沉呼出一口气。

她唤的那声,话音里带了些不知缘由的细微的颤。听见的那刹,他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握紧,又缓缓松开。

什么都不做,才是眼下对自己和她最好的做法。

这片刻的沉寂中,衔池垂下视线,没多久眼中便生生逼出一层水雾。

她并不想靠近沈澈,可这是她被送入东宫后他们第一次见面。她总该有点情绪的。

她昨儿想了一夜,该如何表现才能叫沈澈、叫池家安心——其实不难,他们想要的,无非是枚软弱无力又听任摆布的棋子。

这段日子以来太子对她宠纵非常,他们既喜又忧。

喜的是她这枚棋子的作用没准儿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大一些,忧的是她会不会被太子来势汹汹的宠爱所诱,临阵倒戈——即便他们手里握着宋弄影。

他们一忧,怕她脱离掌控,就难免会想通过折腾宋弄影,来看看她在她心里的分量。

无论沈澈今日是为何而来,她最首要的,都是安下他的心去。

隐隐有沉闷雷声,一道比一道近,雨声“刷”一下倾盆而至,来得很急。

沈澈转身坐下,烧滚的水冲入茶中,腾起的雾气激得他咳了一阵儿,平缓下来才抬头对她道:“天色不好,来的路上有没有受凉?”

同往常语气一样,好似这段日子她只是去京郊游玩,而非被他亲手送入龙潭。

衔池摇头,到他对面坐下,主动伸手拿过那盏茶。她眼眶发红,垂眸看着握在手中的茶盏——那是刚烧滚的水冲的茶,再厚实的茶盏也还是烫手,她这么拿着,不过片刻手便发红了。

沈澈一皱眉,从她手中将茶盏稳稳抽出去。

这一刻她才像是终于绷不住,抬眼看着他,泪眼朦胧,声音打颤:“我不想留在那儿。那地方,像座死牢。”

他搁下茶盏的时候,茶水晃了一下,有几滴水迸出来,溅上他手背,烫红了一片。他恍若未觉,只望着她问:“他对你不好?”

衔池摇头,“不是好与不好。他已经算是很纵容我,可我不喜欢他。在他身边的每一刻,都如坐针毡。”

“阿澈,太难了。这些话我只是在心里想想,从未在他面前表现出来。可即便如此,他也没能完放下对我的戒心,我日日提心吊胆,生怕行差踏错一步。”

雨势渐大。

她抓住他的衣袖,似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阿澈,你接我回来好不好?”

沈澈衣袖里的手一紧。

自她回京后,她已经很久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了,心意,满是信赖。

一道闷雷倏地炸响。

心底那点松动被他压下,他眼神平静,看她的样子像在看耍赖偷懒不肯用功读书的孩童。

昨天夜里从东宫传了消息来,说太子对她十分亲昵,两人还一道用了晚膳。

太子对她尚可,而她的状态也比他预想的要好得多,应是没什么大碍。如此一来,他也便放心了。

于是他只姿态克制地握住她的手,“倘若一切顺利,两年,最多三年,我便接你出来。”

她抓住他话里的漏洞,眼泪落得恰到好处:“倘若不顺利呢?”

那滴眼泪坠下时,她清楚感受到他握着她的手突然用力。

她心里其实从头至尾都没什么起伏,甚至还在想,他的那点真心,怕是就只在这一握之间。

“不会不顺利。”他伸手替她抹去眼泪,语调温柔:“熬一熬,很快就过去了。”

衔池顺势抽回手,低低“嗯”了一声,又顿了顿,鼻音浓重,尾音却上扬着,似是在期待一切顺利她就能早点从东宫脱身:“那……这几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她不信沈澈冒着这样大的风险,只是单纯想见她一面。与其等他说,不如她主动问。

沈澈将那盏温度差不多可以入口的热茶放回她手边。

他安排小五去池家取信那日,本只是担心她,想见一见她。孰料不过短短几日间,朝堂形势又变了。

现在他确实需要她去做一件事。

他要她去抄一份名单。

请立新后一事的余震仍在,恰在此时,去岁秋里林参议查的那桩私盐案又被翻出来——那桩案子被查出牵涉到部分京中官员。

此事在那林参议死后,圣人其实便知道了。其中同宁禛有攀扯的,都已经处置妥当——可那是私下里。

而在早朝上过了明面儿,性质便不同了。

圣人这几日本就心气不顺,当即在乾正殿金口玉言,要将一批官员进行调动。

此事非同小可,宁禛本欲将这差事揽到自己身上,可圣人没允。

而此时有人奏请提议,既然先前林参议是太子安排去的荆州,如今牵扯出的事端,由太子解决再合适不过。

一来二去,拟定官员调动名单一事,竟落在东宫那位头上。也正因此,太子被解了禁足。

沈澈口中有几个名字她听着很陌生,但等他说完,她大致也明白了宁珣这几日到底都在书房忙什么。

“找机会将那名单记下来,自会有人去找你拿。”

衔池面露难色,有些惶然:“可我不知能不能做好,他从未在我面前看过政务。”

她知道自己没有权利拒绝,但有的话总要说在前头。

“尽力便好,不必紧张,放轻松些。”他又替她倒了一盏热茶,柔声道:“倘若真被他发现,也不要慌张,咬定你不知情。自会有人出来顶罪。”

衔池低低应了一声,啜了一口热茶。

不知是该感慨堂堂东宫竟跟张筛子似的,还是该后怕沈澈的无孔不入。

她低头的空里,沈澈从一旁拿出一封信并一双舞鞋,递到她面前:“宋夫人很好,你可以放心。郎中也说照这样养下去,再有个一年半载,便能正常生活了。”

衔池眸中一亮,先接过舞鞋仔细看了看,而后便放在膝上,将信拆开。

是娘亲笔所书,字迹娟秀,也不像先前病中那样绵软无力。

见娘在池家确实被照顾得很好,她放下心去,将信小心收折,刚要收起来才想起什么似的看了一眼沈澈。

沈澈望着她的目光依旧温柔:“本是打算叫你看完直接烧了的。但你若是想留,便仔细些。”

她飞快点点头,将信同舞鞋一道藏进怀里,又拿出自己写给娘的信递给他。

不必再说什么他也明白。

时辰不早,雨也小了些,衔池正准备走,却突然见梅娘慌慌张张进来。她鲜有这样失态的时候,裙角都沾湿了一大片,一进来便立马将门掩好,急急对沈澈道:“太子来了。”

她气还没喘匀,一股脑说下去:“穿的常服,也没用东宫的车驾,来得低调,但没遮掩身份。”

她顿了顿,看向衔池,“只说是来接人的。”

宁珣既然亮了身份,自然没人敢拦,用不了多久便会到这儿来。

衔池倏地坐直了身子,他不是正忙着么,还有闲暇来这儿接她?

沈澈却恍若未闻,只又给衔池续上一杯热茶,“再喝一口暖暖。外头下雨了,会冷。”

衔池站起身,哪儿还顾得上这盏茶,“他既是来接我的,那我便直接下去跟他走,你们留在屋里,就不会同他撞上。”

她边说着已经走到了门前,雨声隔绝了脚步声,因着推开门这一刻,她才看见不远处有人撑着伞走近。细密如织的雨幕到他那儿,便陷下去一块儿。

好在她这儿是二楼,底下撑伞的人若不抬头,还看不到她。

衔池没多想,生怕再晚一步他便要上来,将门从背后掩好,便立刻提着裙子,从木梯一路小跑下去。

到最后几级时,雨幕带来的湿气扑面而来,她才缓下脚步,站在阶上,安静等着他朝她走来。

方才屋里沉闷腐朽的气息散开,雨下了有一阵儿了,也不再沉甸甸地压着人喘不动气,起码让人能长长地透一口气。

雨滴溅落伞面,四处迸溅开。握着伞柄的那只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宁珣在她身前不远处站定,伞檐微微向上抬起。

他隔着雨幕朝她望过来。

她眼眶微微发红,像是先前哭过一场。

因为沈澈?

宁珣抬眼,淡淡瞥了一眼她方才出来的那间房——房门紧闭,将里头的一切挡得严严实实。

他给了她足足一个时辰,看样子,他还是来得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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