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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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避重就轻得娴熟,宁珣也没再问她。

她上次去见沈澈那日,他便想明白了,她若不说,他也不会再问。

她不想说的时候,从她嘴里问也问不出真话,又何必。

雨声扰得他心烦,他一手托着攀在身上的人,一手无意识地抚过剑鞘。

入手的冰凉并未压下多少躁意,剑上隐隐的煞气引着他拔剑出鞘。

在他手抚上剑柄的那一刻,突然听见她小声说了句什么。

“但极偶尔的时候,也会想求这一场雨。”

雨势渐大,浇灭其他声响,凉亭这一小方地界便似与天地分隔开。

衔池抬眼,醉意熏熏:“譬如这一刻,它在留你,和我多待一会儿。”

她确实盼过一场,祈求神佛,能借她一场大雨。

在东宫大火的那天。

宁珣握在剑柄上的手慢慢松开,下一刻却猛地扣住她后颈,将她往上一托,吻了下去。

他吻得很重,又深,似是在宣泄什么,衔池却没躲,任他攻城略地,对他予取予求。

水声交缠,檐下坠雨成线。

良久,衔池瘫软在他怀里,困倦之下懒懒抬手,被他捉过去,微侧过头,轻轻落在她手腕一吻。

有些发痒。她往回缩了缩,又锲而不舍伸手去描摹他的眉眼。

她在烟尘缭绕的火光中未曾看清的眉眼。

宁珣微微低头,方便她抬手去够。

衔池的手却顿了顿。

他的动作让她鬼使神差般想起护国寺初见那回——她作势要去摘他的面具,他拦都没拦,反而低下头,方便她揭开。

衔池不由得微微有些出神——那时候若是她揭了,会怎么样?

她醉透了的脑子只管得住嘴,一不留神,指尖抚在他眉骨,拇指自鼻梁向上,做了一个揭下的动作。

很细微的一下,几乎是立刻她便意识到不好,强装镇定收手。

但宁珣望着她的目光已然变了。他眼神中的锐意不加隐藏,攥住了她手腕,“想到什么了?”

方才还温存旖旎的气氛荡然无存。

衔池摇头,兴许是酒壮人胆,也兴许是她还昏沉着,竟没觉得怕,甚至往他怀里深处拱了一下,听着他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人?”

久久等不到她回应,宁珣掰过她头,才发现她竟就这么睡了过去。

是心大,还是对他心大?

宁珣捏着她下巴左右看了看。

至少七成,她已经猜出来护国寺那人是他。

但她还没告诉沈澈——他藏了这么久,若是沈澈知晓,必然会立刻采取行动。

她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初遇时她还不曾见过“太子”,那便只能是在入东宫后。

又是为什么没告诉沈澈?

是没来得及,还是给自己留了一手?

她睡熟了,身子往下坠,宁珣将她往上一勒,被她娴熟缠住腰身。

她环得很自然,完是下意识的动作,似乎能然将自己交付给对方。

宁珣顿了顿。

万中之一的可能,兴许,是因为他?

雨势弱下去,一道黑影悄然出现在凉亭外。

“殿下。”

宁珣抬眼,“拿把伞来。”

青衡却没动,咬了咬牙,双膝跪下,在雨幕中抬头:“殿下,此女不可留。”

她留在东宫确实对殿下有利,早一步知道二皇子的意图,便能将计就计。

可就算没有她,这些年殿下也几乎算无遗策。何况总不能一直如此被动。

她留在殿下身边,若扰乱殿下心绪,才是得不偿失。

“她既然已经认出了殿下,留着迟早是个祸患,不如趁她还未来得及透露出去……”

宁珣冷冷看过去,“青衡。”

他猛地噤声,片刻后却是一叩首,额头紧紧贴在地上:“属下僭越。但殿下若是真对她有心思,不妨给个名分,借机直接幸了她。有了名分,她与……旁人也便断了可能。再稍加挑拨,让二皇子疑她,不敢再用她,如此也算两……”

“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青衡重重叩首,“属下罪该万死。”

他本不该在今夜提此事,但他怕过了今夜,再没有这样恰好的机会。

“孤在你心里,便是如此轻重不分?”

他犹豫半天:“可她既然不能为殿下所用……”

宁珣定定看着他,末了叹了口气,打断道:“不能为孤所用,便杀了,那这天下多少人不能为孤所用,你便杀尽天下人?”

“属下不敢。”

“能不能用,不是她说了算,也不是宁禛说了算。要用她,孤有千种法子。她能看见什么,能传出去什么,即便是传出去了不该传的,如何引宁禛入局让他作茧自缚,如何借机挑拨,皆是瞬息万变。不到最后一刻,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想明白这些,再去想人该不该杀。”

青衡顿悟,默了良久,重重一叩首:“属下明白了。”

能耐下性子同他分析这么多,殿下今日心绪似乎比往常这一日要宁静得多。

“起来,自己下去领罚。”

直到青衡身影消失,他才松开捂住衔池耳朵的手。

她睡得仍熟,对方才的一切毫无所觉。

恰逢雨停,宁珣喟叹一声,将她抱起,走进夜色。

作者有话说:

有的男人表面上:能不能用她,怎么用她。

实际:(捂住老婆耳朵)老婆不能听这些!打扰老婆睡觉!

今天有点短小了,给大家磕一个()

第48章

◎他也想看看,她这回要怎么选。◎

他抱着她走得很稳,许是刚下过雨的风里携了凉意,行至半途,衔池渐渐醒了过来。

小睡了这一会儿,神智便清醒了一些。

她勾着他脖颈,学他平日对她的习惯去捏了一下他后颈,软绵绵唤了一声:“殿下。”

依然是微微上扬的尾音,藏了钩子似的。

宁珣低头,嗓音略有些喑哑:“醒了?”

衔池轻轻晃了两下腿,“放我下来吧。”

“下过雨。”

她反应了一霎,不解地“嗯?”了一声。

“路上有积水,不慎踩上湿了鞋靴,这一路回去会冷。”

她是不喜雨夜出行,也确实是因为会湿了鞋靴——但也只是不喜而已,倒也没有一步也不能走这么娇贵。

不过他怎么会知道?

衔池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丝不对劲——她方才都做什么了?

先是撞见蝉衣在烧纸,而后便同宁珣去了小凉亭,喝了一盏酒,他给她讲了一个故事。

故事她还记得,可再往后呢?

她不知道他备下的酒烈性至此,以为只一盏,不会误事。

往后她一滴也不沾了!

她懊恼得明显,宁珣脚步缓下来,不动声色问她:“想起自己方才说过什么了?”

衔池紧张了一霎,他的外袍被她愈揪愈皱,底气不足问:“我……说过什么?”

“既然没记起来,沮丧什么?”

她眼也没眨,对答如流:“本想着如果不能宽慰殿下,能陪在殿下身边也会好些,我却先把自己灌醉了,自然懊恼。”

油嘴滑舌。

显然是把自己刚刚都暴露了什么忘得彻底。

宁珣轻笑了一声,意味深长:“你说,你疲累了,所以想把一切都托付给孤,生同衾,死同穴。”

衔池第一反应便是反驳,连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不可能。”

话说完,她像是松下了一口气,紧抓着他衣袖的手也松下来。

能与他死同穴的,得是他什么人?

她才不会因为醉了,就生出这样的非分之想……吧?

上辈子直到最后,宁珣都未曾有过一妻半妾。何况,他也不过还剩下三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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