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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良心!
大将军英明神武!他们可从没听到大将军喊过一句疼!
但是现在,大将军这柔弱的模样!付首领关心的表情……
城阳军的士兵们也慌了,纷纷上前,搀扶住顾显城。
他们回来之前,的确刚刚击退了一小只倭寇的队伍,大将军该不会是一直重伤在身?
顾显城就差没憋出个“滚”字了,但是这疼痛的确不一般,只好暂时忍下,而这村里的郎中,也很快就赶了过来。
周围只有茶水摊能歇脚,问诊之处也只能在这里,甜姑和杜氏也自然就听说了。
虽然这个黑脸男人有一点点讨厌,但是甜姑天生心肠软,毕竟人家也是帮她们修路受的伤。
大夫来了,甜姑也端去了茶水。
片刻的诊脉和查看后,那大夫有些糊涂了:“您是说,手腕刺痛,非常非常剧烈的那种?”
顾显城嗯了一声,点头。
“可是我看壮士没有外伤,方才诊脉也无甚异常,可是这两日挖路过于劳累,引起的酸痛?”
顾显城还没说话,付彦先开口了。
“这怎么可能!我大哥受过刀伤都不曾喊过疼!何至于此?你好好看看!”
刀伤?!
茶水摊里的人听到这话都脸色一变,甜姑也露出了一丝害怕,看来春华姐之前的猜测果然没错,这伙人绝不是善茬,即便招了安,从前也可能是狠角色,她以后要远离些才是。
那大夫闻言,又诊查了一遍,得出的结论却是一样的。
付彦刚要发作,顾显城却抬手制止了他。
“知道了,多谢大夫,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
那大夫想了想,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心中的创伤,老夫之前也见过,有的病人身体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心中有伤,尤其是受到刺激后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是这种情况……老夫也是能力有限……”
顾显城不说话了,付彦看了他一眼也不敢说话。
片刻后,顾显城再次道谢,那大夫才起身离开。
郑有海走过去,似乎想说什么,顾显城却打断了他的话:“不必叫县城的大夫来,军中有军医,快点将这边的事处理完才是正解。”
郑有海哪里还敢说话:“是是是,您放心,我已经嘱咐过了,下午的时候捕快们都过来帮忙。”
这番对话两人是低声交谈的,无人听见,只是顾显城走后,陈村长走了过来:“县令大人……”
郑有海问了他这两日城阳军的吃喝安排,当得知第一晚城阳军露天扎帐篷时,郑有海眼皮都抽了抽。
“在村里找个人家吧,费用官府出。”
陈村长是个聪明人,自然听懂了这话,当下便表示会把住处安排妥当,郑有海这才点头,离开了。
县令大人走后,陈村长犯了难。
安排在谁家呢?
这村里的大老爷们都走的差不多了,估计只能安排在自家了,只是自家地方小,碎娃多,也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
可要说现在谁家地方大,人少又离村口近的,那思来想去,可不就只有杜氏家中了吗。
可杜家就两个妇道人家,怎么能安排一大群大老爷们住进去呢。
陈村长很快把这个想法否定,可思来想去,却是没有更好的地方,于是只好和杜氏甜姑去商量。
“村长的意思是说,让我们暂住在花奶奶家?”
陈村长:“对,不用很久,就这几日,他们没有个落脚处,住在你们家里还帮你们干活,村里还给你们补贴钱,何乐不为?”
杜氏和甜姑对视一眼,甜姑笑道:“我都行,我本来也没什么东西,要是能给您排忧解难没啥不方便的。”
杜氏想了想,也咬牙道:“我也是!村长这回帮了我这么大个忙,这点小事罢了,我们今天就回去腾地方,让他们住进我家吧!”
陈村长笑了,“行!”
他跑去前面和顾显城说去了,对方一开始还皱着眉头,但最后不知听到了什么,眉头渐松,又看了一眼茶水摊的位置,这才点了点头。
于是这天傍晚,干完那边的活之后,顾显城等七八个人,就住进了杜家的小院子。
而甜姑她们,就搬到了一墙之隔的花奶奶家中。
进了杜家后,顾显城看了眼付彦,付彦心领神会去叮嘱手下士兵道:“既然是在人家家里,都注意一点!有啥活都帮忙干着,别给人家添麻烦!”
“是!”
农村的土瓦房隔音并不怎么好,这边气势恢宏,那边自然也能听见。杜氏都被逗笑了,站起身来:“我去看看吧,反正现在也没天黑,给他们指指路。”
甜姑点头。
杜氏很快去而复返,嘴里笑道:“这群人倒是挺讲究的,只挤在我们偏房,不肯睡主屋。”
甜姑也有些惊讶,看来他们还的确是一群知礼数的土匪。
今晚总算是没有下雨了,众人踏实地进入了梦乡,只是后半夜,小宝不知为何忽然哭闹了起来,瞬间,就惊醒了甜姑。
小宝一向很乖,快两岁了,很少有夜半哭闹的情况,所以甜姑心中一紧,赶忙去查看是不是儿子有哪里不舒服。
杜氏也醒了,赶过来关心小宝,小宝脸色有些红,杜氏一摸,果然发起了热来,当即手忙脚乱。杜氏连忙安慰:“妹子别急,这大的碎娃容易着凉,先用热水给小宝擦身降温。”
杜氏有经验,甜姑立马点头:“谢谢春华姐!”
杜氏摆手:“你别怕,我这就去烧水。”
小宝看起来难受极了,张着嘴哭,甜姑见儿子难受,心里更是难受地不得了,一面哄着一面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而就在此时,一墙之隔的杜家偏房。
顾显城也猛然一次睁开了眼。
夜色如墨,身边是几个壮汉的鼾声,但他却在这如雷的声音中听到了奶娃的哭声,一阵阵的,但这并不是他惊醒的原因。
他捂住胸口,眉头紧皱,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让他惊醒的真正原因是,那个熟悉的痛感,又来了。
这回不是手了,是胸口。
一阵阵的,仿佛有人拿着大锤在猛烈地敲击。
顾显城扒开衣裳,仔细地检查过,没有任何外伤,但这痛却令他冷汗直冒,手背上青筋凸起。
另一边。
杜氏已经将热水端了过来,还带来了药丸,哄着小宝喝下。花奶奶也被惊动,三人耐心地用温水给小宝擦拭,一遍又一遍,花奶奶更有经验,知道按哪里能让小宝舒服,在三人的努力下,小宝很快就退了热,慢悠悠地睡着了。
“妹子别担心……明天一早咱们就请大夫给小宝看看,我估计是这几日下雨着了凉,这鬼天气阴晴不定的!”
甜姑点头:“谢谢春华姐……”
“你老这么客气干啥……不过啊,我还是那句话,小宝现在还小,你去了军营,小宝咋办呢?这个问题你就没想过?”
甜姑怎么可能没想过,当初那个人和她说的是:“军中伙房大,还有自己的单独营帐,也有很多随军的妇人和孩子,去了不会没人照顾的,而且一天就做两顿饭,清闲。”
但是这一切都是别人说,至于军营什么样,她从来没有去看过……
她自己怎么样倒是无所谓的,可是小宝……
杜氏叹气:“到时候再看吧,要是那边不好,你就赶紧回来!反正姐这儿永远给你敞开大门!”
甜姑忍不住哭了,杜氏也红了眼眶:“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好好的,好好过……”
甜姑哽咽着点头,又哄了一会小宝,这才慢慢歇下。
一墙之隔的顾显城。
此刻脸色苍白。
豆大的汗珠颗颗滚落。
终于,隔壁没了声响后,他的痛也慢慢消失。
可顾显城,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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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小宝虽然已经没烧了,是甜姑还是一大早就准备去请大夫。
只是她刚出门,就看见了院门口那个像一堵墙的男人。
顾显城站在门口等她,听见声音后转身过来,面色复杂。
甜姑也奇怪地看着他:“不知您……有什么事吗?”
顾显城心中有个怀疑。
从前天晚上的第一次手疼,到昨晚的心口疼,似乎每一次疼痛或多或少都和面前这个妇人有关系,可他也并不确定,毕竟除了第一次,人家从未近他的身。
非要说和人家有关系,未免有些太天方夜谭了。
“无事,只是昨晚似乎听到了哭声,来问一句。”
甜姑恍然大悟:“可是吵着您了?实在抱歉,是我儿子昨晚发热,不太舒服……”
顾显城摇头:“无碍,既如此,那你便早些请大夫吧。”
说完,他就侧身站到一边给甜姑让路,甜姑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
两人擦肩而过时,顾显城的鼻尖忽然萦绕了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他视线不受控制地朝身边看去。
应是这个小妇人身上的味道,这也是顾显城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她。
衣裳洗得有些发白,但十分干净,看起来不过也就二八年华,却梳了一个十分老气的妇人髻,遮盖了本来的好颜色,修长的脖颈处散落了一丝碎发,不知是不是早起匆忙。
顾显城看了几眼便及时地别开了目光,只是付彦也已经出来,看见这一幕,朝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