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走后,光正对千仞雪道:“这些人都是供奉殿的后人,当得起超黄金的一代。武魂品质、先天魂力也高,其中得到艾氏兄弟又带有武魂融合技,努力修炼下去超级斗罗不是问题。武魂殿的未来还是很光明的。”“天下终究要给年轻人啊!”他感慨道。明明自己也才三十多岁,以这个世界的标准看,和他的实力比,他自己可以说是十分年轻,但经历了几次生离死别,担负着风中残烛般的武魂殿,实在有些心累。话音刚落,光正的脸就被捏住了。“你这是在嫌弃我不年轻了?”“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哎呦,仞雪你能不能松开点——我错了,但我真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比方说我们飞升以后——”解释了一通,千仞雪的神色却是黯淡了下来。“你还想得那么长远,我看,能夺冠就不错了。”千仞雪说着,带着淡淡的哀伤。“他们以后能不能成长为封号斗罗,不一定是我们能关心的了。”说着,又叹了口气。光正也黯然。魂师大赛,算是武魂殿的强项,所以这段时间心情也高涨了些。但就算是魂师大赛,也没有把握一定夺冠。尤其是唐门暗器,低阶魂师很难有良好的反制手段。魂师大赛,其实也只是个热闹。真正最让光正关心的还是武魂殿的命运。一想到未来很可能的神战,依旧是心里没底。即使天使透露了一些信息,但这也不算特别有利的情况。任重道远啊。因此,他们始终在竭力提升自己,加强武魂殿。修炼,理政,寻找机缘,便是他们的日常了。说实话,魂师大赛不过是个调剂罢了。让枯燥紧张的生活添上一抹亮色,但如果不想沉浸在幻梦中,那终究要回去的。又是多日过去。这一天,两人一起吃过早饭,照常是先一道修炼——千仞雪恢复魂力等级,光正强化精神力——然后一个去翻古籍找突破的秘密,一个处理政务,再一起吃午饭。一般来说,都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发现。但这一天,却不是一般的一天。“光正/仞雪,快来看这个!”两人的话如出一辙,语气却恰恰相反。光正兴奋,而千仞雪情绪复杂。听出千仞雪的情绪有些不快,光正温声道:“先看你的吧。”千仞雪却道:“还是先看你的吧。”看着她眸间的郁结之气,光正不觉也皱了皱眉,心中暗暗忧虑起来。定了定心神,光正开口道:“这次在古籍中,找到一份颂词,《郊祀歌·惟泰元》,似乎是远古的一种仪式中用的。”他朗声念道:“惟泰元尊,媪神蕃釐,经纬天地,作成四时。精建日月,度理星辰,阴阳五行,周而复始。云风靁电,降甘露雨,百姓蕃滋,咸循厥绪。”“文辞确实古奥,”千仞雪道,“而且似乎不是赞颂六翼天使的。”光正点点头。“从里面提及天地、日月、星辰看,似乎确实超乎六翼天使之上。”“会不会对象就是那个至高神王?”千仞雪想到了什么。“我也是这么猜测,所以刚才如此兴奋,”光正淡淡道,他现在却觉得或许千仞雪待会要说的事会更大,“我想,这颂歌未必是单纯唱唱那么简单。”“或许能得到回应?”千仞雪眼眸流转,提出猜想。“回应?直接的回应不太可能,”光正凝神道,“不过这颂词应该是某类仪式里祈求至高者赐予某种力量的,那得到特定形式的回应也不是不可能……”千仞雪思考了一下,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必须在特定的仪式里使用,只有这颂词应该是意义不大。”就好比武魂觉醒,都有专门的阵法,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觉醒的。而这事关高层次的力量,恐怕要求会更严苛。光正也点点头,目光中是有些失望。“我也尽力寻找了,可惜没有发现与之相关的祭祀典礼的内容。”长叹一声,光正继续说道:“资料还是太残缺了。”千仞雪安慰道:“不过从内容上看,似乎是为了保佑广大农民的农业耕作的。毕竟,现在的农民还是靠天吃饭。这也就是说,即使我们得到了相关的阵法,恐怕对战斗也不会有直接帮助。”“嗯。”又思索了一阵,光正感到还是没有什么头绪,便转过话题道:“那这颂词就暂时搁置起来,如果再有什么发现,再来考虑它吧。”“那,你刚才让我看的是什么呢?”这一问,千仞雪的神色又黯淡了几分,英气的眉宇间带上了几分纠结,看得光正既迷惑,又心疼。“给。”千仞雪一个字也不愿多说,递过来两封包装精美的请柬。带着疑惑,光正打开请柬,一看内容,愣住了。尊贵的修罗神海神双神位、唐门宗主、天斗帝国帝师、蓝昊王唐三冕下与小舞的婚礼。其中一封,以“新郎新娘旧识”的分类,邀请了作为个人的千仞雪。另一封,以大陆勋贵的分类,邀请了武魂城主教光正。把请柬放到桌上,看着神色复杂的千仞雪,光正心中感慨万千。恐怕她现在心里还是有一丝她自己也不愿承认的东西吧。“想去吗?都听你的。”光正柔声道。其实他感到自己是必须去的。否则,岂不是显得武魂殿丢份——而且给了对方起事的借口。即使会被羞辱——那是必定的事情,他都能想象出唐三义正辞严的教训他、再展现自己对武魂殿的大度的场景了——他也必须去。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并不打算让元气未复的武魂殿成为刺头般的存在。至于千仞雪,她的身份也足够尊贵,同行是不成问题的。只是,千仞雪不一定想去——毕竟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可是裸的侮辱环节。不过,也可能她想去。又或者她想去,又怕光正误解——或许也不算误解——而向光正说自己不想去。光正对情感问题一点也不擅长。他只觉得,心结终归要靠千仞雪自己打开,他不愿横插一脚;否则,终究会留下一块隐疾,或许一时表面上掩盖了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却可能致命。反过来说,光正觉得千仞雪是最重要的。当然了,他要守着武魂殿。但是,没有了千仞雪的武魂殿又算什么武魂殿呢。即使是大供奉要他守护的,也是千家传承的武魂殿。所以,这件事上,光正把决定权,完全交给千仞雪。似乎没有想到光正会是如此彻底的放手态度,千仞雪一时也有些犹豫。冰雪聪明的她怎么会看不出这邀请——还刻意把她归于“旧识”而非武魂殿领袖——蕴含着的羞辱。照理说,这亲情与事业上双重的血海深仇,以及他那拒人千里的态度,早该让她打消那错误的爱情念头。她也无数次说服过自己,决不能爱上他。这样的爱情并不是没有结果的,而是会结出恶果的。但是没有成功,以至于她咽下了苦果,今天是又一波泛起的苦涩。从理性上说,她早就把他排除掉了。何况现在身边还有一个深爱着自己,多次舍身救下自家性命的光正在。很难选么?并不难选。可是爱情并不是一道理性的选择题,否则,还叫爱情么?他在千仞雪心上种下的种子早已长成毒树,无论理性如何清明烛照,都难以消散去那阴影、那虚无的。因此这个抉择是漫长的,让她眉宇紧锁地伫立了许久。良久,眼中闪过一丝释然与爱意,千仞雪微抿芳唇,突然地抓住光正的手,认真的声音里带有一丝撒娇:“我们要去,我要和你一起在那里。”如果细心的话,光正应该察觉这份一起中蕴含的、向那人示威的意思,也就是说,那一丝情感的发酵变化的产物。不过光正只听到了“一起”两字,觉得自己仿佛在甜蜜罐中一般。“我会和你一起的。”光正说着,紧紧握住千仞雪的手,十指相扣。和泡在蜜罐里的光正不一样,千仞雪的心思却起伏不定。自己对他的感情到了这种程度了么?光正爱上了她,而且很激烈,激烈到生命的程度,她自然看得出来。但她这边却不一样。从欣赏到接受,到感激、感动,再到报答。虽然其间也不乏打情骂俏的互动,更有生死之际的奉献,但她始终还是觉得这其中与爱情差了些什么……或者说,这一切,即使当得起浓墨重彩,但似乎都太过正常,太过理所当然。今天才发现自己对光正的依恋——不是武魂殿事务上,而是情感上的——到了这份地步。自己是终于尝到了两情相悦的爱情的滋味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