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前辈……”“就由我来特训你。”晨星说道,脸上却露出一种悲哀的神色。光正察觉到了,忙问:“前辈怎么了?”“如果我们丧失了这次希望,就又不知道是千万年的等待了。”晨星声音低沉而坚毅地说道,“现在的神界已经让斗罗生气日渐干涸,如果再维系百代……”光正的真天绿翼也缓缓在身后张卡,口中道:“不成功,便牺牲。”“不,牺牲有什么用呢?死亡最多保全自己的名节。”晨星断喝道。光正一时仿佛被震慑住了:“……”晨星道:“不许牺牲,只许成功。”光正总觉得这话逻辑不通。他很快反应过来:死已经是最大的惩罚;如果他牺牲了,就算“不许”,又能奈他何?只是这种利维坦悖论般的问题不宜这样点破,否则解构力太强。他换句话说道:“但是前辈!这话说得是不是太自信了。”晨星笑道:“你是在担心,成功不了么?”“对方可是神界啊。”“你可是光明之子啊。”晨星声音清亮,“怕什么神界呢?”“何况,”晨星的声音悠长起来,“你的身体,可是在灵魂之下重锻的。理性之则的力量,你应该已经掌握了。”“岂敢!”光正道。光明之子这样玄虚的头衔,他还缺乏信心,更不明白晨星这一用词背后是何奥妙。而理则之力,他是确确实实的没有充分掌握。“理则可以推动万物,”晨星慢悠悠地说着,“从第一因到链条之末,有什么力量能持久地胜过理则呢?”见光正听得入迷,晨星目光锐利地看向他,光正一惊,接着听下去:“只是这一切太纷繁,而我们来日方长,现在却光阴苦短。”光正心想,这样的话,定是要教我用理则了,当下问道:“时间究竟够不够呢?”晨星点头道:“够。全面掌握,那是最后的目标,在对平凡的人类无尽的时间里完成便是历史的终点。那时间,已经超越了长短的计量。反过来说,现在你要掌握的,只是将理则置于剑上;如果能够成功,便足应付当下局面了。”光正自语道:“剑上……那武魂呢?”“好!没有有了理则便忘了武魂。”晨星笑道:“若能用武魂发挥出理则的力量,将比用器械强出境界。不过人人武魂各有个性,不像器物,可循通法。这一点上,却得靠你自己去思悟了。”“是这样啊。”光正说着,晨星已经问道:“你既能成就到此,想必也有剑相伴吧。”光正微微颔首,一道光影飞掠而过,凝实在手中:“前辈看,这剑,可否?”正是那把量天。晨星抚掌道:“不错,不错。这把剑的来历,你知道么?”“不知。只知道前大供奉当初涤荡各路、镇平天下时便有用此剑。”“不足怪。”晨星笑道,“这可是当初巴钢时代在天空引导乃父循环不息的生气的航标啊。”光正大惊道:“竟是如此么!”险些骇然变色。“千百代后,便只是一把好剑。”晨星叹道,“当然也是发光发热,只是有些委屈了它。到今日,”他的脸上又浮现出笑容:“老剑也该有新春了。”说着,一股澎湃的力量注入剑上,晨星的脸色竟是如同日出前的群星,消散下去。“前辈!”光正有些惊急。“无妨。”晨星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希冀和几分欣慰,“我本早就是一个囚徒,只等着为你铺路。”话音间,释然和执着混杂在一起,在在昭示着光正:晨星可以死灭,使命必须完成。“来,拿起剑吧。”……又一轮新月下,光正拖着身子坐了下来,感到十分的疲惫。量天极度锋锐,建立在它轻捷如光的基础上。因此单是挥动,根本消耗不了什么。但是那仿佛在剑尖跃动的理则……当然,光正知道,那只是认识还粗浅时的拟物幻想。并没有实体在针尖般的一点上施加重力。耗费的也不是他的肩臂肌肉,那里并不酸痛,真正几乎被吞噬着的是他的精神力量。无比的心累,身体也便只想瘫倒下来。耳边偏偏传来不想听到的声音:“你知道为什么你的理则还有这样明显的缺陷么!”光正心中颇不是滋味,之前那称自己是光明化身的话语,虽然浮夸,却好歹是褒义的;开始练习之后,简直听不到一句好话。但自己的提升和缺失,他也真真切切地感受着。每次出手,都仿佛在千万年的经历前被算死了一般。他于是站起身来道:“我的经验和技巧还是太不足了,发挥不出应有的力量。”“不止。”晨星说道,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光正。光正有些惊愕,惶然间不知如何作答。晨星直接地说道:“出剑时的犹疑,总带着对我的提防。既不是和好友的切磋,也不是和敌人的死战,而是刻意的表演。”光正握着剑的手抖了一抖。这话直接击中了他。对于这个深不可测的人,他当然是抱持着许多分警惕。“对不起,前辈,是我没有信任……”晨星笑了一下:“这话也是礼节吧,是道歉么,还是刺猬竖起自己的刺来?”光正无言,呆呆站着。“其实,你怀疑我,没有什么。”晨星说道,“毕竟我只是一个突然出现的人;而最后的战斗也是你的战斗。”“但是,问题是。”晨星严肃地说,“你这样的怀疑,来自何处呢?你一定是在怀疑,为何我会这般输诚于你。若是旁人,这样想自无不可,因为天下无免费的午餐。但是,你可是光明的化身;有人竭诚向你,乃是自然的定理。所以,与其说是你怀疑我,不如说是你在怀疑你自己。”看着光正愕然的瞳孔,晨星一字一顿地说:“光明的任何怀疑,都只会带来阴影。”过来半晌,光正才说道:“但理则,难道不正是在怀疑中,接近至道,才获得的力量吗?”“说得好。”晨星赞许地说,“可是:怀疑的基础是什么呢?不同的怀疑是不一样的。对自己感官所得的表象的怀疑,乃是理则的精髓。可是,出于利害计算的怀疑,只不过是打算盘;那只会削弱理则那通往大道的普化之力。”“怀疑感官的表象,是知人而上进。敲打利害的算盘,不过是私欲的粉饰。私欲不去,理则之力如何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