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顺利呵。”见光正要走,农夫站直了挥着手,“进帝都去!”光正唯唯,继续上路。明明是好人,为什么却想着掠夺战利品呢?他心里想着。一离开村子,光正立刻提速,迅速地进入城中。眼见着城里建筑鳞次栉比,街上人流摩肩接踵,一派繁荣的气象。忽然,传来几声响彻全城的锣鼓,光正几个晃身,跃上一座高塔,俯瞰着锣鼓传来的方向。放眼望去,原来是帝国广场,已然聚集起成千上万的观众,人山人海头上,华丽的旌旗猎猎招展,各色旗帜,有的绘着皇室的天鹅形象,有的是代表各个军团的战旗,飘扬在风中;还有一批绘着白虎之类形象的旗子,一看便来自星罗,被高大的士兵倒持着,贴着地面。锣鼓声中,一队队士兵走过广场,有的高举着天斗的旗帜,抬头挺胸,衣甲鲜亮,享受着人群震耳欲聋的欢呼和不时抛出的鲜花;有些却是垂头丧气、衣衫褴褛,密密麻麻排成方阵,被高大威武、坚盔厚甲的皇家卫队压住阵脚,场上所有人都对着他们发出嘲笑、辱骂,丢石头、吐口水。这就是帝国战争的景象吗?光正心里又想:若说天斗这样和星罗交战,岂不是说明,横亘其间的武魂殿已经沦亡了吗?他的心情顿时变得十分沉重,也更增添了对那些得意洋洋的围观者的厌恶。明明大家都是升斗小民,为何要如此互相伤害?为何那些本来在街头巷尾、人前人后显得可亲的一张张脸,此时忽然显得嗜血?每个人都不想战争,但又都期待着战利品的到来。他觉察到身边有一个穿着朴素衣服的男子在靠近,光正也没去管;他相信,没有人认得出光影伪装下的自己。“老兄也不愿去啊?”忽然这人开口和他说话,光正微微一愣,道:“这里看得更全。”“哈哈!是如此;”男子笑道,光正觉得他有些勉强,“但这可不是视野好不好的问题。”光正一凛,充内行道:“虽说是依令得去,可是那么多人,哪里统计的过来!想不去就不去好了。”“是咯。”男子赞同地说,“真是烦不胜烦。”“动不动就有凯旋式。”光正嘲弄道。“其实没人想去!别看他们现在各个这么激动,除了那些半大小子,正经人谁想去啊?”男子道,“这些全是骗人的。”光正假意道:“能灭武魂殿,大破星罗,倒也称得上是战功。”男子笑道:“嗐,老兄,你都不去了,怎么还信那一套?武魂殿可没有被灭,武魂城那里是好好的,只不过那什么光正之流被打跑了罢了,这里说得好像武魂城已经拿下了似的。”听到“光正之流被打跑”,光正不由得苦笑一下。“还不止呢!”男子见他苦笑,以为是因为塌房了,继续撒盐道:“打星罗也是。这里有凯旋式,星罗城也有啊。其实没多少胜仗。当然,胜仗有,可败仗也多得很,五五开吧!否则怎么一直拉锯,还不停征兵呢?”光正附和道:“只不过败仗不会表现出来罢了。明明是从胜利到胜利,但是吧,今天在那雀跃欢呼的人,明天说不定就被拉去营房了。”她这么说着,顺便出了口对这些看客的恶气。“哼,是啊!”男子道,“也用不着被征兵官拉去;单是过日子也难过起来了。”“天斗城外一片凋敝啊。”光正深有体会地说,“简直是白茫茫一片,干净得可怕。”“照这么说,只剩天斗城还不错了?”“外面一片萧条,这里也不过畸形繁荣而已,吸干了整个帝国其他地方的膏血。”光正摇头道,“当然,也不尽然。有的膏血滋养出了这里的盛景,有的嘛,被和星罗的民脂民膏一起浪费掉了!”男子道:“我听说,连许多贵族都被抽得家破人亡了。不知您家如何?”“他们能饿死么?”光正愤然道,“只不过是由奢入俭难,‘体面’生活维持不了罢了,像村里才是真惨。我家是还好;可我来的村子,日子是过不下去咯。”“我家还好,毕竟也不是什么“好了,”男子忽然露出笑容,“和我走吧。”“走?去哪?”“去借你人头。”男子狞笑道,“你刚才说了那些话,不会以为不用负责任吧?”光正道:“你不也说了么?”“可我是职业的。”男子得意地说,掏出一张金红的证书,镌刻着“特卫”的大名,“而你不过是一个什么村子里的人罢了。”“你是职业的。”光正点点头,“那么更应该知道真相才对。”“哈哈哈!真相,当然,”男子咧嘴大笑,“我还可以告诉你更多:比方说许多‘俘虏’是从自己军队里找人扮的!但那又如何呢?管它真相是什么。”说着,他的语气却温和下来:“没办法,工作才要紧;身为特卫,每个月总得抓到一定数量的叛逆贼徒或星罗间谍。可其实哪里有那么多呢?这个真相,我也知道,但是工作总得做。”光正眯起眼道:“所以你便这样借无辜者的人头么?”“无辜者?”男子讥讽道,“但你确实说了叛逆贼徒才会说的话,罪证确凿啊。”“这不过是你伪造的而已。”男子冷笑着亮出四个魂环:“是啊!但是,实力说话。没有实力,是伪造;有实力,便是创造。”光正心中暗笑:“第四环才是紫色,还说起实力来了。”转念一想,这用来欺压百姓——难怪他刚才还特意试探了自己是不是贵族,看来也是怕遇上硬茬——倒也确实足够了。光正摇摇头:“有实力,就能杀人么?”“不然呢?我已经重复做了几十次了。”男子说着,铁索武魂显现,魂技释放,一把缠住光正的脖子和双手,嘴角露出嘲笑,“很残酷,是吗?死前记好吧: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运作的:实力至上。”“那么,实力派,你现在想一想,”光正不紧不慢地一挥手,身上一亮,铁索仿佛凭空消失了,光剑瞬间便扼住了对方的咽喉,“要让我允许你活下去的话,该说什么?”男子顿欲讨饶,却说不出话来,只蹦出一句:“你是什么人?”光正差点说出“死前记好吧”,还是忍住了,只道:“一个来自为了正义将要复兴的信念之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