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千仞雪的话,光正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站起身,立在吹拂的海风中。“如果这样的话,这个‘恐惧之心’,一定是锁钥般的存在。”他说,摇晃了下头颈,脑中锥子般的疼痛似乎也减弱了些。“之前,海神殿的中心总是有什么东西抗拒着我。”千仞雪说道,“我的直觉要我前往哪里,可是总有一股力量让我被拒之门外。”“海神殿的中心,必定是和他的神力密切相关。”光正道,“既然他和这海怪做了交易……”千仞雪拉着他向海神殿去。“有了‘恐惧之心’,一定能进入那巢穴的中心。”千仞雪说。她公事公办般说着,却已经张开了六翼,把光正怀抱着飞起。光正不由得恍惚,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如此主动。不过想来,她确实是那种一旦热烈起来,就强势而主动的人啊。即使因此露出笑容,但是没有受伤而被这样带着飞,对他来说还是太过怪异。如果不是她的气息太过令他享受,他早已自己飞了。终于,他轻轻挣脱出来,和她相伴飞着。海神殿出现在眼前,依然显得宏伟、但此时却给人一种没有生气的感觉,显得阴冷空洞。不过千仞雪却已经很熟悉这里了。拍动的羽翼缓缓收起,她轻巧地落下。见光正忙不迭跟着落地,她便引着他进入殿。四位元素守护斗罗此时早已待在殿中,见殿门打开,便来相迎。“五——阁下——”那四名元素守护斗罗讶异地看见他们的五弟突然出现,不由一惊,随后恭敬地换了称谓。只有重伤的辛其灼喊得有气无力,光正看着自己的师兄身被巨创,也有些怆然。“治疗他一下吧。”光正轻身说。“嗯?嗯。”千仞雪顿时也觉得自己刚才向里走得太急,收住脚步,走到火蝠斗罗身边,引动天使魂力为他治疗着。“阁下你……”云锐清看着站在千仞雪身旁的光正,欲言又止。拥有着一双鹰眼的他,看出了光正尽管一幅正常的样子,但是却移不开目光,直觉里总感到光正有些异样。“放心吧。”光正见对方始终投来的目光,大概猜到他在想什么,索性自己先开口。他其实是在逃避自己的问题,不愿意去想这莫名的疼痛究竟意味着什么,以及要怎么办。但如果锐清哥都看得出来,那雪刚才也一定有感觉。光正不由将视线投到她身上,那虚弱却仍在治疗别人的身影就映入眼帘。雪不对自己说她的伤,自己也不对雪说。知根知底的沉默。现在不是想情感羁绊的时候。光正将目光移开,投向海神殿中央。只见一层蓝色的薄幕笼罩着一根高大的立柱,立柱中有着深深的凹陷。那是三叉戟的槽吧。光正想着。这薄幕便是抗拒雪的神力所在,而那立柱恐怕也不只是神器的底座那么简单。否则,恐惧之心的位置何在?三叉戟只是波塞冬自己的武魂,而他成神考的可是交易来的力量啊。也许,立柱才是关键,而它作为三叉戟底座的功能,只是附带的,甚至,只是个掩饰其本然的幌子。想着间,千仞雪已经治疗完毕,走了过来。两人一道向着殿中央蓝色光幕掩着的立柱走去。千仞雪拿着恐惧之心,却有些手足无措。这里的力量和她相性根本相反,能够拿着,已经是凭借着它当初是天使之物,带着一层封印保护了,更不用说要运用它了。两人手足无措了一阵。“投石问路。”光正沉吟须臾后说道。千仞雪于是将恐惧之心掷向立柱。只见这物件高高飞起,乌光闪烁,那蓝色的光幕剧烈地波动了起来。看起来很薄、却曾经牢牢地将千仞雪的各式攻击都轻易抵御在外的蓝幕,此时疯狂般的颤动着,仿佛将要分解了;蓝色的底色下中,闪现着红色和白色并存的纹路。忽然间,一切都静止下来;随后金光一闪,殿中的四位封号斗罗都昏迷过去,光正也只是勉强站立着,只能看和听,不能动也不能说。“天使神力?!”光正讶异无比,但这感觉他真真切切地记着。这种感觉,只有在他当初偷偷试图进入天使圣殿内殿时感受过。天使神力本来和他的武魂相性颇为契合,只有在涉及神位继承时,才会显现出如此强力的排斥。看来上古时代所谓神界间的恩怨,在今日又要展现一次了。光正想着,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只希望获胜的会是天使这一边。而千仞雪则是站立在中间,这股神力和她无比亲和,空中金色符文闪过,将信息直接灌注入她识海中。“原来如此……”她喃喃道。原来波塞冬当初,借助恐惧之心支配了所有海洋魂师与魂兽,而将曾经与他力量相仿,又拒绝臣服的往日好友,在此地以大海的敌人的名义,公开处刑,把人群的情绪推向。在兼具仇恨与狂欢的信仰之力的加持中,波塞冬终于登上了海神之位。只是那惨遭他背叛与戕害的好友,自始至终不愿屈服,而又身负着波塞冬不愿公开的秘密,才使得他以神力设下立柱,将好友的躯壳和残魂封印其中。残魂是会在恐惧之心的力量下被奴役和支配的,这便是波塞冬的算盘。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恐惧之心是在他之前更古早时代天使对拉哈比的禁制,其中蕴含的天使的神的力量,即使是从恐惧之心中交易出来,也依然存在。因此他的好友的身躯残魂,在天使力量的保护之下,始终在立柱里保持着原状。在恐惧之心本体因千仞雪的投掷,再度出现在那封印残魂之地后,恐惧之心里和立柱里的天使神力,便相认、激活、交织、激荡。一切就此展开,大白于人间。也好在这掩盖丑恶的薄幕,是波塞冬初登神位时设下的,之后只在他修为仍浅时加固过,随后便因他相信世间无人能破开,而再未加强。如果以他现在的神力,恐怕即使拿着恐惧之心,也难以破开了。立柱缓缓破开,一个人形渐渐显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