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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沈蔷的确让他见到了不一样的一面。
或许是他这四年里,甚少会把精力放在爱情上,对她的了解不深,他不知道她以前是否也有过如此失态的模样。
她哭,闹,又听话,乖巧,还比清醒时主动。
可她好像也没有比表现的那么坚强。喝醉后的她好像才会把积压许久的情绪爆发出来。
他才知道她这么委屈,也才知道,原来她鼓起勇气提离职,并不是一点儿也不难受。
她有她的骄傲。
就像在重逢后,每每看见她,她都是高高抬起下巴。
蓦然明白,她的骄傲是迫不得已,因为经历过他给的伤害,所以只能用“骄傲”保护自己。
不管她是乖巧,听话,还是委屈骄傲。
他明白,这一切都是他直接或间接造成的。
他不想再继续让她因为他难受。
他想学会,好好去尊重她,带给她快乐。
他舍不得她再难过。
水冲掉了浴室里的淡淡的麝香味道。他把自己清理干净,之后才走出厕所,步伐一顿,他看见那柜子上的洗面奶。
他倒是知道这是她用来洗脸的。他第一次用这些女孩子用的玩意儿,还是她帮他的。
“不洗的话毛孔会变大,毛孔大了黑头就多,”沈蔷当时一边用手起泡,一边把泡沫呼在他的脸上,道:“虽然你没有,但是防范于未然嘛,万一老了之后有呢?”
这个牌子的洗面奶不贵,也才三百块钱。
他当时得知价格后,还曾想过,他给了她一张无限额的副卡,为何她不买好点的。
后来他才发现,她从未花过他一分钱。他给她的那张副卡,她虽然收了,但从未用过。
她也从来没有要求过要他送什么礼物给他。
这是她的小骄傲。他竟从未发现。
可就是她这样的懂事乖巧,小骄傲,才纵容到他对她的事情没有怎么上心,在他记忆里,她理解他忙,从不会发脾气。
这些往事密密麻麻钻进心里,他对她的愧疚就越深。
他的忽略,令她对他们之间失望。
按道理宋氏不可能会和这个牌子的护肤品打交道。
但那是一次偶然,他看见这个牌子来求合作,可能是出于思念她,他大笔一挥和这个品牌合作。
后来每隔一个月,品牌方都会给他送过来,男士女士的都有,但他只拿女士的,品牌方以为他真的很喜欢这个洗面奶。可他也没用过,放在那拿来了新的就带回来,把旧的扔掉。
每每看见这瓶洗面奶时,他总是会想起留给他的独特记忆。
他伸出手,将洗面奶拿起来。
她以前每晚都用。
那今晚呢?
宋泊礼把洗面奶包装打开,学着以前她的手法,挤出一长条,生疏的将洗面奶揉成泡沫,然后走了出去。
沈蔷化了妆,宋泊礼把洗面奶糊了上去,之后慢慢揉搓,一分钟后将她的脸洗干净,拿湿毛巾擦掉。
巴掌大的脸化了妆和没化妆没区别,少了口红,多了眼底处的淡淡青色,除此之外,她的素颜,也依然很养眼。
宋泊礼将她身上的浴巾摘掉,然后拿了一件他的家居服,替沈蔷换上。她不舒服的嘤咛,穿上真丝家居服后,又舒服的像个小猫一样蹭了蹭衣角,之后沉沉睡去。
宋泊礼躺在她的身侧,长臂一伸,搂住她的细腰,将她翻了个身,手搭在她的后脑勺上。
女人身上自带的暖香充斥在鼻息间。他记得她不喜欢喷香水,但现在不一样了,她会用香水,虽然很淡,却很持久。
他只希望,明天起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有所缓和。
他垂眸,吻了吻她的额头。
天边月亮高挂。
将她拥入怀中的这一刻,他感到心满意足,不真实的感觉令他不敢闭眼,生怕会和很多时候一样。
睁开眼梦醒就落空。
—
第二天中午,沈蔷在宋泊礼的怀里揉了揉太阳穴,低声说了句痛。之后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宿醉后的大脑疼起来,比偏头痛还要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看似很长实则很短的时间,她睁开双眸,睫毛轻颤,入眼的就是再熟悉不过的卧室。这里她来过无数次,连床头柜上的小桔灯都是她手工做的。
沈蔷脑袋放空三秒,之后蓦然一颤,低头一看,自己的身上已经穿上了不属于她这个尺码的真丝家居服。
这种高级的质感,她只在一个人身上看过。
昨晚的事情随着清醒的大脑断断续续想起来,她强装镇定没喝醉却看不清眼前人,跟着他走。坐在车上闻到熟悉的味道,所以迷迷糊糊的诉说着委屈,还有浴室里胡乱任性。
这一切都是在他面前发生的。
而他自始至终都很温柔没有拒绝。
可他们之间,什么时候开始那么近距离了?还是这段关系从昨晚她的醉酒开始,又变的暧昧不清?
看着卧室里熟悉的一切,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一年前,那种频繁内耗窒息的感觉又开始缠绕着她。
一年的时间,她好不容易放下他。
如果又开始纠缠,那她的坚持算什么?
她不想又开始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她只想远离这里,远离宋泊礼。
沈蔷想到这猛的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上,冰凉的感觉从脚底心传上来。
她走进厕所,却没找到自己的衣服。
她从浴室走出来,房间的门刚好打开,她看过去,宋泊礼一身家居服,手上还端着一杯牛奶。
见她醒了,他面色温润,将牛奶放在床头柜上,低声道:“睡到一半你说头痛,我去给你倒了杯牛奶,你先刷牙喝一点缓缓,晚点我带你出去吃饭。”
从他话里听出了另一层意思,沈蔷面色一冷,瞬间从头皮往到脚一寒。看向宋泊礼:“我们昨晚睡在一起了?”
宋泊礼一顿,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他淡淡的嗯了声。
“我们有没有发生什么?”沈蔷问的直白,她只依稀记得一些片段,但肯定有她遗漏的地方。
她怕遗漏的就是最重要的那一段。
她问的很自然,没有羞涩,没有遮掩,成熟又疏离,那种骄傲,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又回来了。
和昨晚的她完不同。
缠着他,推远他,但都是她。
但是哪个才是真的她?
宋泊礼喉结滚动,后道:“没有。”之后他转身将卧室沙发上那一套让陈秘书送来的衣服拿起来,递给沈蔷。
“这是我让陈秘书根据你的尺码买的,你先穿一下合不合身。”宋泊礼拿着衣服,她却迟迟未接。
几秒后,她伸出手,拿过质感舒适的衣服,倏地自嘲笑了笑,道:“一晚上你就可以知道我的尺码,你和我说没有发生关系?”一年时间,各自的身体变化很大,尺码早已变得不同。他没有摸过亲过抱过,又如何知道?
听出了沈蔷话里的讽刺,宋泊礼知道,他说再多,她都不会相信,他无奈道:“我的确帮你换了衣服,仅此而已。”
“宋董现在都那么厉害了吗?”沈蔷轻讽,“看一眼,都能知道女人的尺码。”
末了,她一顿,语气没有酸涩,轻淡道:“看来宋董这一年里,熟能生巧,练就了不小的本领。”
宋泊礼竟第一次觉得,他横行商场,遇见过大大小小的问题,他眉头都未曾皱过便可迎刃而解。
但活了几十年,可却从未像今天这般,有苦说不出,他解释,并未隐瞒和欺骗,“昨晚你喝醉了,我把你带回来——”
“我喝醉了,你就可以把我带回来,”沈蔷讽刺的看着宋泊礼,道:“我喝醉了就是你可以趁人之危的理由吗?”
“难不成你想让谁带你回来?”宋泊礼看着她,语气低沉,“我不可以带你回来,谁可以带你回来,于建是吗?”
这一瞬间,卧室安静到落针可闻,气氛剑拔弩张,不管沈蔷接什么话,都可以点燃这颗隐形的炸弹。
沈蔷选择跳过他的话,不做任何解释。
沈蔷面无表情,拿着衣服转身走进浴室。
沈蔷走进浴室,十分钟后,她已经换好衣服洗漱完,波浪卷的长发被她梳好,她走出来,站在宋泊礼的面前,漠然道:“于建至少不会脱我的衣服,看我的尺码。”
这种涨涨的,酸酸的感觉,竟让他有生之年第一次感到委屈,宋泊礼垂落的手握拳,青筋迸发,沉声道:“我只是想对你好,有错吗?”
“对我好是脱我的衣服吗?”
“而且,我需要你对我好吗?”沈蔷冷声道:“我以前对你也很好,你又有记在心上过吗?”
两人只要一说起以前,不管他是对是错,都是他的错。
沈蔷没有指望他回答,只用一句话,击溃了宋泊礼。
“昨晚的事情,就当喝醉酒的冲动。”
宋泊礼面色一沉,心口一痛,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都是成年人,我需要说的那么明白吗?”沈蔷说完,转身离开,留下宋泊礼一人在原地。
空荡的卧室,屋外的暖阳斜射进来,将他的身影拉长,显得愈发落寞。
卧室内还有她身上淡淡的味道。是她喜欢的淡调香水。
眼眸低垂,宋泊礼嘴角自嘲一笑。
昨晚一整夜,他都抱着她,满足的同时觉得不真实,所以他一个黑夜半睡半醒。
如今也头痛的厉害。他以为他的尊重会换来彼此之间关系的缓和,可没想到,她连给他辩解的机会都没。
他明明是想尊重她,换她的理解和彼此关系的进一步,但她却那么不信任他,还说他不如于建。
想起她转身时说的那些话。他坐在床边,双手交握抵靠着眉心,她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