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执现在还没有把自己的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但他的视觉嗅觉听觉却都已经达到完美状态,也因此,他第一时间就闻到了一股臭味。
黎青执:“……”有很多露天茅厕的庙前村都没有这么臭!
时间还早,黎青执就没有去学堂,而是让金小树他送到朱家附近,径直去了朱家。
朱寻淼还在吃早饭,黎青执先去找周厨子了解情况。
周厨子还有朱家的厨娘都住在崇城县,提到这两天的事情,他们怨声载道。
之前张臭钱连着几天不收人中黄,还不许别人收,大家就已经很难受了,结果昨天,张臭钱的人告诉他们,说今后他的人上门收人中黄,大家要出钱。
倒一次马桶一文钱……宽裕的人家不在乎这点钱,爽快地就给了,但县城有很多人家生活并不宽裕,平日里连温饱都难以维持。
即便能维持温饱……没人愿意平白增加开支。
很多人就大半夜趁人不注意,在城里找地方偷偷倒了马桶。
除此之外……昨日张臭钱的人四处收钱,跟好些人起了冲突,然后昨晚上,张臭钱的人在那些跟他们起了冲突,或者单纯就是跟他们有仇的人家门口泼了粪。
今天县城很多地方,都飘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周厨子天刚蒙蒙亮出门来朱家的时候,差点踩到不该踩的东西。
黎青执:“……”
黎青执下船后,金小树把金小叶送到了王姐家附近。
金小叶灵巧地跳下船,对金小树道:“小树,你等下小心点。”
“姐,我会的。”金小树应了一声。
金小叶想了想又道:“小树,你等我一下,我去拿点货给你,你等下就拿着货去附近村子卖吧,这几天城里不太平。”
金小树答应下来,站在船头等金小叶。
正等着,金小树突然就看到了方锦娘。
方锦娘还是穿着昨天的那身衣服,挎了个篮子,像昨天一样慢悠悠地走着。
从金小叶那里知道方锦娘的情况之后,金小树就意识到,自己跟方锦娘没可能。
两人的年龄差的有点大,但这其实没什么关系,他一个堂叔的妻子比他堂叔大了十几岁!
他堂叔娶不起媳妇,然后也不知道怎么的,勾搭上了一个有夫之妇,也就是他堂婶,然后他堂婶就抛夫弃子,收拾包袱跟着他堂叔过日子了。
当年因为这个时候,两边还干过架,因为他堂婶铁了心跟着他堂叔过,那边也没招,就只能让他堂叔赔钱。
但他堂叔没钱。
后来两边说好,让他堂叔去给人家干五年农活,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他堂叔都能娶一个大十几岁的媳妇了,他娶个大八岁的有什么关系?
金小树觉得不可能,主要是方锦娘长得特别漂亮,是秀才的女儿,方锦娘的娘要求还高……人家肯定看不上他!
可是……他姐夫没什么学问,都想着要去考科举,他想一下方锦娘,也不是不行的吧?
金小树一咬牙,跳下船跑向方锦娘。
昨天他姐带他姐夫去买拜师的礼品的时候,多买了一些桂圆,还给了他十个。
他昨天回家后,给了爹三个,娘三个,自己剩下四个,踹兜里一直没舍得吃。
跑到方锦娘身边,金小树把那四个桂圆扔进方锦娘挎着的篮子:“给你吃!”说完,金小树头也不回地跑了。
方锦娘有点蒙。
突然有个人跑来跟她说什么给她吃……给她吃什么东西?那人是谁?
方锦娘只能看到对方往她的篮子里放了什么东西,她摸索了一下,就摸到一个圆圆的东西。
拿起放到眼睛面前看,方锦娘才意识到这是一个桂圆,那人给的应该还不止一个……她在篮子里,一共摸到了四个桂圆。
她爹还活着的时候,她是吃过桂圆的,可自打她爹去世,她就再没吃过这样的零嘴了。
她娘很少买,买了也都是给她弟弟吃的。
方锦娘不知道这桂圆是谁给她的,想了想,她把桂圆放进口袋里,继续往前走。
金小树给了桂圆之后都不敢去看方锦娘的反应,他回到船上等了一会儿,心跳才慢慢平稳下来。
这时,金小叶拿着一包东西过来了,跟他说了每样东西的价格,还道:“小树,这些东西加起来我收三百文,能卖多少钱就看你的本事了。”
如果她带着这些东西去卖,卖个四百文不成问题,那就能净赚一百文了。
金小树拿了东西,就摇船离开崇城县,他现在赚钱的动力更足了!
他想娶方锦娘!
这天下午,黎青执来到县衙,拜访苟县令。
苟县令不是崇城县本地人,他也不可能一直在崇城县当县令,就没有在崇城县买房。
起初他想租房居住,但崇城县房租贵,再加上县衙后面收拾得挺好,他就干脆带着妻儿住在县衙后面了。
得知黎青执过来拜访,苟县令让管家把人请进来。
黎青执写的文章,苟县令非常喜欢,对黎青执也充满好感。
“草民见过县令大人。”黎青执见到苟县令,当即作揖行礼——不是在公堂上,见了县令也就无需下跪。
苟县令扶起黎青执,笑着询问黎青执的伤势。
黎青执经历过末世,还苟到了最后。
作为一个战斗力并不强的人,他能做到这一点不容易,也是这样的经历,让他可以敏锐地感知到他人情绪。
此外,他还真切地喜欢身边每一个人。
苟县令当初的判决,不仅救了赵满仓,还避免了其他孩子受害……黎青执看着苟县令的时候,眼里充满孺慕和喜爱。
黎青执的每一句话,还都说到了苟县令的心上。
苟县令之前一直以为黎青执写他破案的事情是为了得到他的赏识,但现在跟黎青执聊了聊……他觉得黎青执写他破案的事情,兴许是真心崇拜他!
他也算是阅人无数,他能感觉到,黎青执是真心喜欢他的!
而且那日公堂上他随口说的话,黎青执竟然都记得清清楚楚……
说着说着,黎青执把自己刚写好不久的稿子拿出来,还道:“大人您一心为公,为民申冤,草民万分敬仰,便想将您破案的经历编撰成书,以供后人参考!”
苟县令喜笑颜开:“我哪有你写得这般好!”
黎青执道:“大人您为何这么说?草民才疏学浅,分明就只写出了大人的三分风采!大人您本人,远比草民书中写的更为出众!”
黎青执的表情非常真挚。
哪怕黎青执摆明了是拍马屁,苟县令听到这样的话也会高兴,更不要说黎青执瞧着不像是在拍
马屁了。
苟县令跟黎青执越聊越高兴,忍不住道:“你学识不错,官话说的也好,今后必然前途顺畅!”
黎青执穿越之后跟人说话,说的一直都是本地方言。
崇城县本地人,大多只会说方言,甚至就连李秀才教书的时候,用的都是方言,黎青执教金小叶黎大毛黎二毛他们读书,用的也是方言。
说起来,原主当初刚到庙前村的时候,虽然会一些方言但会的不多,以至于不敢跟人多说话……不过后来被驱赶着挖了五年石头,身边干活的都是同个府城的人,原主就把方言说得很顺溜了。
但苟县令不是江南人,他压根不会说崇城县的方言,只会说官话。
当然,苟县令来崇城县有段时间了,大概能听懂崇城县这边的方言。
因为这个原因,黎青执跟苟县令说话,用的是官话,而所谓的官话,跟现代的普通话高度相似。
原主从的是带有浓重口音的官话,大概是怕有人靠着口音发现自己的身份,原主来了崇城县之后,一直忍着不说官话。
黎青执为了安全起见,就没有说原主那带口音的官话,而是直接说自己上辈子说了几十年的普通话。
而这在苟县令看来,就是黎青执官话说得很好。
“谢大人吉言!我年纪尚轻,还需向大人您多学习。”黎青执笑道。
苟县令之前从未听说过黎青执的名字,还当黎青执是个学识一般的,可现在看来……这黎青执不简单。
不说别的,黎青执说话这么好听,就不该籍籍无名。
苟县令很是不解,也就开口询问。
黎青执没有多说以前的事情,只说自己之前大病一场,耽搁了许多年。
他被绑去挖石头这件事,还是不要大肆宣扬比较好,免得被王府的人盯上。
原主工作的采石场,可是某位王爷名下的。
当然一般来讲,采石场的人注意不到他。
原主在采石场就是最底层,上面的管事压根不认识他,跟他一起干活的,也死了一个又一个,而且他已经用异能改变了一些面容……他的长相,会慢慢跟原主区别开来。
还有一点就是……挖石头的采石场,不止一个,这些采石场还不在崇城县,而是位于附近县城。
得知黎青执曾大病一场,苟县令算是知道他一直默默无闻的原因了。
当然,还是有人发现了黎青执这块璞玉的,朱前和朱寻淼这对父子,对黎青执就很看重。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黎青执意识到苟县令已经对自己有了足够的好感,就道:“大人,崇城县盘踞着不少地头蛇,您受委屈了。”
这年头,地方势力都挺强的,崇城县自然也一样,别看苟县令是县令,在崇城县,很多人并不听他的话。
不说别的,就说张臭钱这次搞事……苟县令肯定不愿意看到这场面。
崇城县要是因为卫生问题暴发瘟疫,倒霉的是苟县令,至于张臭钱挣到的钱……张臭钱又不会给苟县令钱,苟县令也看不上这点钱。
但苟县令管不了,张臭钱是本地势力,手底下还有不少人,放现代,他就是需要被扫黑除恶的那种。
苟县令一个外来县令,压根就不敢跟张臭钱硬碰硬!黎青执没说崇城县的百姓可怜,他只从苟县令的角度出发,心疼苟县令被这些本地势力欺负了,还大骂张臭钱利欲熏心扰乱崇城县的治安。
最近县城的事情,苟县令也是知道的,他多多少少,也有一些自己人。
见到黎青执之前,苟县令就在生气这件事。
这崇城县真要出什么事情,最后可就成了他这个县令无能了!
就算没出事……外面的人来崇城县,看到崇城县臭烘烘的,他们会怎么想?长此以往,崇城县的码头都会萧条很多。
现在听黎青执提起,苟县令越来越生气。
“草民住在城外,与这事本无关系,可草民怕大人您被连累。”黎青执关切地看着苟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