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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澜是真的乖,也是真的好带,这是大家公认的事。
今天一大早起来,薄凝心原本想偷偷送虞悦离开,却没料到小崽早就醒了。
平躺在松软雪白的枕头里,小脚微微翘起摇晃,另一只手塞进嘴巴里啃,被薄静时拿出来后还会不满地哼哼。
他不需要大人操心,更不折腾人,不吃夜奶一夜长觉,早睡早起,醒来后也不大哭大闹,而是自己躺在那儿自娱自乐,乖乖等妈妈睡醒后给他泡奶粉喝。
虞悦给虞澜泡完奶粉后,伸手摸着他的脑袋,他一边喝奶,一边用脑袋拱虞悦的掌心。
模样依赖乖巧,十分讨喜。
大家伙看向虞澜的目光多了几分不忍,只有他不知道,他的母亲马上就要离开,也许还会离开很久。
虞悦的飞机在早上九点,她最多只能陪虞澜喝完早餐奶。
虞澜玩了一上午,中午有些困,他窝在薄静时怀里四处张望,寻找母亲身影,看了一圈后没找着,但也没放在心上,打了个哈欠,软绵绵地用脑袋蹭薄静时的下巴。
从前妈妈也会突然离开,但没有关系,妈妈很快就会回来。
虞澜睡了个午觉,睡醒后揉揉眼睛,听见外头脚步声,飞速爬起来,眼睛放光地看向门口。
看到推门而入的人是薄凝心,他微微一怔,失落地耷拉下小肩膀,随后欢快地扑腾起小胳膊,撒娇要抱抱。
薄凝心对虞澜有求必应,抱着小虞澜在空中转圈圈玩儿:“谁家小宝宝这么可爱呀!”
虞澜在空中转了一圈,所有光景在眼前飞速转过,笑得眉眼弯弯。
小脚一直蹬,白嫩嫩的小手在空中上下摇摆,“啊呜啊呜”地叫。
到了夜晚,虞悦的国际航班已经到达,她做的第一件事,是和薄凝心通电话。
她原本的意思是长痛不如短痛,不如狠狠心,让虞澜快速接受这件事,而不是藕断丝连。
可真当从通话中听到隔了很远的、虞澜的声音,她忍不住思念与挣扎。
最终她还是没有克制住自己,和虞澜视频了几分钟。
虞澜望着超大寸平板里的母亲,开心地小脚乱转,爬过去要母亲抱抱,脑袋险些磕到屏幕。
他突然被人抱走,手臂仍朝母亲的方向挥舞,手掌触碰屏幕,一片冰冷。
神情困惑不解,小嘴瘪起,有点委屈。
他想要妈妈抱。
虞悦不忍再看,对着镜头轻声说:“宝宝,妈妈尽量早点解决这些事,平时一有空就来看你。妈妈爱你。”
虞澜只能听懂最后一句话,妈妈爱他。
他眉眼弯弯,小扇子似的睫毛忽闪忽闪,笑意克制不住从微翘的唇角溢出,盈满整张脸蛋。
今天虞澜的奶粉都是由薄静时泡的,纸尿裤也由薄静时换,他还特地准备了一本书,记录小宝宝的一天。
每顿饭喝了多少毫升奶粉,多少g的辅食,换纸尿裤间隔的时间,都记录得一清二楚。
第一天还算安稳。
第二天,虞澜醒来后第一件事仍旧是找妈妈,他已经超过24小时没有看见母亲,心慌、害怕、思念、委屈,霸占这具小小的身躯。
这一次大家伙还想旧计重施,用玩具转移他的注意力,可他却不会上当了。
比起这些好玩的玩具,他更想要在妈妈身边。
薄静时照常泡好奶粉来喂虞澜,但虞澜突然嚎啕大哭,奶粉也不肯喝了。
哭声吸引来一众人,他们一来,便看到薄静时满脸焦急,抱着虞澜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时不时低头凑到他耳边轻声喊“宝宝”,像在哄,也像在安抚。
虞澜还是哭得很伤心。哭得歇斯底里,雪白小脸通红一片,下嘴唇委屈地包住上嘴唇颤颤地哭,看上去当真伤心透了。
他整个白天都在哭,奶粉不喝,辅食不吃,薄家上下的人焦头烂额地哄他逗他玩儿,好不容易他肯张开嘴巴进食一点儿时,他嘴巴一瘪,别过脑袋,又抽抽地哭了起来。
薄凝心抱着虞澜在花园乱转,试图用星空泡泡屋转移虞澜的注意,大人身后跟着个面色焦急的小酷哥。
薄静时手里拿满了玩具,很费劲地踮起脚尖抬起手臂,急切地逗虞澜开心,希望虞澜哭得不要那么惨。
可是伏在肩头的小宝宝还是哭得很伤心。
离开母亲的他像失去了世界,视线都是昏暗的。
小小的身躯爆发出如此悲伤的哭声,这可把薄凝心急坏了,一些从虞家带来的人也束手无策:“小宝从来没有哭得这么伤心过……以前虞小姐也有不在他身边的时候,大概一两天?小宝也不会这么大哭。”
一群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什么招数都使出来了,薄凝心甚至还请来了专业的育儿团队以及表演秀团队,只要能让虞澜不哭,她愿意支付巨额薪酬。
在行业内呼风唤雨的专家们使劲浑身解数,都没能让小虞澜停止哭泣。
当夜,虞澜发了高烧,薄凝心急忙安排医生上门。
虞澜发了高烧,需要打退烧针。
医生准备了最细的紫色针头,但他血管细,医生花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准。
针头进入足部静脉时,虞澜痛得直发抖,嘴巴紧抿,发出有气无力的哭声。
薄静时急忙将手伸过去给虞澜咬,生怕虞澜咬破自己的嘴巴,但虞澜只是紧紧攥住了他的一根手指。
虞澜的手太小了,因拳头紧握更显小巧。
薄静时的手也不大,可被攥着一根手指时,他不免产生一个错觉——就仿佛,他的一根手指,已经是虞澜掌心的部了。
突然,虞澜吐了!
他一天下来没吃东西,没东西可以吐,小脸憋得通红喘不过气的样子,简直让人心碎。
哭得声音发哑,已经没什么力气哭了,小肩膀抽抽噎噎,眼皮都肿了。
薄静时心脏程揪着、绞着,仿佛有搅碎机在胸腔内横冲直撞,将他的血肉与思想碾得一塌糊涂,只剩下揪心的酸楚。
虞澜的脚那么小一点,针管却那么长,医生把针扎进去时,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眼眶一热。
医生说注意观察,薄凝心仍提心吊胆的:“不行……给寺庙打个电话,等小宝睡熟了我就过去捐香火,给小宝请个平安符,不然我不放心。”
现代医学技术要用,玄学也要用。
张嫂刚松一口气,目光一转,吓了一跳:“哎呀,小时你这是怎么了?”
陈姨小声道:“看到弟弟遭罪,心疼呢。”
这时候的虞澜已经昏睡过去,小手仍旧紧紧攥着薄静时的一根手指,极度缺乏安感。
而薄静时不知何时居然哭了,面庞挂着豆大的泪水。
睡着后的虞澜脸蛋通红,薄薄的眼皮都哭肿了,浓密长睫被泪水沾湿,有几根黏在一起,睡到一半还会咳嗽两声。
他一咳嗽,薄静时就伸手摸他的头,低声含糊地喊“宝宝”,又拿电子温度计测量体温,哪怕只是降了01℃,薄静时都会松一口气。
张嫂等人轮流劝薄静时回房间睡觉,这里交给她们就好了,但薄静时坚持要留在这里。
输液完毕,虞澜还没睡醒,大概三个小时,薄静时一刻都没有消停。
哪怕他困得不行,还在强忍困意,生怕生病的虞澜又掉眼泪。
中途虞澜咳得太狠,想呕吐,可什么都吐不出来,难受得直抽搭。
薄静时急忙轻轻拍着他的胸脯,给他顺气,在他渴了的时候喂水给他喝。
那么小的手,却将他的手指握得那么紧。
薄静时第一次体会到被需要的滋味,也是头一回产生如此强烈的保护欲。
睡一觉的虞澜感觉好多了,身体舒服的他感到有些饥饿,他扭动着身子哼哼几声,慢吞吞睁开眼睫。
他第一反应是去找妈妈,妈妈没看到,瞧见熟悉的哥哥趴在床边看他。
虞澜被薄静时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松开手嘿嘿一笑,伸手摸摸自己小肚子。
薄静时霎时僵在原地,像弹射器一样忽然起立!
他立马冲到大人跟前,支支吾吾手舞足蹈比了半天,面色涨得通红。
大人们吓了一跳,连忙查看虞澜的情况:“怎么了?小宝出什么事了吗?!”
虞澜被一群大人包围,在众人注视下,他揪紧被子边缘,腼腆又难为情地弯弯唇角。
他不张嘴还好。
一张嘴,大家都瞧见原本空落落的牙龈,多出两颗糯米粒似的小乳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