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砚青便笑了:“我突然想起,我有一个存折,当年就连你父亲都不知道,只不过我走了后,不知道他找到了没?”
不过她很快道:“不过按照我对你父亲的了解,他应该不会轻易动这笔钱,应该也会留着给你。”
陆亭笈眼睛都亮了:“是吗?那我们想办法把这存折找到,然后取出钱来,我们可以买一个房子!”
孟砚青很赞同,她笑道:“那个存折里面有些钱,虽然不多,但也有大概四千多块吧。这笔钱是以前你外公留给我的,我记得是在农业银行,那个存折户头是我的名字,那时候我应该是夹在一本印有《JewelsOfPal》这样的英文书中。”
陆亭笈:“那我想办法拿到这个存折?我们把钱取出来?”
孟砚青想了想,道:“我估计不容易拿到,一则他如果当年翻过这些书,应该发现了这张存折,二则他就算没发现,你也很难找到这本书。”
因为上面有很多她的笔记,根据一切迹象看,他大概率也收起来了。
陆亭笈闷闷的:“那怎么办?”
孟砚青:“我们直接去挂失不就行了?挂失,然后把钱取出来。”
陆亭笈才十四岁,自然不懂这些:“怎么挂失?挂失就能把钱拿到吗?”
孟砚青:“你记性很好,对吧?”
陆亭笈点头。
孟砚青:“那你说,你遗传自谁?”
陆亭笈想了想,恍然:“当然不是遗传自他了,我肯定像你!”
孟砚青便笑了:“对,所以我记性也很好,一眼过去,一生难忘。”
其实所谓的记性好,就是照相机式记忆,比如平时看到一幅画,当时可能没留意画的细节,但那画是如同相片一样印在脑子里的,以至于过后可以仔细回想那副画的细节。
所以十几年后,孟砚青可以不记得一些事,但是那本储蓄存折的画面却如同一张照片一样印在她脑子里,她清楚地可以知道上面的号码。
她笑道:“你小孩子,可能没见过存折,那本存折最上面写的是活期储蓄存折,旁边印刷着一个英文的NO,那是那本存折本子生产的序号,而下面则是要填写户名和账号。”
她解释道:“户名是手写的,用的是我孟丽德的名字,旁边的账号是一个蓝钢印打上去的号码,是12394,如果一本存折丢失了,就可能被别人冒取,但是只要有账户名和和账号,就可以挂失。”
陆亭笈恍然:“也就是说,母亲你现在可以去挂失自己的这本存折?”
孟砚青:“按说是的,不过我现在的年纪肯定不合适,户口年纪都对不上,所以不能我自己去,得你去,你只需要证明你的母亲叫孟丽德,同时说出你户名和账号名,事情就差不多了。”
陆亭笈:“可是户口本在父亲手中,我根本拿不到。”
孟砚青笑道:“这个好办,你去学校,想办法要到你的学籍卡信息,上面应该会有你的名字以及你的父母名字,这好歹是一个证明。”
陆亭笈顿时明白了:“好,我会尽快办,想办法把那存折上的钱拿到手。”
孟砚青盘算道:“拿到这四千块,我们可以先置办一处很小的小房子,这样我就不用住宿舍,你也可以偶尔过来我这里了,应该还能剩下一部分,后面我需要做什么,也不至于因为没钱太过束手束脚。”
陆亭笈听她这么说,自然更期待了,他眼睛发亮:“如果钱不够,房子小一些没关系,我觉得能有个住处,只要别住宿舍就是了,当然了,得够我们两个住!”
孟砚青:“以我对他的了解,如果我一穷二白和他摊牌,他一定受不了,不会让我们出来单独住。”
陆亭笈不懂:“为什么?”
孟砚青想了想,含糊地道:“性格问题吧。”
其实陆绪章一直对她很好,捧在手心里的好,她如果突然出现,对他来说必然是惊喜感动,这种强烈情感冲击下,他哪能接受自己吃糠咽菜呢,那比直接杀了他还难受。
这甚至和男女情爱都没关系,这是两个人一起长大的默契和相知。
不过这些,她也不想细说,只是道:“直接出来住,他不会同意的,但是如果我们有一处房子可以安身,那就不一样了,我就有更大的把握来说服他。”
陆亭笈连连点头:“那我们先弄出钱,买到房子,然后再和他摊牌!”
孟砚青:“对。”
陆亭笈:“那我尽快去办!”
孟砚青看着摩拳擦掌的儿子,笑道:“最近我们单位要开群英会,我比较忙,你专心把这存折的钱弄到,等我忙完了,你如果能拿到钱,我们就看房子去。”
陆亭笈:“好!”
第30章谁还惯着你
这天群英会正式开始,凌晨四点多,众人走出宿舍楼,过去了首都饭店,却发现这里灯火通明。
无论是餐饮部客服部,或者是礼仪部安保部,都早已经倾巢出动,投入紧张忙碌的备战中,听说有些同事昨晚根本没合眼,一直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孟砚青等人按照之前的安排,直奔东楼,在东楼,她们先迅速塞了一些吃的填饱肚子,之后重新整理仪容,换上了布拉吉连衣裙,丝袜以及半高跟鞋,并且每个人化了淡妆。
孙助理匆忙跑过来了,吩咐各领班准备就绪,带领服务员进入餐厅会场。
慧姐手底下大概领了十五六个服务员,她让服务员列队,她逐个检查仪容,仔细程度甚至精确到口红的涂抹,有个姑娘嘴角处沾上一点点口红,都被她挑出来要求重新修饰。
她的视线扫过孟砚青时,眼神很淡很淡,一掠而过。
孟砚青的仪态是完美的,她确实挑不出什么毛病。
她这才道:“这次在餐厅服务的服务员不只是我们首都饭店,北京几大知名国营参观全都派了厨师和服务员前来。不过不管怎么样,你们都必须是最优秀的,绝对不允许半点失误。”
大家听着这话,整个人都跟着绷紧了。
慧姐看向窗外,淡绿色大落地窗外,是王府井大街,这个时候天还未明,东方才刚露出一丝鱼肚白,路边的灯光惨淡地亮着。
这里头一夜已经开始戒严了,街道上根本没有任何闲人,从这个方向看到安保和警卫人员鱼贯入场,也有公安部的吉普车陆续行驶过王府井大街。
大厅里,璀璨的水晶吊灯已经亮起,每一张宴会桌上都已经精心铺设了餐桌餐具,上面摆放的瓷器在灯光下反射出莹润的光泽。
那都是一水的建国瓷,是总理当年特意从景德镇定制的粉彩,绚丽优雅。
这一切都是静谧而美好的,它们在安静地等待着即将登上这场盛宴的主人,等待着他们参与这场荣耀的盛宴。
但是对于首都饭店的每个人来说,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慧姐微眯起眼睛,道:“你们要记住,这一次是上千人次的群英会,丝毫不容得半点马虎,在外行人眼中一点小事,我们一旦处理不好,那就必会引来天大的麻烦,甚至后果不堪设想。”
大家纷纷点头:“明白。”
慧姐抬手看表,终于下令:“现在,我们入场。”
其实群英会的宴席正式入场是在十一点,不过由于时间关系,十点多已经有部分劳动模范被安排进入宴会厅了。
孟砚青等人按照站位负责各席面,并守望相助,以随时应付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
这时候,慧姐走过来,她在不着痕迹地巡逻,检查各处的情况,并偶尔低声嘱咐几句什么。
正说着,突然间,就见王招娣那一桌出现了异动,有一位劳模客人似乎正说着什么,王招娣一边试图安抚客人,一边求助地看向慧姐和孟砚青方向。
慧姐微皱眉,道:“你过去看看。”
孟砚青不着痕迹地沿着服务员路线过去那处餐桌。
过去后,却见白色餐布上竟然有一个沾了酱料的铁钉子,满桌的劳模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还有旁桌的客人也全都好奇地看过来。
孟砚青看到这铁钉子,微怔了下,之后瞬间明白了。
这是那本中的剧情!
在那本中,作为男主的罗战松最开始固然出色,但也只是一个寻常员工罢了,后来他通过一次次优秀的表现,逐渐出人头地往上爬。
铁钉子事件则是罗战松的一个大助力。
这铁钉子是被客人在京酱肉丝的酱料中发现的,如果一般饭店出现这个,顶多是卫生问题,赔礼道歉认错整改就是了。
但是,这是首都饭店,特别是今天来客都是国家精英劳模,甚至有领导人出席的大型宴会上,出现这种带有伤害性质的铁钉子,就必须查清楚原委,以防有犯罪分子从中捣乱,甚至出现什么恶性刺杀事件。
而罗战松就是在一团乱麻烦中,仗着先知能力,神奇地找出了铁钉子的原因,从而一战成名,直接晋升了,这也是他在首都饭店的第一次晋升。
可以说,这是奠定了他在首都饭店以后的发展基础,后面那个柜台日进斗金的机会,也是有这件事的影响。
此时,那几位劳模有些无奈地抱怨起来,王招娣还在不知所措,慧姐发现了问题不对也赶紧跑过来了,看上去这件事还会惊动上层。
孟砚青在心里冷笑一声。
罗战松的机会来了是吧?
这人一步步往上爬,最后把她儿子逼到绝路。
真本事确实有,但能赢儿子,还不是仗着先知的机缘?
如今谁还惯着他,自然是抢过来!
这时候,安保已经匆忙通知了王经理,王经理几乎是以小跑的速度赶来。
大家连忙立即更换酱料,安抚现场,并表示一定会查出一个水落石出,诚恳道歉,请大家继续用餐。
好在现场劳模们也都不是什么挑剔的,非常和蔼地表示没什么,大家继续用餐了。
慧姐低声吩咐道:“你们继续守在现场,一切照旧。”
接着慧姐便神情凝重地跟着王经理出了宴会厅,从孟砚青角度,她可以看到防疫科工作人员已经匆忙赶过来了。
首都饭店不同于寻常饭店,所以防疫部门特意在首都饭店设置了一个分站,常年驻扎,会对饭店每一道饭菜进行检验,以确保万无一失。
而今天这种大型宴席,卫生部更是抽调了几乎全部防疫工作人员,严阵以待。
孟砚青大致推算着时间,她这里要守着宴席,不能擅离职守,不过罗战松也在忙,他好像在忙着带领蓝褂服务员做清洁服务工作,他也不可能擅离职守。
再说,按照那本书中的设定,他好像并不着急说出来,他要等着所有人为之焦虑头疼的时候,再说出来,这样据说是能发挥最大的作用,产生一鸣惊人的效果。
反正无论从哪方面推测,她都可以安分地守在岗位上,同时筹划着自己等下该怎么说服,该用什么理由。
接下来一切都非常幸运,大概一点出头,她所在的这一桌劳模因为要相约过去王府井,他们竟然提前离场了。
孟砚青送他们出了北京饭店大门,便自由了。
她当即和王招娣说了声,让她帮自己稍微留心照料下,而她自己则是离开宴会厅,过去胡总经理办公室。
一路上,明显感觉警卫人员好像比平时更为机警,在看到她后,仔细检查了她的证件才放行。
走在东楼大厅,透过那敞开的玻璃,她可以看到院子里也四散着便衣,安保科和警卫人员正在四处排查嫌疑人等。
这就是首都饭店,在别处很简单的卫生事件,在这里却能掀起莫大风浪。
孟砚青当即过去彭总经理办公室,走过走廊时,却见罗战松正好过来。
孟砚青心里一动,便站在那里等着他。
他看到孟砚青,便疑惑:“小孟,你怎么过来这边了?你不是在宴会厅那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