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如果直接说想买那块石头,这里的解石师傅必然会仔细看看,到时候想运走这块石头就不可能了。
毕竟这里是缅甸,是翡翠的产地,要想从他们眼皮底下捡漏没那么容易,到时候只怕是给一个高价!
只是,在人家的地盘上,罗战松尚且小心翼翼,生怕有个闪失,只能绕着圈子买,现在罗战松已经和对方谈妥,那自己怎么在这个当口,既不引起缅甸人的怀疑,又能躲开罗战松,买到这块石头?
陆亭笈道:“我倒是有个办法。”
众人便看向陆亭笈:“什么办法?”
陆亭笈:“调虎离山。”
孟砚青:“那你打算用什么调?”
陆亭笈笑了:“我自己。”
孟砚青拧眉:“嗯?”
陆亭笈:“很显然,自从上次的蒙料事件后,他已经起了怀疑,他现在应该很关注我的动向,如果这样的话,那我突然出现在缅甸,且打算去公盘的话,他会怎么想?”
孟砚青:“他会暂时离开,跟着你一探究竟?”
陆亭笈点头:“对。”
他分析道:“卌七万种就藏在这里,已经七八年没人动了,我们如果碰面,他一定会离开,因为他不想引起我的怀疑,同时也想看看我来缅甸做什么,无论出于哪种心理,他都会离开,其实我们既然存着防备他的心,他何尝不是存着防备我们的心,他必然也要对我使一招调虎离山!”
孟砚青赞同:“是。”
陆亭笈:“所以我来引他们先离开,这样你们留在这里,想办法将这卌七万种弄到手。”
孟砚青蹙眉:“罗战松用采购毛料的方式,估计不光是怕引起解石厂的注意,还想着走私的规避问题,他如果采购废石毛料,走正常手续的话,应该会过边境交税,那我们也用这个办法,你把他引走,我们冒充他们,直接用他的方法拿到卌七万种。”
陆亭笈:“好!”
当下,略商量过后,由陈叔陪着陆亭笈,开着那辆吉普车出发前往寨下的民居。
而年叔则带着他们,先到了镇上,租用了当地的一辆运原石的货车,并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大概一顿饭功夫,果然见从那民宿处出来一辆小卡车,看那车牌,赫然正是从中国过来的,应就是罗战松的车了。
为了预防万一,年叔特意去那寨子中打探了打探,确认他们都已经离开,这才放心。
接下来,就由陈叔出面,假意充作“罗先生的人”过去购买那些废料。
一切倒还算顺利,那家解石厂并没怀疑,毕竟能来买这些废毛料的中国人并不多,其实本来对于他们来说,卖给谁也是卖。
孟砚青交了钱,便让对方出了一辆旧卡车来拉,在各样废料往上搬运的时候,孟砚青才让不经意间问起来:“这块大的怎么不搬?”
那老头此时把狗肉已经炖得差不多了,他显然只想做完这笔买卖回去吃肉,听到这个,道:“这件你们也要?那这件就贵了。”
年叔见此,忙道:“这件算了,这么沉,我们也搬不动。”
孟砚青却故意道:“可是我就想要这件,这件大!”
那老头多少懂一点中文,听到这话,便觉得好笑,显然他以为孟砚青不懂,说的是外行话,当下便道:“可是我们厂没说要卖这个。”
年叔听着忙道:“算了,太麻烦,还是不要了。”
那老头略犹豫了下,道:“要不这样吧,你们拉走,但是钱算私底下的,你们给我。”
年叔:“那回头你们厂里丢了这个怎么算?”
老头嘿嘿笑了声:“我在这里看门多少年了,肯定有办法。”
年叔:“也行,那算便宜点吧。”
当下讨价还价后,以还算不错的价格买下了那块石头,老头又叫了解石厂几个工人,用了木板给那卡车探上,将那块石头给挪上了车。
这块石头大概三百公斤,虽然分量不轻,不过说到底也不过是四个成年男人的重量,倒也不至于太困难。
搬上了这块石头后,孟砚青并不敢放松,毕竟这还位于缅甸境内,一旦对方发现什么,拦下来,以他们的情况,只能束手无策。
她当即让对方开了票据,出了证明,交了现金,交割清楚后,当即就要离开。
卡车开出工厂的时候,那老头突然喊住:“等等。”
孟砚青的心微沉,不过面上却不改色,看向那老头。
老头却是笑着说:“以后有什么需要,你们可以再来,我们欢迎你们!”
孟砚青看着那老头干瘦的脸庞,默了片刻,才笑着说:“好。”
第162章福禄寿
离开解石厂后,孟砚青当即赶过去公盘赌石场。
她自然是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缅甸的这些矿区都已经逛得差不多了,这一段她更是采买了大量的翡翠,慢慢卖足可以卖好几年,且里面也有一些上等极品翡翠,做成手镯能上几十万的。
这样的财富,足以受益终身。
如今这疑似卌七万种的巨型翡翠原石到手,自然是立即离开缅甸,尽快入境赶回国内,这才是上上之选。
多留半天,就是多半天的风险。
但是如今儿子过去了公盘,她自然也不可能丢下儿子不管。
当下略犹豫了下,她到底是道:“走吧,我们现在过去公盘,找到亭笈,之后我们一起离开。”
年叔自然没话说,当下马上开车,赶过去公盘。
谁知道这时候天却下起了雨,一阵雨过后,路上变得泥泞起来,混合着一些垃圾和杂物,在车轮的碾压下飞溅而起。
路上基本没什么行人,偶尔远处可以看到背着筐的农人,以及运送原石的小卡车,卡车上支棱起来草棚子,在雨中晃悠颠簸。
这时候,他们抵达了一处检查站,这是缅北军的检查站,对方荷枪实弹。
孟砚青的心微微提起。
震惊世界的卌七万种就在车斗里,一旦暴露,将会功亏一篑。
年叔下车,拿了烟,递给了那检查站负责人,又和对方说了一番缅甸话。
那负责人便揭开他们的车斗看了看,之后那视线便落在孟砚青身上。
那是当地人一种常有的目光,打量,研判,好奇。
孟砚青冲着那个人友好地点头。
对方挥了挥手,放行了。
孟砚青提着的心略放下,不过她当然也明白,在他们离开缅甸前,这种检查站他们还要经过一个又一个,一旦哪里有个较真的,那卌七万种必然暴露。
接下来,也多亏了年叔,他们顺利通过了又一个检查站,终于抵达了这里的公盘。
下车的时候,旁边就有卖伞的,当地很简陋的一种布伞,不过卖得却很贵。
孟砚青让年叔买了几把,大家举着伞过去公盘的赌石场。
一接近赌石场,便听到了巨大的电锯声,而那赌石场中,却人头攒动,各色人等都有,一旁茅棚下堆积了各样的石料,众人叫价声不绝于耳,偶尔还有开出好料来的吆喝声以及鞭炮声。
虽说雨还在下,但这些人依然像着了迷一样,不管不顾地冒雨挑选着。
孟砚青顾不上其它,赶紧找儿子,雨大,人多,这赌石场也是杂乱,四处都是闹哄哄的。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那边工棚里,有一群人围拢着,切割机旁围着一群人,从衣着和口音看,有港台来的,也有南洋来的。
站在正中央的,穿着简单冲锋衣的少年,赫然正是陆亭笈。
至于陆亭笈的对面,却是罗战松。
就在他们脚边,摆放着一堆已经切开的废料以及翡翠,看来已经切过不少了。
显然他们在赌石。
孟砚青看着这场景,突然眼前有些晕眩。
缅甸的雨在下,细如牛毛,周围的人声鼎沸,人们大声议论着说道着。
但是这一刻,孟砚青却觉得,所有的人和事全都远去了,她只看到了儿子和罗战松。
两个人,对峙着,彼此充满敌意,看上去是要狠狠赌一把的样子。
这赫然正是在那书中的一个画面,一个儿子落败的画面。
她抿了抿略有些干涩的唇。
这一刻,再没有比任何时候更清楚地意识到,命运的走线是有强大韧性的,她哪怕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但是它绕了一个圈,到底又回到了它本该有的方向。
她改变了卌七万种的归宿,但是儿子和罗战松,终究会对上。
她没再说什么,就站在一旁,静默地看着。
就见在众人的围观中,罗战松拿了笔给那石料划线,显然,他是非常笃定的。
孟砚青旁边老板问:“切吗?”
罗战松笑着说:“切!”
那老板见此,便让解石师傅下切割机,切割机尖锐响声中,石皮碎屑飞溅,待到一切落定时,大家看过去,却看到了杂色,而且底子是灰色的,只略带了些蓝。
罗战松看着这情景,一时也是皱眉。
旁边人等,全都倒吸了口气,也有人幸灾乐祸地看过去。
这小白脸初来乍到,就敢赌大的,不垮你垮谁!
旁边解石师傅见此,问:“还切不切?”
罗战松神情不太好,不过还是道:“如果这石头现在卖,多钱?”
他这么一问,旁边就有各路石料贩子全都看过来,那眼神一个个透着精光,明显是要趁火打劫。
一刀切垮了,这个时候狠狠压一个低价捡回来。
那解石师傅见此,道:“这个就说不准了,看你自己想卖多少。”
罗战松想了想:“我这是六十万买的,我豁出去亏三十万吧,二十万卖?”
周围人便嗤笑起来,有人干脆嚷道:“都切垮了,还想着二十万?”
更有人直接摇头叹:“二十万谁买啊!切垮的只能当砖头,论斤卖了!”